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真瞪圓了眼睛。

　事真的糟了。

　地上躺著一個破碎的花盆，里面的植株已經被踩爛了。

　小真說：“這是珠的暑假作業。”

　這是珠在十天前種下的豆苗觀察日志用的植株。珠每天都會對著它拍照畫畫寫日記。這顆豆苗是珠的寶貝。在這豆苗長出來之前，種的種子全都失敗了，只有這株豆苗出了芽茁壯長。臨睡前都會對它咕噥說話，鼓勵它盡快長高高開花結果。

　而今，這顆豆苗的倒在地上，稈都被踩得稀爛。

　“你們干了什麼？？”

　和貓先生異口同聲：“是他干的！！！”

　“很好，你們把珠的暑假作業給毀了。”

　貓先生抗議道：“注意你的言詞，不是我們，而是那只。”

　斑船長嘎吱道：“明明是你撲倒了它！！

　在貓先生與開戰前，小真問他們打算怎麼解決。

　貓先生上去嗅了嗅植：“沒救了。桿都斷了。”

　“人類年在緒不穩時會做出什麼你們了解嗎？”

　貓先生與陷沉默。

　“正常來說，不會對我們的軀造任何傷害，但是毫無疑問將會帶來強度驚人的神攻擊。”小真補充道，“大概到暑期結束這個神攻擊也不會結束。”

　“……”

　“……”

　對于小真斑船長和貓先生來說，珠是這一家最可怕的存在。人類年的大腦比年人活躍很多，只要在家中，就會無意識地發出各種緒波。每次只要一神，對天然能接收人類緒的這三個手怪來說，不下于隔壁大白日裝修鑿墻噪音在耳邊嘶鳴。

　一番大眼瞪小眼后，他們決定出門去找那位狐人商人，說他那里有植生長藥劑。

　眼下也只有靠外星的道來解決此事了。

　幸好母和珠出門上課不在家，趕在們回來之前將豆苗恢復原樣就都能挽回。

　狐商不值得信任！貓先生低吼著反復重復。

　“請你提出第二個解決方案。”哼道，“你以為我很想去找狐商嗎？但植生長劑只有狐商有。”

　貓先生跳到路邊的花壇上，轉頭說：“不，我擔心的是其他事。那個狐商知道你的真實本嗎？”

　說：“他知道我是噬心魔。”

　噬心魔是銀河里的智慧文明對小真這一種族的通稱。在千年以前，噬心魔被形容最可怖最邪惡的種族之一。甚至連提起都是對星靈的一種，千年來有不無辜者因為懷疑被噬心魔所占據軀殼而被死。

　就算到了噬心魔獲得承認和生存權的今日，它們依然大多數種族所憎恨。小真對此心知肚明，他被從上一個星球驅逐，實質就是因為當權者無法容忍噬心魔生活在他的領地中。

　因此小真的大部分同族都選擇了匿自己的份。如今他們在一個遠離銀河文明的偏遠之地，堪稱居的理想鄉。但現在卻說有異星人知道它的噬心魔真，而這個異星人還是銀河中風評頗差的狐商，這讓小真和貓先生都不覺咂舌。

　“只有同族才能辨別出我們，他是怎麼知道的？”

　“呃，發生了一些事。”斑船長看著小真和貓先生的臉說，“他說過絕不會暴我的份。”

　“嘖。我不想評價你這種冒失行為。”貓先生蹭了蹭花壇的冬青，尾拉一條弧線，“雖然我們寄居在非智慧生上是合法的，但現在銀河中對我們有惡意和偏見的種族太多了，所以我不會對狐商暴我的真。”它看向小真：”你就更不能暴了。沒有人能保持平常心聽一個噬心魔是不是故意侵占一個年智慧生的解釋。”

　小真點頭。噬心魔這種稱呼，一如世人對他們的態度，這個詞充滿了恐懼，厭惡與誤解。大多噬心魔會選擇對外族瞞真已經了他們生活的一種準則。

　“我同意。”小真說，“在離開這個軀之前，我就是人類真。那麼你的角是？”

