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全是一些木質家, 一推開門,就能聞到干燥清幽的木質香氣。室采很好,半圓弧的墻角, 大面大面的玻璃窗占了室將近四分之一的空間。窗簾悉數被拉開,可以看到窗外蓊郁的綠意。
夏知予找了個位置坐下, 拉開書包拉鏈, 把試卷、筆記本、錯題本全部拿了出來。
試卷已經訂正好了, 但是紅筆批改的紅叉還是特別醒目。
沒坐多久, 許京珩就拿著一杯紅糖水開門進來,他把紅糖水放在夏知予的手邊, 然后拉開旁邊的椅子, 坐了下來。
一坐下就朝夏知予手, 直主題:“看看卷子。”
夏知予慢騰騰地把試卷和答題卡遞給他, 然后心虛地垂下眼。
屋很安靜,只聽到紙張翻來覆去的聲音,兩人并排坐著, 半晌, 他把試卷放在桌子上, 子后仰,靠上椅背。他側首看著夏知予, 雖然沒說話,但是夏知予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麼。
不等許京珩開口, 就率先一步坦白:“我知道好多題型你都講過, 我也保證上次聽得時候,都聽懂了。我沒懶, 國慶七天, 都在練題, 可是考試上,我還是做不出來。等聽到老師分析,又覺好像確實是這麼一個解題思路。”
自我反饋很清楚,半句不給許京珩的機會:“你這是把我想問的話都給堵回去了啊。”
夏知予默默抓過一旁的紅糖水,吹吹熱氣,喝了一口。
“這次出題確實有點偏,你們年級段的平均分也沒有很高。但是你看。”許京珩拿著筆,斷斷續續圈了幾個題號:“這幾題,還有后面大題的第二小題,都是最典型的題目,我看你不是不會做,是你的心思不在這張卷子上。”
簡而言之,就是分心了。
夏知予抿了抿上的水漬,像逃課被抓的學生,正想著狡辯的理由,就聽許京珩說:“但這也說明了一個問題,基礎知識掌握地還不夠牢固。你最近練題,是不是一直往大題練?”
夏知予思緒回籠,點頭:“確實一直在練大題。”
“那我們先把大題放放。”他往后翹著椅子,手去夠電腦桌上的筆記本:“這是我昨天做的筆記,必修一上所有的基礎知識都在上面。你先把月考試卷上所有的基礎題型和這些基礎知識對應起來,看看有沒有不懂的地方。我去拿卷子,給你找題目做。”
夏知予翻開新的筆記本,上面字跡清晰,每一章節的容,他都進行了歸納整理。
然而他說,這是他昨天剛做的。
許京珩之前也給過一本數學筆記,但是上面并沒有基礎相關的容,猜想是許京珩并不需要,所以才沒有摘記下來。
所以,他真的是一個很認真負責的人吧。沒有因為大人之間的人,就敷衍了事,還連夜幫做了整理。這樣好的人,對待一段,肯定也是謹慎認真的。
那他一定是非常喜歡舒茗,甚至喜歡到,因為對方不喜歡他,他還在而不得地保持喜歡。
夏知予翻著筆記本,迫使自己沉浸在數學的世界里。不得不說許京珩的筆記做得非常詳細,幾乎每一道基礎題,都能在他筆記本上找到概念,甚至是解題的方法。
等對應完,許京珩也拿著卷子走了進來。他在題號前圈圈畫畫,然后撕下幾張試卷遞給:“試試看。”
夏知予看了試卷頁眉,上次拿給許落、盛旭做的還是他兩年前買的卷子,這次竟然是2013年最新的試題。
“這是你新買的嗎?”
許京珩還在看翻試卷,聞言也沒抬頭,‘嗯’了一聲:“十一出了趟門,順帶買的。”
夏知予沒再說話,開始做題。
時間過得很快,練題的功夫,時針就慢慢地向十一這個數字。
將近中午的時候,門鈴響了。
接著又傳來拍門的聲音。
許京珩攏了攏眉頭,拉開椅子:“你繼續。我去開門。”
“好。”
夏知予看著他走出書房,又把實現落回試卷上。本來打算繼續做題,可惜外面的聲音實在有些嘈雜,思緒頻頻被打斷,最后只能擱下筆,任外面的爭吵聲傳耳里。
“你大白天喝什麼酒?”
“嗚嗚,京珩,我他媽被人騙了!我被那的騙了!”
是黎川的聲音。
然后許京珩罵了一聲:“別往我上拱。”
“兄弟失了,拱一下怎麼了?”
“你這都還沒,失哪門子啊?”
黎川愣了一下,打了個酒嗝:“有你這麼安一個了傷天真又心的純男孩嗎?”
“我國慶這幾天,什麼事都沒干,就顧著往跟前湊了,又請吃飯,又陪散心的,想盡辦法讓開心,結果今天早上跟我說,跟前男友復合了。復合了,你懂嗎?竟然來謝謝我,謝謝我陪走過失的那幾天。那我是個什麼?我是的備胎嗎?”
