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客需乘坐纜車上山頂, 宋夫人帶著姜予眠和宋俊霖，三人乘坐同一輛纜車上山。

　宋夫人跟姜予眠坐一邊，宋俊霖一人在對面。

　纜車不斷上升, 宋夫人擔心是否適應，姜予眠緩緩搖頭，表示可以。

　曾經爸媽帶出去游玩也坐過纜車, 一家三口就像現在這樣，跟媽媽坐一邊, 爸爸坐在另一方。

　那時媽媽會攬著別害怕，爸爸在對面不斷講笑話逗開心。

　現在坐在旁邊的是宋夫人, 如母親般溫細心，姜予眠挨很近。這是除了陸宴臣之外, 第一個愿意靠在一起的人。

　對面的宋俊霖嘰嘰喳喳：“我剛年那會兒想給自己一個難忘的十八歲，直接報名荒野逃生。”

　“荒野逃生？”姜予眠對未曾接的趣事最興趣。

　“是啊，那里到危機四伏，險象環生……”宋俊霖用盡畢生所學，繪聲繪講述出生至今最刺激的經歷, “帶進去的食都丟了，肚子、缺水, 還迷路……一路歷盡艱險，最終還是我帶領隊友從絕境里殺出一條路！”

　姜予眠隨他講述過程的起伏而變化, 前面經歷彩絕倫，后面聽著聽著就, 驚訝地瞳孔慢慢回去。

　打量宋俊霖本人，總覺得, 最后那句話的可信度不高……

　險被他輕描淡寫, 姜予眠覺得不夠刺激, 忍不住問：“你沒有遇到困難嗎？”

　“誒……”吹得正起勁兒呢，被這麼一問，宋俊霖抹了抹臉，“是遇到過那麼兩次。”

　旁邊的宋夫人噗呲一聲笑出來。

　周圍坐著兩個單純可的孩子，也只有這種況下，宋夫人才會出完全真實神態。

　宋俊霖著頭發，幽怨地遞出一記眼神：“媽，你別笑行不行！”

　這讓為兒子的他很沒面子。

　姜予眠好心岔開話題：“那你怎麼解決的呢？”

　宋俊霖最終攤牌：“好吧，我承認，是有人救了我。”

　“哦對，他跟你一樣是景城人，家底也不錯。”宋俊霖以為是陸家人，在圈子里說不定見過，興致問道：“他言雋，認識嗎？”

　姜予眠搖頭。

　也才來景城半年，且每天都在上課，幾乎沒什麼社，對宋俊霖口中的名字完全陌生。

　“好吧。”宋俊霖搭搭手，“總之他很聰明，救了我，后來我倆還拜了把子。”

　雖然是他死纏爛打黏上去認的哥。

　宋俊霖抬手指敲敲相機：“最初學攝影也是他教的，等會兒用這個給你們拍。”

　姜予眠才明白，原來說的拍照，是宋俊霖當攝影。

　小小的纜車廂充滿溫馨，而在他們后面某一輛，陸習抄起胳膊嘆氣，跟坐在對面的大哥面面相對。

　宋家人真狡猾，居然讓小啞換了服，害得他剛開始沒認出來。發現是姜予眠的時候，還沒看仔細，人就被宋夫人帶走了。

　而他，只能跟步伐從容、不不慢的大哥同乘一輛纜車。

　觀陸宴臣平靜悠然的神，當真是來度假賞雪。

　陸習記得他中午拒絕過爺爺的安排：“大哥，你工作不是很忙嗎？”

　陸宴臣言簡意賅：“勞逸結合。”

　陸習咂舌，扭頭看窗外。

　他幾乎很在這種安靜的氛圍跟陸宴臣面對面，心里有種說不出的覺。

　小時候陸宴臣很長一段時間不在家，爺爺說大哥要專心學習，他有記憶又最玩的那段年紀都是跟周圍其他伙伴一起度過。

　總得來說，他和陸宴臣之間也沒有那種親無間的兄弟，不過緣不可割舍，他心底佩服這個大哥。

　陸習無聊地用指腹胳膊：“這纜車也太慢了。”