　貓先生回答：“爾特人，一個朝拜者兼顧問，因為飛船出事故被迫困在這里。”

　爾特人是源自爾特星的居民，他們的形態與地球上的貓科生極為相似，是銀河常見種族之一。這個設定非常適合目前的貓先生。

　通完各自的設定后，一個附在上的噬心魔，一個偽裝本地人類的噬心魔，一個偽裝爾特人的噬心魔，到達了那位狐商的住。

　狐商住在臨街的一棟公寓大樓。青峰公寓四個大金字招牌顯眼地矗立在口。

　在斑船長的提示下，小真對著門輸了“13101”和碼。門哐當打開，他們拐過道進了電梯間。

　電梯里有一個老頭，他好奇地打量一手抱一手抱小貓的小真，問道：“16樓？”

　小真說是13樓。

　老頭按了13樓咕噥：“最近去13樓的人怎麼都怪怪的。”說完他又看了一眼小真。

　13樓的101室從外面看和普通人類房間并無太大區別。小真對著門敲了敲。

　門自開了。

　室是一間普通陳設的客廳，怎麼看都是一個普通人類的最簡單的家居。

　一個孩出現在他們眼前。的皮細膩蒼白，眼睛很大，漆黑的長發一直垂到腰間，以人類的審來說是一個楚楚人的小人。

　“請問你們需要什麼？”孩的聲音清甜。

　喊道：“是我！帶我們去見你的主人。我給他帶來了客人！”

　孩笑了笑示意他們跟過來。

　小真下意識地掃描了一下孩，沒有任何淺層意識，孩像一塊純白的布，上面什麼都沒有。小真無法判斷出究竟是什麼。

　“是這個星球的人類嗎？”小真用意識問斑船長。

　“不知道。是個活，反正不是機人。”

　他們跟著孩進另外一個房間，孩打開一扇門，一道幽深的樓梯出現他們眼前。在他們踏上樓梯時，兩邊的墻仿佛去，取而代之的是明暗不定的星云。隨著腳步，樓梯的折角散發出淺淺的，將他們的道路照亮。

　走了大約數分鐘，他們來到了樓梯最深的房間。

　孩的主人，口中的狐商，正坐在辦公桌前等著他們。

　那是一個男人，男人長得非常漂亮，眉目深邃如刀刻，角帶著迷人的微笑，淺灰的眼眸中著。他有著讓無論男都心神搖曳為之傾倒的外表。

　英俊的男人笑道：“鄙人韓君謙為諸位服務。”他看向，“斑船長，好久不見。你邊的兩位客人是？”

　斑船長說：“一個落難的爾特星人和一個本地人類協助者。”

　韓君謙起道：“我喜歡爾特星人，同樣，歡迎這位可的本地人類。”

　貓先生不客氣地說：“我以為狐商都長得像狐貍。”它上下打量了幾眼男人，“你用了學偽裝？”

　“正解。據法律，在尚未星際流的星球上，外星訪客需要藏自己份避免帶來。本地人并不太樂意我這樣會說話的狐貍和他們做生意。我強烈推薦這個產品。”韓君謙晃了一下手腕上的腕表，”這是目前最新的C300，據你的型調整幻化你的外表，新產品在原有4800種皮素材上進一步提高了容貌的細度。同時可以完全據你的需求來定制外表。現在訂購可以免去5個點的服務費……”

　“不需要！”貓先生跳上辦公桌，“我們需要訂購一瓶植生長藥劑，超高速的那種。你這里有嗎？”

　“植生長劑？”韓君謙微笑，“當然有。就是不知道你們需要哪一種。”

　“你們這里有哪幾種？”

　“我這里的植生長劑有孢集團，金隧道開荒團，星際植保護研究所還有昆塔人農墾場的，價格從高到低依次排列，你們要哪種？”

