頭盔非常智能,自帶鎖定功能,漆黑的下水道里圈出了十六個污染。
看上去已經沒什麼人形了。
頭盔有過濾,祝寧聞不到臭味,但明顯覺這兒應該腥臭沖天。
地上散落著破碎的爛,這些沒什麼恐怖的,祝寧早就見慣了怪尸。
恐怖的是尸上的東西。
一滴滴珠從尸析出,然后漂浮在空中,珠形態各異,有些保持水滴形,有些已經異變,像是個張牙舞爪的細菌。
滴還在緩慢地向上漂浮,水母一樣游,閃爍著紅。
祝寧置其中,還以為自己一腳踩進了什麼遠古神。
從某種審上來看,竟然有種很詭異的。
祝寧仔細回憶教學視頻所說的,污染一旦被殺,生命征消失后,污染孢子并不會死亡,他們會想要尋找新的宿主。
宿主可以是人類、花草、、甚至有些污染孢子可以附著在沒有生命征的東西上。
比如墻壁、瓷磚、還有某些機人。
房盈說機人會短路是因為污染孢子可以污染機,甚至可以侵網絡。
看來這些滴就是污染孢子。
污染孢子無法消除,只能收容。
這也是為什麼需要清理者來打掃衛生的原因。
教學視頻里污染孢子只有一粒,現在是一整個空間,祝寧非常震撼。
窸窣兩聲,徐萌和李念川也落地了。
徐萌:“你竟然沒吐。”
祝寧到現在都沒吐,正常人看到這東西第一反應是生理惡心,是自己帶過第一個沒吐的新人。
祝寧:“……”
要先表演一個嘔吐嗎?
沒吐是一回事,這玩意兒還真的惡心的。
“嘖,”李念川一下來就皺眉,“水系污染就是麻煩。”
“水系怎麼了?”祝寧問。
徐萌:“含水量過高,污染孢子更活躍。”
這麼一說,確實如此,祝寧看到的滴比教學視頻里的明顯飄浮速度更快。
轟隆一聲,上面的口被一塊鐵板堵住,霎時間失去了所有源。
他們把口堵住了。
“不用害怕,”徐萌說:“只是標準程序,怕污染孢子溢出,我們工作結束后會自打開。”
原來如此,但被人困在一個封閉的下水道里,覺還是不舒服的。
祝寧了脖子。
徐萌說:“這次e級任務,難度不高,污染濃度也不高,很快就能完工。”
污染孢子的漂浮速度有限,污染剛死沒多久,沒辦法迅速擴散。
剛才李念川給出的污染區域是2500立方米,是一個標準游泳池大小。
這個污染區域不準,給出的數據要遠遠大于實際被污染的面積,他們的數據是2500立方米一個單位。
也就是說,這次區域是一個游泳池,還是兩個游泳池,以此類推。
祝寧覺得這工作有意思的,以前只打怪,從來沒參與過這麼細致的后勤工作。
“小心點,”徐萌說:“別被孢子污染。”
孢子接皮容易寄生,所以他們的“工作服”包裹得嚴合的。
畢竟是個嶄新的新手,收容污染孢子第一天干不好容易把自己栽進去。
徐萌做了個示范,從清潔包里拿出了一個吸管一樣的玩意兒,小心謹慎地用吸管頭了漂浮在空中的“滴”。
倏地一聲微響,滴被吸納進明吸管。
吸管后端連著一個明匣子,滴掉進之后趴在匣子底部,每十個滴湊在一起,自被歸納一個綠豆大小的立方。
整個過程強迫癥患者看了極度舒適。
徐萌作很慢,快不了也急不得,這是個細致活。
很像……采棉花。
祝寧腦子里冒出了一個不恰當的比喻,他們好像一個三人棉花采摘隊。
工作流程是先收容污染孢子,之后清理尸,還有被過的土壤、水源、石頭等等。
然后洗刷污染區域,確保沒有污染孢子。
真的是掃垃圾。
祝寧加采棉花小隊,用吸管了下污染孢子。
污染孢子被收容后,腦子里突然叮的一聲。
系統:【初級污染,凈化值+1】
凈化值?什麼凈化值?