他接連打了幾個酒嗝。
“兄弟,讓我抱抱。你現在是我唯一可以社和依靠的人了。來,陪我喝一會兒。”
客廳里傳來磕磕的聲音,聽得夏知予心驚跳的,然后他聽見許京珩說:“你這屬于我的社極限了。”
“你什麼意思嘛?一直攔著我干嘛?你屋里藏人了?什麼人比兄弟重要啊。”
他喝了酒說話顛三倒四,稀里糊涂的,還沒等夏知予反應過來,書房的門就被黎川推開,黎川看到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后抬手,踉蹌地指了指:“長得好像小學妹哦。”
夏知予聞到濃濃地酒味,不習慣地咳了一聲,拉開椅子,站起,后退一小步同他打招呼:“學長好。”
“真的是學妹啊。學妹你怎麼在許京珩家里?”他視線落在攤了試卷的桌子上:“哦,開小灶!我懂了,提前準備呢。”
夏知予被他說得云里霧里的:“準備?準備什麼?”
“還能準備什麼,先練練手,等舒茗集訓回來幫補課唄。”
夏知予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地一聲,黎川說的那句話反復在腦海中盤桓,但已經沒有任何分析的頭緒,整個人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
“所以你喝酒麻痹自己,是想挨打不那麼疼是嗎?”許京珩這邊還在拽著黎川往外拉:“我跟什麼關系,什麼時候說要幫補課。”
黎川酒上臉,整個人又暈又悶:“舒茗說的啊,說等他集訓回來,就來找你補課。沒跟你說嗎?”
許京珩煩躁地了頭發,真的很想一腳把黎川踹出門。但是黎川好像賴上了他,抓著門把手,說什麼都不愿意滾出去。
夏知予聽著他倆的對話,一直低著頭,直到眼底一片模糊,才瞠了瞠酸脹的眼,深吸口氣,找借口說道:“我想去趟洗手間。”
許京珩扣著黎川,還在跟他僵持,只能分出手朝后面指了指:“在那里。”
夏知予說了謝謝,走進洗手間,反抵在門上,思緒游走很久。想要洗把臉清醒一下,抬頭就看到洗漱臺上有個小小的收納盒。
收納盒里擺著幾的頭繩,幾個大小不一的發夾,還有兩盒黑的小細皮筋兒。
好像是十一的時候,許京珩和舒茗逛街時買的。
背抵著門,嚨哽塞,等過了那難勁兒,眼淚才不爭氣地往下掉。
與以往不同的是,以前許京珩不認識,就算看到他的名字和其他生的名字并列在一塊兒,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可是后來,許京珩看到了,并且對很好。
人好像只要嘗過一點甜頭,就覺得之前可以忍的苦,突然放大了千上萬倍。
很多次提醒自己調整好自己的緒,但隨著想起許京珩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已經沒法輕而易舉地靜下心來。
因為哭過的緣故,整個人有些狼狽,眼眶紅紅的,今天沒扎馬尾,所以有幾縷頭發在臉上,看起來沒什麼神氣。潦草地用洗了把臉,拿紙巾干。但是哭過的痕跡,好像怎麼都沒法遮掩。
大概在里面呆了十五分鐘左右,洗手間的門被人敲響:“夏知予,你在里面嗎?”
估計是怕出事。夏知予應了一聲:“在的。”
然后猶豫了幾秒,把別耳后的頭發撥下來,推開洗手間的門。
許京珩就站在不遠,看見低著頭出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洗臉了?那頭發怎麼不扎起來?不是生理期嗎?頭發漉漉的,不會不舒服?”
夏知予沒說話,有那麼一瞬間,慶幸自己沒扎頭發,只要稍稍低頭,就能稍加掩飾。
“沒事。不會。”
“我給你拿吹風機。”許京珩剛把黎川挪到臥室睡覺,上的衛有些皺,頭發也是的,但他沒有不耐煩,繞過夏知予,走到洗手間,一面繞開電線,一面轉頭問夏知予:“洗漱臺上有發繩,怎麼不用?”
這不是給舒茗買的嗎?怎麼能用。
“我用...不太好。”
許京珩接頭,疑地看著:“什麼你用不太好?就是買來給你用的,你不用,難不給我用?”
夏知予覺得頭腦昏脹,模模糊糊地聽了一半的話,嗓子有點疼,話一多,很明顯可以到不同早晨的沙啞,為了不讓自己的緒暴在許京珩面前,只是淡淡地問了一聲:“什麼?”