　貓先生用腦波傳遞道：（我對孢集團的惡名有所耳聞。星際植保護研究所則是一群瘋子。你們怎麼看？）

　斑船長：（我討厭金隧道開荒團，他們的理財產品已經套了幾個開墾移民團了。）

　小真：（我提醒一下，我們不是在投資，我們只是要買一瓶藥。）

　貓先生了爪子：（我聽說昆塔人用了一個星際年就將一個原本荒蕪的沙漠星球變了綠郁蔥蔥的森林度假地。）

　斑船長：（那就昆塔人的吧。）

　小真：（我沒意見。）

　三人腦會議后，貓先生要了昆塔人的植生長劑。

　植生長劑裝在一個小小的瓶子，看起來平淡無奇。韓君謙將植生長劑放在桌上，之后他們開始討價還價。

　“還有一個就是最重要的注意事項————獨立文明守則。”

　貓先生說：“我知道，我們決不能將這瓶藥劑提供給當地人做科研研究或者擾當地秩序。請放心。我邊這位可的人類協助者也很清楚。”

　韓君謙雙手握微笑：“對，請務必銘記于心。雖然這是偏遠的星際角落，但是一旦真鬧出什麼事，就會惹來安全委員會和監督之眼前來干涉。”

　“你說這里有安全委員會和監督之眼的人？”

　“銀河之中，哪里沒有他們的手？”韓君謙著下說：“對了，我忘了問諸位一件事。”

　“什麼？”

　“你們效忠誰？軍團還是議會？”

　斑船長&貓先生怒道：“在這種偏遠角落，你還要搞陣營斗爭？？”

　……

　臨走前，小真目不專睛地瞧著韓君謙好一會兒。韓君謙問：“怎麼了，人類協助者。我的臉讓你很在意嗎？”

　我覺得你的名字很像偶像言電視劇的男主角。小真眨了眨眼，說道：“你的名字是你自己取的嗎？”

　“哦？這可是我請居住在此地多年的當地通給我取的。這個名字怎樣？一聽就能博人好吧。”

　聽起來像是拋棄癡主角娶了白蓮花配的男主角，之后被起的主角暴打的那種。但小真上卻說：“這個名字一聽充滿了涵，實在是很不錯。”

　韓君謙笑得很滿意。

　“你現在用學偽裝的臉很好看。”小真繼續說，“我很喜歡。”

　“你真會說話，人類協助者。”韓君謙微笑，“如何，想不想要這個C300型最新款學偽裝？對于你，我可以給你免去7個點的服務費。”

　“你的意思是不僅不打折，還要再收我服務費？”

　“我親的人類協助者，在這種偏遠角落，所有的外星商品都是稀缺貨。考慮到長途運輸風險，收額外的服務費并不過分。”

　“我沒錢。再見。”雖然小真對這個學偽裝很興趣，但是目前沒有買的必要，更何況他是真的沒錢。這次購買植生長藥劑還是斑船長用自己的星網賬戶買的。宿主真家的錢不屬于他，而他自己在星網的賬戶由于某種原因本不能用。他現在是窮得無分文。

　韓君謙笑瞇瞇地遞給小真一張名片：“不要。我這里還有另外一種服務，有時候我的顧客會有一些小麻煩，如果你們能夠幫助他們解決，也可以抵消一部分貨款。當然，你有任何麻煩，也可以隨時撥打名片上的電話。

　原來你還是個賞金公會代理啊。小真瞥了一眼名片，名片非常簡單，素靜的灰暗紋紙上寫著 韓君謙 三個字，下面一行寫著“68688818”的電話號碼。

　“期待你們的再度臨~”

　他們很快回了家。非常幸運，母珠和李嬸都還沒回來。

　小真重新找了個花盆，埋一粒綠豆，對著花盆滴了一滴植生長劑。

　數分鐘后，花盆毫無靜。

　瞪著花盆說道：“這不是高速生長劑嗎？怎麼沒反應。”

　貓先生說：“說明書上是怎麼說的？”

