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初刻, 時辰不早不晚。
林叔傷修養,寧晏今日便將明宴樓的賬本給拿了回來,此刻正坐在燈下核賬, 長條酸枝高幾上點了一只銀釭, 慢風輕輕捋了進來,燭苗忽明忽暗,寧晏了眼, 如霜立即彎腰拿著小鉗子將燈芯剪了一截, 火苗登時往上一竄,賬本也跟著明亮幾分。
如霜瞥見寧晏專注查賬,悄悄退了出來, 榮嬤嬤立在博古架旁往里覷了一眼, 拉著如霜到了一旁,低嗓音道,“姑娘昨夜月事便走了, 也該讓爺回后院住,姑娘也沒派人去書房問問,總不能老僵著...”
如霜也是一臉愁云, “好了沒兩天又出了昨日的事, 往后拖一日,就會顯得生分...”
二人嘮叨著,廊廡外傳來不同尋常的腳步聲,只當是燕翎,均是臉一亮,連忙迎了出去, 卻見陳管家帶著云旭, 二人臉上堆著笑, 各捧了幾個匣子過來了,
陳管家先開了口,“論理這麼晚不該打攪夫人,實則是事要,便過來了。”
榮嬤嬤不聲瞅了一眼那些匣子,猜測燕翎派人送東西示好,心里自然是樂意的,先將布簾掀開,將人往明間引,“夫人還沒睡,外頭風大,進來說話吧。”
平日里也不會讓男管事進宅子來,寒冬臘月的,自然另論。
二人目不斜視,徑直進了明間,也不敢坐下,徑直將四五個厚厚的紅漆錦盒往桌案上擱著,候著寧晏過來,片刻,如霜扶著寧晏進了明間,寧晏一臉溫笑,“這麼晚了,兩位管事怎麼過來了?”
目掃了一眼那些錦盒,臉沒半分變化。
如霜扶著在主位坐下,陳管家便將盒子一一打開,寧晏瞅了一眼見是賬本賬冊一類,層層疊疊有一大摞,其中有不封皮泛黃,瞧著上了些年份,有一匣子還擱著上回閱過的庫房造冊,臉微微一凝,問道,“這是何意?”
陳管家微躬稟道,“夫人,這是爺的賬冊,手底下的產業,店鋪田莊地契,庫房名目與鑰匙,還有地窖私庫的鑰匙,均在這里,依著爺的吩咐,全部到您手里。”
寧晏聞言吃了一驚,如霜與榮嬤嬤相視一眼,均是出喜來,尋常人家哪個不是媳婦管賬,如此也好防著丈夫在外來,掌著賬冊便是著男人的肋,燕翎能主送過來,可見是真心實意信任姑娘的,二人樂見其。
寧晏沒料到燕翎這麼痛快了出來,愣了半晌,沒有妻子不想管丈夫的賬目,也不能免俗,既是一家人,要長久過日子,便不可能你過你的,我過我的,可以不花燕翎的錢,卻必須了解他的家底,眼下尚且不在意,若將來有了孩子,越發想替孩子攢著家業,屆時即便燕翎不給,怕為了孩子也得爭取。
眼下早早送到手里來,當仁不讓。
只是,于而言,既然不打算用他的錢,這便是一件苦差事了。
沒有立即去翻賬冊,而是溫聲詢問,
“陳管家,爺平日賬目開銷繁瑣與否?會不會日日有銀子支出?”
陳管家稍一思忖答道,“平日吃穿都是公中提供,爺極外出應酬,即便有也是等到月底來收賬,外院時常備著碎銀子用來打發人,這不會勞煩夫人,就是偶爾會有幾項大項開支....”
“什麼開支?”
陳管家看了一眼云旭,面遲疑,倒不是他不愿意說,怕說了惹得寧晏不高興,好不容易世子爺開了竅了賬目,若惹出一樁夫妻司便是吃力不討好。
云旭與寧晏相極短,看人卻極準,念著寧晏是明事理之人,既是以后要當這個家,必須得先說明,否則便是給主子埋患,便道,
“夫人有所不知,咱們世子爺進帳雖多,開支也不,其中主要有兩項,每年世子爺都會支出一大筆銀子給那些傷殘老兵或家里貧困的退伍將士,這其二嘛,便是世子爺早年以長公主的名義在城外開了一間義堂,專收無父無母無人料理的孤兒,資養他們讀書習武,直至十五歲...目前這里頭有三百個孩子。”
“哦對了,還有一樁,兩年前世子在軍中組建了數名能工巧匠,研制神□□,朝中國庫,陛下有心無力,世子在陛下準許的況下,暗中出了銀子,這里開支也不。”
云旭說完這些,陳管家暗自打量寧晏神,生怕寧晏覺得燕翎敗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深明大義支持丈夫這些行為,畢竟這撈不到任何好。
寧晏聞言反而一臉肅然起敬,“世子高義,我很是佩服。”
若無母親嫁妝傍,與孤兒無異,心中對燕翎自是高看幾眼。
云旭得了這話,心中松了一口氣,再道,“余下的大項開支便是人,咱們屋這頭的人往來基本都是自己出,不走公中。”
寧晏略略點頭,譬如上回戚家便是如此,就是慷慨過頭了。
“你剛剛所說那補傷殘將士與義堂的事,一年大約要多銀子?”
