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稀薄的晨，顧正東打量了一下房子，這才發現，這房子很大，院子也很大，是原來的東西太多了，才顯得擁的。

屋子是兩間，一大一小帶個廚房。常年不見，墻上都捂長了，他決定白天買些白灰回來，刷一下。

現在他的口袋里，除了存折上的錢，還剩下41塊錢，這錢要用到刀刃上。還有就是答應小強上學，這事也刻不容緩，再晚幾天，他會跟不上課程的。

但是這副模樣帶去，學校要是能收才見了鬼。

想到這里，顧正東嘆口氣，看來又要破費一筆了。

早上起來，顧正東把剩下的一包掛面煮了，沒有醬，就多放點鹽。

孩子們吃飽了一抹，他就帶上四個娃去澡堂子。

人票是8，1米2以下是免票的。

這邊剛開門，見顧正東一個人帶了四個孩子，看門的大姐眼睛長了。

“你這可不行，8讓你進去了，帶四個免費玩水的，誰得了？再說這模樣，下池子里，那水還能要？”

“妹子，你幫個忙，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你看家里也沒有別人了，我不帶著能怎麼辦。”顧正東只能賣慘了。

“沒人？”大姐好像咋出點不一樣的味道，疑地問，“他們的媽媽呢？”

“我沒媽媽，我昨天剛死。”小強快，一句話，大姐的心就了。

“這小不點長得好看啊，你也帶進男堂子？”大姐看了一眼小小，抱過來，更不忍心了。

“我也不知道咋給洗澡。”顧正東也是為難，雖然孩子還小，可爸爸照顧還是不方便。

“行了！大老爺們都心，怎麼會照顧孩子，你帶那三個進去吧，這個給我。”

大姐抱著小小，扭扭搭搭送進澡堂，還給顧正東解了圍。

別人照顧，他也不禍害人。

先帶著三個小子在沐浴使勁洗了一回，才讓他們進大池子里泡一下。等到把那三個都撈出來，又使勁了一下，顧正東發現，長得都招人稀罕啊。

小強雖然長得黑，可是一雙小眼睛特別有神，亮晶晶的，鼻梁高，臉上沒有，上倒有些，一看就是干活練出來的。

小明比小強白，可以說得上清秀，長相跟小強也不像。顧正東懷疑他們并不是親兄弟，應該都是老太太撿回來的。

自家的崽，那就是最漂亮的一個。雖然龍龍也撿破爛兒，太底下走街串巷，可這小子就長了一個曬不白的皮，白不說，還細膩，丹眼，懸膽鼻，帶著一子古風的韻味，還一看就是爺們樣，不娘炮。這小子長大了，靠臉吃飯都沒問題。

顧正東是不夠了，在龍龍的臉上又親了一口。

“爸。”龍龍突然眼圈一紅，不知想起什麼。

顧正東懂他的心事，孩子想媽媽了。他也不知道媳婦現在去了哪里，后來怎麼找也沒找到這個人。

他只能盡力補償了。

澡堂子都帶理發店，洗澡這里讓他們虧了，可以理發找補一下。爺四個排著隊走進去，理發員樂得眉眼彎彎。

先讓孩子剪，理一個，漂亮一個。

到顧正東了，他就一個要求，干凈利索。

那年頭很多人都留略長的頭發，學的是港臺風，郭富城的中分也流行了一段時間，本來洗頭就，看起來有些油膩。

顧正東的要求有點另類，理發員再三確認才敢下手。他是想以后會很忙，沒時間總打理頭發，短點好洗。

“刮臉多錢？”顧正東看著這張臉，還是覺得別扭。

“你再加兩吧。”理發員也沒多要。

顧正東又掏出兩擺在桌上，理發員忙拿出一個大茶缸子，在里面沏好皂水，用刷子刷到他的臉上，拿出剃刀，仔細刮起來。

等到全刮好，顧正東迫不及待站起，用巾一。

理發員的口水就掉下來了。

這是弄了一個什麼東西出來？這麼帥的嗎？這都趕上明星了。

還不是港臺風的，像韓劇里的。

顧正東也自地看了半天，才想起這張臉像誰，這分明就是藍生死里的男二，元斌啊。

頂著這張臉，他覺得前途又明了許多。一直沒注意，原來自己長這麼帥。

他去接小小時，大姐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說話也不自信了。反反復復一句話，“你沒事兒就來，孩子我給你看，你要來啊，你來啊……”

最后顧正東是帶著孩子們逃出來的。

現在需要解決的就是孩子們的服了。上洗干凈了，服雖然昨天夜里也扔水里了一把，可是太破舊了。

他決定帶孩子們去買服。現在市里有兩家大商場最熱鬧，一個是百貨大樓，一個是第一百貨。但是里面的服都有些小貴。

所以他還是帶著孩子們去了天服裝市場。

天市場就建在一條馬路的左右，中間過行人和車輛，兩邊擺攤，所以新開路市場。

現在是夏天，服并不貴，顧正東先給他們買涼鞋。塑料涼鞋五六，小孩的兩元，大人的三四元。

服也好解決，一人一件T恤，一條短，就是到小小這里特殊一點。

小小扯著一條公主就不撒手了。

“這子多錢？”

“三十。”攤主看了他帶的一群孩子，就估出他的消費能力了，翻了一個白眼，抬手就打掉小小的手，“別弄臟了！”

“便宜點吧。”顧正東看打小小，就覺得一口怒氣頂上頭來。

“便宜多你能買得起呀？那邊有十塊八塊的，快去看吧，別耽誤老娘做生意！”攤主從鼻孔里哼出一聲。

“15塊賣不賣？”這是顧正東將能拿出來的數額，剛才買服，錢都花得差不多了，還要留出午飯錢。

“你怎麼不去搶啊，滾滾滾！”

攤主不客氣地把他們向一邊轟。

小小委屈地一扁，哭了。

顧正東心如刀割，可是人窮啊，就是拿不出錢，只能看著兒委屈。

“不就30塊錢嗎？你也別太看不起人了！”突然，旁邊出來一個打抱不平的。

顧正東一瞧這位小英雄，也就六七歲的樣子，可是瞧著著打扮，跟他邊的四個孩子可是天壤之別。

他穿著一件藍白相間的豎條襯，藏藍背帶，皮涼鞋，尤其是那中分的小發型，配著一張致的小臉，儼然一個小郭富城。

只見他擋在小小的前面，揚著小臉看向攤主，滿臉的不屑。

“這又哪出來一蔥？不就30塊錢嗎？你倒是拿出來呀！”

“陳阿姨，過來。”小男孩回頭了一聲，人群里沖出一個中年婦。

穿著很樸素，可是很干凈，一見小男孩就道，“你可不要跑，我著帶你出來的，要是把你丟了，我還有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