　小真對著瓶上的標簽按了一下，立刻彈出了浮空窗口，窗口里一個妖嬈的星際妖聲道：“瑪戈戈蟲，給你免除一切煩惱~現在訂購即可優惠……”

　貓先生怒道：“為什麼會有廣告！”

　小真看了眼說：“這個廣告提示時長是5分鐘，此外還有額外的顧客獎環節。哦，說加優的會員就可以跳去廣告。”

　“優去死吧！”

　小真說：“優是軍團的指定供應商，你詆毀它，你是異端。”

　跟著喊：“異端！”

　“你們夠了！”

　他們繼續瞪著花盆，土壤很安靜，毫沒有任何發芽的跡象。浮空窗口繼續播放著廣告，換了兩廣告，目前開始播放面向智慧蟲族的食用咀嚼糖，一旦咀嚼就會釋放類似蜂巢王產卵的神經刺激激素，無論是無生力蟲工還是雄蟲都會到產卵的終極快樂。

　等得不耐煩的說:"是不是劑量不夠？"它用爪子抓住藥劑瓶，想再往花盆滴幾滴。貓先生揮爪，“等等，我們再等等說明書。”

　貓的爪子拍在了瓶，下意識地一。瓶口傾斜，生長劑瞬間嘩啦倒了半瓶。

　喊：“我不是故意的。”

　小真說：“看，豆苗長出來啦。”

　只見綠的豆芽從土壤中頂出，細長的稈立，薄薄的葉片舒展，如果只是長到這個地步，一切都可堪稱完。但是豆苗沒有停止生長的跡象，它越長越高，稈也越發壯。主桿在數秒間變得如手腕，更多的分叉向四周延。

　貓先生反應極快，對著稈一爪揮去。剎那間，稈一切為二，可它并沒有停止生長。

　落在地上的綠如蛇般向四周出分叉，無數的綠葉抖著舒展。它們爬上家，在地毯間生，在天花板上蔓延，在墻紙上分裂出更多的枝蔓。

　“好極了。”小真說，“現在我家變了森林。”如他所說，家的房子部已經完全被枝蔓占領，四都是低垂的枝干與綠葉，一派綠意盎然的森林之景。

　“我現在是知道昆塔人是怎麼把沙漠變森林的了。”貓先生一字一句地說：“因為有蠢貨把生長劑當水往里潑！”

　“我不是故意的！還不是你先手的！”斑船長嘶鳴。

　相比剛才，枝蔓的生長已經放慢了速度，但還在茁壯地發展分支。

　小真，貓先生，斑船長沉默地盯著廣告窗口，等到第五廣告播放完畢后，說明書終于出來了。

　“正在適配當地語言與單位，請稍等…………請注意藥劑的劑量，我們建議1毫升藥劑兌30000克的水，適用于1-2畝土地，請不要過量哦。”

　“……”小真啪地關掉了窗口。

　貓先生冷笑：“很好。現在搞這樣，很快就會被當地人類發現異常。然后這個異象會上新聞搞得世人皆知，接著惹來安全委員會或者監督之眼。”它指著斑船長，“你會因為違反獨立文明條例，判個150年。”

　它又指向小真：“而你，會因侵占人類當場被捕，判800個星際年。”

　斑船長說：“你在暗示只有你無事發生嗎？”

　貓先生理直氣壯地說：“買植生長劑用的是你的賬戶。你逃不掉。小真沒法離開他的，也逃不掉。只有我能完跑路。放心，我以后會來探監的。”

　小真&斑船長：“……”

　門鈴突然響起。小真斑船長貓先生面面相覷，思考著能瞞過這家人的方法。可想來想去，似乎只有撒跑路這一條路。

　跳到窗邊看了一眼說：“不是你的家人，是你的人類好朋友劉星泉。”

　“他來干什麼？”小真皺眉。

　“不知道，也許是修復友之類的吧。”

　眼下可不是應付劉星泉的好時機。小真環視著周圍，淪為森林的室，綠葉枝蔓依然在野蠻生長。

　這可真有點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