陳管家與云旭對了一眼,后者了額,訕訕笑道,“補傷殘將士一年不于五萬兩,善堂那頭所納孤兒不,也得有七八千銀子....至于那軍監嘛,就更多了,去年支了八萬兩...”
“世子也沒辦法,去年蒙兀南侵,戚侯重傷,戶部揭不開鍋,世子為減傷亡只能出錢出力...”
榮嬤嬤忍不住大吃一驚,“這麼多.....”駭得捂了捂,心堪堪了半個,“世子爺撐得起嗎?”可別回頭讓姑娘,榮嬤嬤臉已是不好看了。
寧晏示意鎮定,看向云旭。
云旭這回倒是腰板直,從最上那錦盒里拿出底下最薄的一本賬冊遞給寧晏,“這是世子的總賬,您瞧一瞧便知。”
寧晏接了過來,湊在燈下翻開幾頁,這里頭將燕翎所有產業都給羅列出來,每一店鋪年收多,田莊進帳如何都紀錄在檔,一頁一頁翻過去,越看越心驚,到了最后一頁,便將燕翎賬目上的存銀與總開支匯了個總。
寧晏看了一眼那數目,忍不住暗涼氣,上回翻閱了他庫房的名錄,也大抵猜到這個丈夫富有,卻也沒想到富有到這個地步。
合上總賬,回眸看著陳管家與云旭,“我知道了。”臉已平靜下來。
“長公主殿下沒有這麼多產業吧?”
這事說起來,云旭便是滿臉驕傲,“咱們爺自小沉穩,太后娘娘又教導有方,爺年紀小時,便甚有主意,旁的世家子弟吃喝玩樂,爺便籌謀著如何將殿下留下的家業擴大,十二歲去到邊關,與蒙兀與真皆有來往,為了打探敵,順帶就培養了一批商戶,行走三國之間,再后來手里銀子多得用不完,便私下開了一家錢莊.....”
榮嬤嬤聽到這里放心下來。
寧晏忽然就明白了婚以來,燕翎對后宅諸事不上心的緣故了,他心里裝著天下,朝政,要盤算的事太多太多,哪里還能顧得上這小小的后宅。
于而言,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好在也不是那等矯造作之人,丈夫不也無傷大雅,相敬如賓過日子,未嘗不好。燕翎已經給了一份沉甸甸的信任,若推拒,顯得生分。
寧晏權衡后出欣的笑容,“煩請陳管家替我回稟世子,這份心意我收下了,只是世子份貴重,若日日開銷都要來尋我拿銀子,豈不折損了他的面,此外男人在外,離不得銀子,我也不能讓世子為難,我的意思是,從賬面上支兩萬兩銀票放在管家您這里,專用于世子日常開支,不必回我,此其一,其二,那些店鋪田莊產業依然由陳管家您與云旭來管,每月或年底收了總賬到我手里便好,經營我不手,我只要結果。你們看如何?”
燕翎經營這麼久,手底下必有的管事,何苦自找沒事。
陳管家聞言出贊賞的神,“夫人英明,這麼一來,兩廂便宜,您也不必日日勞神。”心里暗道這世子夫人很有格局,也有手腕,抓大放小,只管著總賬,余下瑣碎的煩心事一概撂下不管,這麼一來,燕翎也不必束手束腳,既給了丈夫臉面做了人,自個兒穩坐釣魚臺,里子面子都有了。
陳管家心生佩服,頭一回慨,世子這媳婦娶對了。
二人回了書房,便將賬一事回稟了燕翎。
燕翎聽到寧晏不管他日常開支時,神有些耐人尋味。
陳管家高興道,“世子,您瞧瞧,外頭哪家媳婦這麼好,慷慨給兩萬兩銀票放在外院任由丈夫開支....”
燕翎聽得“任由”二字臉沉了沉,換做以前他也認為這樣極好,只是今夜聽得好友們的埋怨,就覺得不太對味。
云旭察覺主子神有異,推了推陳管家的胳膊,示意他閉,隨后笑著與燕翎道,
“主子,您將賬目到夫人手里,夫人很是高興...”
陳管家瞅了一眼云旭,心想夫人明明一臉泰然,不過很快反應過來,也在一旁幫腔,“沒錯沒錯,夫人笑得合不攏...”