　也不知道待會兒下車，還趕不趕得上前面那三人。

　對面的陸宴臣氣定神閑：“年輕人要沉穩，不要那麼心浮氣躁。”

　陸習反駁：“大哥，你也就比我大六歲而已。”

　二十五歲，按照大部分人的學齡，現在也才大學畢業不久。像陸宴臣這種連連跳級，二十三歲博士畢業的變態學霸……

　想到這，陸習就渾不是滋味。

　有一個過分優秀的大哥，從小就被周圍人用來作對比，他不想追逐大哥的腳步，偏要活出自我。

　陸宴臣閉目養神，陸習拿手機看了會兒，終于到了。

　下了纜車，果然不見姜予眠等人的蹤影，好在山頂往前走只有一條路，跟上去就行。

　-

　昨晚下過雪，山上降下厚厚一層白霜，結冰的樹林構造出晶藍白的冰雪世界。

　宋夫人打扮，也喜歡拍照留：“人呢，每一天都在變樣，照片可以留存我的貌。”

　聽講人生道理，宋俊霖私下跟姜予眠吐槽：“我就是的工人。”

　當初參加完荒野逃生回來，一時興起要學攝影，宋夫人直接按頭給他報班，勒令不學不許回家。

　他親爸站在旁邊鼓掌說好。

　宋夫人不僅自己拍，還要姜予眠當模特：“眠眠，你站那兒，我們給你拍幾張。”

　突然被點名的姜予眠：“拍，拍照啊……”

　并不畏懼鏡頭，但要對著擺拍，有點不好意思。

　宋夫人極力游說，走到一棵樹下站著，因為太刻意，姿勢顯得僵。

　“喔……”

　一顆松果從樹上掉下來，不偏不倚砸頭頂，姜予眠吃痛捂腦袋，這一幕被抓拍。

　下意識抬頭去看，宋攝影師趁機捕捉。

　“媽，我拍到了！”宋俊霖興地向母親大人邀功，宋夫人反手一掌呼他胳膊上，“眠眠都被砸了，凈顧著拍拍拍。”

　說完，滿腹擔憂地朝姜予眠走去，在旁邊噓寒問暖。

　宋二：……

　我果然是撿來的吧。

　姜予眠沒事，拍完照的宋俊霖扛著相機給看品：“好看吧？”

　點頭：“好看。”

　他洋洋得意：“我專門學過的。”

　宋俊霖遞出相機，姜予眠低頭看照片，之間雖保持著一定距離，但在其他視角看來，兩人胳膊挨著胳膊，腦袋著腦袋，十分親近。

　突然覺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姜予眠低頭，一顆得實的雪球撞到服，滾落在地。

　猛地回頭，只見陸習站在后面東張西，雙手背在后，簡直蓋彌彰。

　陸習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看姜予眠。

　他是想砸宋俊霖的，哪知雪球不長眼，落到姜予眠上。

　姜予眠沒心思找他算賬，視線越過陸習落在后方，難道拔的影穿著悉的外套。

　那個人……

　姜予眠以為自己看錯，下一秒，手機收到短信。

　L：過來。

　這里信號不好，陸宴臣的短信倒是順利發送過來。

　握著手機，悄悄在心里嘆氣。

　還是沒辦法拒絕他呀。

　悄悄被風吹涼的手指，小碼的雪地靴在雪地留下一串腳印。

　“你怎麼來了呀？”比陸宴臣矮了一個頭，說話時微仰起。

　穿著紅外套，在雪景中存在極強。明亮的室外比酒店門口線更好，能將人的臉看得更清楚。

　櫻桃明艷顯白，彎眉似月，平添幾分之態。

　明明昨天還是個只會抱著書本問題，低調樸素得像中小學生的孩與今天判若兩人，讓人清晰意識到，是個年孩的事實。

　在這天寒地凍的世界，男人的聲線都被冰雪凝結幾分：“隨便跟認識兩天的人出門，膽子大。”