許京珩已經到低落的緒,眉頭蹙起,一面拿起吹風氣,一面朝招手:“過來。”
夏知予走過去,低著頭去接許京珩手里的吹風機。
許京珩手臂微抬,故意舉過頭頂。撲了空,只能稍稍仰頭,踮腳去夠。
二人視線相撞,那雙哭過的眼睛,恰好落許京珩的眼里。
垂眼轉,慌忙地避開視線,又拿手了。
“剛剛有蟲子飛到眼睛里了,好像紅了。”
“哦?”許京珩繞到面前,脊背微俯,偏著腦袋去看分明還掛著淚花的睫:“那我看看,是哪個蟲子這麼不長眼。”
年的氣息滾落下來,二人近在咫尺。夏知予當然沒有讓他看,拿手背半遮著眼,為了緩和氛圍,還自我調侃道:“都飛我卡姿蘭大眼睛里了。怎麼都秋天了,還有那麼多蟲子。”
跑在腦子前面說完更尷尬了。
“卡姿蘭大眼睛...”許京珩被的表述到笑點,腔起伏了幾下,發出悶悶的笑聲:“那蟲子是不是還咬你茱莉亞羅伯茨的鼻子了?”
“嗯?”了自己的鼻翼,然后轉頭,去看鏡子里的自己。
哦,哭紅鼻子了。
“那這蚊子還有審。”
夏知予還在,聲音不大,還帶著一點鼻音,聽起來像臭屁小孩兒摔在地上然后流著眼淚說‘不疼’。
許京珩還在看鏡子里的,平時散漫的眼里含著笑意,夏知予被他盯得心虛,也覺得丟臉:“你能不能別看了。”
“好。不看了。”許京珩直起,開熱風的開關,先對著掌心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吹向夏知予的頭發。
吹風機的聲音充斥著整個洗手間,到脖頸流的熱浪,夏知予才完全清醒,后知后覺地從鏡子里看著站在自己后的許京珩。
聽著他溫溫的聲音:“你們生的頭發都這麼多嗎?”
夏知予立馬紅了臉,轉去搶他手里的吹風機:“我自己來!”
“別,蚊子快吹跑了。”
“哪有蚊子?我自己來!”
“沒有蚊子?那你說說,眼睛怎麼紅的?”
話剛問出口,他也關了手里的吹風機。
洗手間瞬間安靜下來,夏知予抵著洗手臺,許京珩就這麼站在的面前,抬手看表盤。
“你在我家哭了十五分鐘,我總得問問是什麼原因吧?”
夏知予雙手背在手,張地絞在一起,找不到很好的借口,沉默幾秒后,只能把這口鍋扣在數學題目上:“題目太難了。我不會做。”
許京珩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題目不會做?”
夏知予本來以為自己的緒已經控制住了,但此時突然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借口,借著這個借口,不再克制自己的緒,鼻子酸酸的,眼里又蒙上一層模糊的水汽:“對。好難,為什麼這麼難?”
這一哭,眼淚不控制地往外冒:“我已經在努力地喜歡它了,但它好像就是一點兒都不喜歡我。”
“它為什麼跟語文不一樣,語文寫滿卷面,好歹有些分數,可是數學,錯了就是錯了,我寫得再多,只要偏離正確答案,就是拿不到分數。”
一邊說一邊掉眼淚,還不停地拿手背去。
哭一下沒什麼的吧。他肯定見多了這樣的場面,校園墻上有好多表白失敗的樹,那些被他拒絕的同學,都是當著他的面哭。
所以,不過是做不出題目,哭一下,應該也沒什麼的。
許京珩沒打斷,等把所有的緒都發泄完了,才從洗手臺拿起一跟發繩,遞給:“先把頭發扎起來。”
夏知予看著的頭繩,突然覺得這個頭繩似乎跟自己弄臟的那條款式差不多,上面也有個磨砂質地的小心。手接過,紅著眼睛去理在臉上的頭發。
“還好買了些放在家里。我還怕買的太,不夠你用的。”
夏知予扎低馬尾的手一僵,有幾縷頭發從掌心溜出來。
“給我買的?”
抬眼看向許京珩,許京珩不以為意,正在拆一塊干凈的巾:“不是你說這種小玩意兒經常弄丟嗎?”
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就是一起練800米那次,丟了發繩,許京珩問是不是經常丟。
說是。
所以這些發繩,不是給舒茗買的,而是給買的?
那這是在干什麼,為了這幾發繩,躲在洗手間哭了十五分鐘。夏知予的心很復雜,想哭哭不下去,想笑又笑不出來,方才聽許京珩解釋的時候,提著一口氣,隨著恥不斷上涌,那氣沖破嚨,從鼻腔而出,愣生生地憋出了一個鼻涕泡。
在暗對象面前,憋出一個鼻涕泡。
這回能哭下去了。
許京珩看著那副茫然無措的模樣,艱難地憋著笑:“要不,你再哭一個,兩邊對稱?”
夏知予咬著瓣,是真想哭。就在眼底開始凝聚氣的時候,許京珩無奈地把手里的巾搭在腦袋上:“行了祖宗。別哭了。哪些不會,我教。”
作者有話說:
許·家底撈服務員·京·洗剪吹一條龍·珩:很高興為你服務
這章也算長吧(唯唯諾諾),下章還有售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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