二人相視一眼,又立即錯開了眼神。
燕翎臉總算好看些,旋即嗯了一聲,不再多問。
也沒提去后院的事。
他都將賬目給了,也替擺平了明宴樓的麻煩,姿態做到這個地步,寧晏總該有些表示,他想等主一回。
后院這廂,寧晏吩咐如霜將那幾個盒子鎖去拔步床旁的八寶鑲嵌豎柜里。燕翎賬上的大額銀票都給了,余下因戰功賞下的一百斤金子,金銀珠寶均鎖在書房后面的地窖里,如今地窖和庫房的鑰匙也都給了,說白了,燕翎家底都擱在這里,寧晏不敢大意。
待安置妥當,便往床上去。
榮嬤嬤見狀立即跟了進來,“我的主兒誒,世子已經示好,您也得給他一個臺階下,您好歹給句話呀。”
寧晏一張小臉地陷在被褥里,眨眼眸道,“嬤嬤,今夜我有些累了,明日吧。”燕翎那力有些不住,昨個兒月事剛過,今夜就要伺候他,寧晏不大樂意。
榮嬤嬤不吭聲了。
燕翎不在后院的日子,寧晏每回都要吩咐人給燕翎送夜宵,今夜小廚房給他備了燕窩粥,如霜如常擰著食盒到了書房外,云卓瞧見了,立即過來接。
一只手臂慢悠悠過來,將他的手腕推開,從如霜手里接過食盒,“如霜姑娘,且侯一侯,世子有話吩咐...”云旭提著食盒便去了里邊。
云卓吃驚看著兄長,世子哪有什麼話吩咐,他又玩什麼把戲?
云旭推門進了書房,將燕窩粥擱在燕翎的案前,“爺,夫人特意著如霜姑娘送來夜宵,您用一些。”燕翎今夜在明宴樓只顧喝酒,沒吃上菜,這會正好了。
云旭伺候著他喝粥,面不改道,“如霜姑娘還在外頭候著,說是夫人擔心您裳薄了,問您要不要換厚的?”
云卓在廊廡外墻站著,聽了這話差點翻白眼。
燕翎攪了下粥碗,只當寧晏派如霜送裳來了,心里莫名又悶了幾分,卻還是冷著臉點了下頭。
云旭得了他首肯,又來到書房外,閑適著如霜笑,
“如霜姑娘,煩請回稟夫人,世子爺的裳薄了,要去后院換厚的,不知夫人備下不曾?”
這是要去后院歇息的意思。
如霜眸一亮笑道,“前不久剛做了幾新的,我這就回去請夫人準備。”
云旭看著背影輕快地消失在石徑后,笑瞇瞇回了書房,進去前神收斂了幾分,鄭重與燕翎道,“世子,如霜姑娘說,裳早已備好,夫人讓您去后院。”
燕翎慢騰騰看他一眼,臉稍霽,什麼也沒說,加快將粥喝完,起往外走。
云旭送他到月門外,攏著袖滿臉慨,兩位主子都是沉得住氣的人,若耗下去,還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有小主子。不得他這猴兒費些心思。
云卓從他后探出個頭,張燕翎遠去的背影,冷笑道,“哥,你怎麼不去戲臺子唱戲?你這本事必定大殺四方啊!”
云旭冷覷著他,氣不打一來,一腳將他踹墻下,“你哥我還不是想將差事當好,掙銀子給你娶房媳婦,你倒是不知好歹....”
將弟弟擰了起來,往外院值房歇著去了。
寧晏這頭得了如霜稟報,迫不得已從被褥里爬了起來,匆匆裹了件厚斗篷,坐在簾外的圈椅里,
“將裳拿出來我瞧瞧,之前針線房那荷嫂子的手藝有些,兒得不好...”
榮嬤嬤那頭吩咐人備水,如霜將新做的一件天青厚袍子與一件湛袍子給拿了出來,寧晏仔細檢查不見異樣就擱在羅漢床上,恰在這時,珠簾響,寧晏將目移過去,
悉的人影已掀簾邁了進來,他姿清秀拔,氣度翩然。
金魯班傳人唐綰綰眼睛一睜開,正被人往死里揍。懦弱的母親,長期癱瘓的哥哥,還有兩個拖著鼻涕蟲的孿生弟妹。一家子極品親戚時不時上門打秋風。泥煤,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唐綰綰挽起胳膊,擼起袖子,兩個字:賺錢。下河摸鱉,上山獵獸,她樣樣拿手。沒事搞…
穿越女蘇婳一睜開眼,面對的,是大著肚子的外室和一心想要退婚的未婚夫,全京城的人都在看她笑話。太子拓拔樾提出合作:她幫他擋桃花,他幫她虐渣渣,互幫互助一起搞事業。天上掉下個太子來,蘇婳自然是要抱緊這條大粗腿的。只是,說好了一切都是假的,怎麼就真的拜堂成親了呢?一心只想搞事業的蘇婳,趁新郎醉酒,爬窗準備逃婚,卻被新郎吃干抹凈連床都爬不起來。事后他居然還要她負責!理由是:他喝醉了,可她卻是清醒的。溝通無效后,她帶球逃婚搞事業,他尋妻追兒萬里行……情敵一個比一個腹黑,還個個來頭不小,拓拔樾決定,多生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