祝寧再試一次,每收容一個孢子,腦子里的聲音就響一次。
管他干什麼的,薅羊誰不會。
祝寧手下作越來越快,旁邊李念川很納悶兒地看著。
一般來說新人都是來魚的,第一次看到這麼積極的新人。
這麼卷?
祝寧干了一會兒手臂有點發僵,現在擁有凈化值45了。
祝寧問:“要收容多久?”
李念川:“一小時吧。”
掃垃圾是力活,不刺激也不驚險,純靠耐力。
祝寧覺得這個過程治愈的。
徐萌:“如果神不住,你可以提出休息。”
祝寧:“神不住?”
徐萌:“我們的工作服沒辦法完全隔絕污染,只能保證你不會被污染孢子寄生,但孢子的神污染很難防。”
祝寧吸污染孢子的手抖了抖,看這玩意兒不太順眼了。
孢子時時刻刻散發污染,哪怕理阻隔了,神方面都沒辦法完全阻隔。
祝寧:“被神污染什麼樣的?”
徐萌:“輕微癥狀嘔吐、做噩夢,疲憊打不起神。中度癥狀神失常,開始看到幻覺,我們之前有個同事況嚴重,還以為自己是個雙頭蓮花。”
祝寧:“……?”
犧牲這麼大嗎?
徐萌:“再嚴重點的,會攻擊人,或者影響太深會信奉邪神和怪,有的會自殺有的會殺人,案例太多了。”
簡單來說,神污染不會達到寄生的目的,但可以擾你的大腦,讓你做出一些反常舉。
徐萌問:“你現在有反應嗎?”
他們帶新人,最關注的就是新人本會不會被污染。
祝寧仔細了一下,謹慎地說:“沒什麼覺。”
真的沒什麼覺。
徐萌扭頭看了一眼,祝寧不平常的。
“我不行了。”過了一會兒,李念川已經滿頭大汗了,說:“我去口氣。”
祝寧聽他聲音有點痛苦,問:“怎麼氣?”
李念川:“遠離就行,離得越近被污染的程度越重,一般污染,距離一千米就覺不到了。”
有點道理。
污染是有距離限制的,不然孢子無法消滅,持續無距離限制放污染,那不是可以污染全世界?
徐萌:“祝寧一起去吧。”
祝寧想說自己沒事,但徐萌對打了個手勢。
這是讓祝寧看著點李念川?
剩下的孢子不多了,還剩下大概五分之一,徐萌一個人也沒事。
祝寧放下工,跟著李念川走了。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聯邦的某個下水道,103區本來就是垃圾場,整個聯邦的垃圾都要運往103區。
下水道四通八達,李念川帶著祝寧往下水道深走。
沒燈,他們視純靠頭盔的夜視能力。
李念川越走越深,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要把自己引走殺人滅口。
可能為了謹慎,走了足足兩千米李念川才停下。
李念川摘下頭盔,深深了口氣,“憋死我了。”
李念川臉慘白,額頭上全是汗,看上去跟生病了一樣。
祝寧本來也沒污染孢子影響,沒學著摘下頭盔,問:“你還好嗎?”
“媽的,”李念川罵了一句,“頭疼。”
祝寧第一次見面就知道李念川子比較急,但他現在明顯更暴躁了一點。
這就是神污染?
祝寧很謹慎地看著李念川,問:“要不把頭盔戴上?”
工作守則說不要暴皮,教學視頻里也說非必要請勿摘下頭盔,李念川表現得比自己更像是新手。
李念川:“我戴著不過氣。”
他何止是不過氣,他覺自己都快窒息了。
怎麼越出來氣,越不過氣?