　“是你說可以跟晴姨……宋夫人接的啊。”小姑娘通紅的指尖，瞄他一眼便挪開視線，最后幾個字輕不可聞：“而且我有報備過。”

　在不能講話那段時間，陸宴臣了解過語，清晰辨認出這幾個簡單詞匯：“你那是報備？”

　敲門就說要走，比他還會下達通知。

　接連的質問砸進耳朵，姜予眠不安地耳朵，陸宴臣這番態度讓想到一個詞——興師問罪。

　可沒犯錯呀。

　見陸宴臣靜靜站在那兒，姜予眠仔細思考一番，整理出解決方案：“那，我下次寫個申請表？”

　在學校請假要請假條，想，可能是陸宴臣當領導太久，習慣別人打報告。

　陸宴臣氣笑：“是嗎？那你打算在第二排寫什麼稱謂？”

　姜予眠難以置信，他竟刨究底至此。

　就是隨口一說……

　陸宴臣抱臂凝視，似笑非笑地調侃：“你心里在想，不過隨口一說，怎麼還當真了。”

　被無破的咩咩：“……”

　不服氣，偏不承認，順著問題斟酌稱謂：“尊敬的陸總？”

　陸宴臣呵出一團氣，想敲腦袋：“喊什麼。”

　姜予眠老實道：“姚助理就是這麼喊的。”

　這這不是為了配合陸宴臣的領導風范麼。

　這似乎是姜予眠嗓子恢復后跟人說過最長的一段話，句句靈巧，伶俐爛漫。

　時隔八九月，終于從從昏暗的角落一步一步走出來，越來越明。

　陸宴臣對的變化并不意外，原本就是那樣的孩，活潑聰穎，生有趣。

　在廣闊的世界里、在自由的風里，一切都變得隨自然。

　*

　宋夫人說冷，進了服務區。

　幾個年輕人留在外面，陸習跟宋俊霖被迫加周圍小孩臨時逐漸的雪球戰隊。

　事是這樣的……

　陸習第一顆球沒砸準，宋俊霖為替姜予眠報仇，起雪團朝他扔去，一來二往誰也不肯服輸。周圍的小孩以為他倆在玩游戲，莫名組兩隊打起來。

　打累了，宋俊霖從兜里掏出墨鏡戴上，轉就走。

　陸習回頭，原本站在樹林旁的姜予眠跟陸宴臣早已不知去向。

　姜予眠第一次來雪山，想走得更遠。路過某些陡坡，地面，見笨拙的姿勢，陸宴臣手拉一把。

　男人的胳膊強健有力，輕而易舉將帶起，姜予眠沒怎麼用力，已經蹬上去。

　呼出一口熱氣，注意力移到手上：“你的手好冰。”

　陸宴臣手指微挑，將人松開。

　他到冬天一向如此，像個冷的人。

　正要轉，手突然被扯住。

　陸宴臣回頭，見自己的手指被另一只雪白的手輕輕著。

　他詫異地向姜予眠。

　孩無辜眨眼：“我暖和。”

　熱，放進兜里揣一會兒就暖起來，一說不定能升溫。

　依照心真實想法，是想直接握上去的，那樣太親近，膽小，只敢手指頭。

　陸宴臣失笑，怎麼會有人這麼傻，手指頭就想把溫暖傳遞給他。

　“姜予眠，你可是學霸。”

　人傳遞溫度，這點接面積是不夠的，所做的是徒勞。

　“那，那多不好意思。”姜予眠誤讀他的話語，一邊害著，一邊把手過去，兩只手同時包裹住他的手心手背，“這樣呢？”

　陸宴臣：“……”

　他不是這個意思。

　果然不同，不止聲音奇特，連溫都那麼奇特。他能清晰到手心手背傳遞來的溫度，似炙熱的焰火要融化他的冰雪。

　那種覺，太奇怪了。

　陸宴臣手掌轉，從雙手里離：“走吧，逛完就回去。”

　“喔。”乖乖應聲，把空空的雙手揣進兜。

　一，兜里還有提前準備的手套，淺。

　“陸宴臣。”姜予眠拿著手套很想貢獻出去，“你要不要……”

　男人瞇眸：“不要胡思想。”

　“好吧。”只好給自己戴上。

　前方有一座觀景橋，因為下雪，周圍堆積著冰塊，許多人繞行。周圍的欄桿已經結冰，姜予眠抱著好奇心走上去，踩在上面的每一步都需要注意。

　戴手套扶著欄桿，小心翼翼走到橋中央，回頭一看，穿著黑的男人走在后。

　“陸宴臣。”孩婉轉的聲線混風雪。

　男人抬眸。

　問：“你不怕摔嗎？”

　“還好。”偶爾他也會向欄桿借力，避免路。

　一片雪花落在臉頰，姜予眠抬手，雪花已經融化。

　抬頭仰天空，驚喜躍眼底：“下雪了。”

　陸宴臣抬頭去看，余中的紅影了一下。

　姜予眠因喜悅而忘記腳下，差點跌倒，幸虧自己反應快，抱穩欄桿才沒摔跤。

　“好。”抱著欄桿，半蹲的姿勢扭頭，看上去又可憐又好笑。

　陸宴臣遞出手，小姑娘一邊抱著欄桿一邊來向他，要快站起的時候，腳底又是一溜，下意識用力抓，揪住陸宴臣的領，差點把他給帶到地上去。

　陸宴臣眼疾手快拉住欄桿，一手攬在腰間，還有心思跟開玩笑：“姜予眠，你是狐貍嗎？”

　那麼“腳”。

　姜予眠卻已經喪失跟他爭論的理智。

　好聞的氣息裹著，心像被鼓槌敲著，咚咚咚咚。

　紅白雪，護欄上不知是誰系上去的紅綢帶隨風搖曳，像極那顆漾的心，被拴在那個人上。

　走完這座橋之前，姜予眠再也不敢說話了。

　回到服務區，姜予眠又恢復沉默子。

　宋夫人遠遠看著兩人一起走進來，臉上笑容掛不住：“眠眠，雪景好看嗎？”

　姜予眠摘下手套，眼神都不敢看，只回答：“好，好看。”

　完了，又結了。

　宋夫人也沒忘記旁邊的人：“陸總日理萬機，難得有空暇賞雪吧。”

　陸宴臣莞爾：“還好，宋董事務繁忙，還心心念念地想來陪宋夫人度假。”

　兩人打腔，另外三人都聽不下去。

　宋俊霖靠墻坐著閉目養神，陸習手機沒電無聊得很，看到姜予眠回來，這才認認真真把人打量一番。

　服風格截然不同，做了發型還化了妝，陸習皺眉：“你今天怎麼穿這樣？”

　被人關注穿著，孩子總有一個重點：“不好看嗎？”

　陸習張口，想到小啞小氣得很，含糊道：“還行吧。”

　好看是好看，就是乍一看有點別扭，本不符合他們高三學生形象。像盛菲菲那種打扮的千金小姐還在穿百褶、小皮鞋，姜予眠今天這副模樣，他差點沒認出來。

　姜予眠低頭打量自己這，回想陸習的反應，還有陸宴臣……

　難道煥然一新的打扮在其他人眼里還不如以前嗎？

　有些失落，好像無論怎樣都不能變那些耀眼的人。

　“嘿，小姐姐。”

　一道陌生的聲傳耳中，姜予眠回頭，看到一個穿著橙棉服、扎著馬尾，鮮眉亮眼的人。

　姜予眠被驚艷到，的瞳孔竟是淺綠，這在國非常稀有。

　人出善意笑容：“剛才你站在橋上，忍不住拍了一張照片想送給你。”

　人將照片導手機，點開時，姜予眠看到一張茫茫白雪的大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