李念川眼睛開始發紅了,他的眼好像很高,迫了眼球的細管,慢慢在眼眶中浮現。
但他本人好像只覺眼睛有點,拼命眼睛。
祝寧后退半步,不聲上腰上的槍。
沒辦法判斷李念川是不是被染了。
“要報告隊長嗎?”祝寧想到工作手冊里說的,一旦疑似出現污染癥狀,第一時間要報告給自己的上級。
必要時候及時退出任務。
李念川:“不用,我緩一緩就行,后面還要干活呢。”
聽起來神智好像沒有失常,但祝寧沒移開握槍的手,發現了,這個工作唯一的危險源就是自己隊友!
工作手冊第二條:時刻注意你的隊友。
果然是前輩經驗,誠不欺我。
祝寧一邊盯著李念川,一邊想要不要上報。
突然,沙沙
祝寧皺了皺眉,什麼聲音?
沙沙沙沙
來自李念川?不對,李念川在眼睛,聲音更遠點。
沙沙沙沙沙沙
遠好像有什麼東西在。
“你聽到了嗎?”祝寧問。
“什麼?”李念川眼睛了半天,整個人出一茫然的傻氣。
祝寧反應極快,迅速拔出槍,槍口指著黑暗。
李念川本來神狀態不太好,突然看到祝寧拿槍,整個人都神了。
“你干什麼?”李念川被嚇了一跳,“你把槍放下,我沒被污染!”
李念川立即反應過來,祝寧是不是覺得他被污染了,想除掉他?
清理者要謹慎提防隊友發瘋,祝寧提防李念川,李念川也在提防祝寧。
他現在懷疑祝寧是不是被污染了。
“你別激,”李念川說:“我們沒權限啊。”
為了防止清理者自相殘殺,所有配槍都設置了權限,除非得到上級指示,不然本沒法開槍。
等等,李念川突然皺眉,祝寧拿槍姿勢非常標準,非常穩,都沒抖一下。
祝寧會用槍?
一個19歲小姑娘用槍干什麼?哪來的經驗啊!
李念川現在別說被污染了,他簡直太清醒了。
“你后面。”祝寧說。
李念川懵,才反應過來,祝寧指著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后。
李念川回頭,他背后是一個漆黑的下水道,沒開燈,頭盔夜視的范圍有限,只看到了一片漆黑。
“什麼?”李念川相比后更害怕祝寧,他只回頭看了一眼,不敢把后背留給祝寧。
“你能不能放下槍說話啊?”
祝寧盯著黑暗深,對公共頻道說:“徐萌隊長,請求打開武權限。”
頻道里徐萌并未回話,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在權衡。
李念川當然也聽到了,這小丫頭怎麼這麼魯莽,這下水道里除了他倆沒有第三個人。
李念川不想第一天上班就惹麻煩,“你冷靜點行不行?”
祝寧沒看李念川,重復一遍:“請求打開武權限。”
祝寧篤定地看著黑暗深,打開了手腕上的手電筒功能。
刷的一聲,手電筒瞬間照出百米遠。
沙沙沙沙沙
窸窣聲由遠及近,手電筒亮捕捉到一個東西,李念川一僵。
現在連李念川也看見了。
那是個男人,西裝革履,打著紅領帶,提著一個公文包,白襯衫有點臟了,腳上全是泥垢。
看穿打扮,男人很像剛下班的上班族。
祝寧的手電筒往上移,一個圓形斑打在西裝男臉上。
脖子以上沒有頭,不,準確的說沒有人頭。
原本人頭的地方被取代了,那是一個巨大的魚頭,甚至還有冰冷的鱗片。
一個穿著西裝,拎著公文包的……魚人?
魚人朝天,他的魚了,一只拳頭大的死魚眼盯著祝寧看。
明明沒有臉,卻讓人覺這條魚很疲憊。
“請問……”魚人開口了,是很詭異的氣泡音,“一號線末班車是在這兒嗎?”
“污染!”李念川臉大變,瞬間戴上頭盔。
李念川按下求救按鈕,“報告,有活的污染,請求解開——草!”
李念川話沒說完,只見遠的魚人突然揮舞著雙臂,猛地朝他們極速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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