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顧嘉所說的那些話,當然是上輩子顧姍說過的。
這是可憐的顧嘉來到燕京城后第一次見識這種大場面,當然記憶深刻。記得,一路上坐在馬車里顧姍教了很多,還問到了那里應該說什麼,讓事先都想想。想了,也都告訴顧姍了,顧姍還教該怎麼改改。
但是到了孟國公府后,顧姍領著在人前說話。
所有能說的話都被顧姍說了,只能跟在顧姍后面傻笑著點頭。
是博野侯府的千金,但是卻仿佛個小丫鬟一般跟隨在顧姍邊,前前后后,自己沒個主意。
為了這個,彭氏后來還對著嘆息,嫌不上臺面。
這一次,顧嘉當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干脆先把顧姍要說的話都搶了。
站在博野侯府兒的立場上,能說的吉祥討喜的話就那麼些,所要說的話被搶了,顧姍還能說什麼?就算臨時再編個好聽的話,也只是更顯得鸚鵡學舌罷了。
涼亭里,顧嘉得意地揚眉之際,忍不住同地瞥了一眼旁邊的顧姍。
顧姍白著臉,用狐疑而痛恨的目盯著看。
“呵呵。”
“你故意的!”
“好姐姐,你在說什麼?”
“裝了,你故意把我的話搶走了!”
“你的話,什麼是你的話?”
“你來!”
……
就在顧姍氣得恨不得上前揪住顧嘉的耳朵把的耳朵給扯下來的時候,突然間面前原本得意的顧嘉突然變了一副面孔。
“好姐姐,你說這話,我實在是聽不懂。若是我搶了你的畫,那我再畫給你就是,我賠給你就是了。姐姐,你別生氣了,我,我錯了,我向你賠不是,可不可以?”顧嘉這麼說著,眼里幾乎要泛起淚花來。
顧姍一愣:“有病吧你!”
而這話音一落,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緩慢僵地回轉過,就看到亭子后面站著幾個男,齊家的三爺齊逸朗和四爺齊逸朔,齊家千百寵的大小姐齊胭,莫大將軍家的姑娘莫熙兒,以及禮部王尚書家的兒王玉梅。
這些人平時都識的,也曾一起玩耍。
此時此刻,這些人正用震驚到無法相信的眼神著,仿佛在看一個怪。
顧姍瞪大眼睛,用詭異的眼神著顧嘉。
突然覺得,自從顧嘉出現了,就倒霉,倒霉,無法理解的倒霉。
怎麼會有這麼倒霉的事發生呢?
顧姍恨得雙手都在發。
這時候齊胭率先反應過來了,走過來,笑嘻嘻地著顧姍,嘲諷地道:“阿姍,往日都說你善良溫,卻原來平時是這種面目啊,我今日算是開了眼界呢!”
這種話,除了,沒人敢說。
齊胭就是這麼被寵得無法無天,任妄為,什麼話都能說。
顧姍在臉在片刻的僵糾結后,終于笑了。
“傻阿胭,我不過是和自家妹妹開開玩笑罷了,那哪能當真?”
只能這麼糊弄了,不然還能怎麼著?
旁邊的齊四挑著濃眉,打量著顧家這一對姐妹,最后目落在顧嘉臉上。
顧嘉雪白,面容致,縱然齊四自己的姐妹都是出眾的,但是他依然對顧嘉驚為天人。
他覺得顧嘉很好看。
而現在顧嘉正低頭微微抿,垂著眼睛,那修長濃的睫上沾染著一滴淚珠,盈盈滴,仿佛風一吹就要散開了。
他想,這個姑娘一定是了委屈的。
就在這個時候,顧嘉卻突然了眼淚,勉強笑了下:“對,姐姐說得沒錯,我們在開玩笑。”
……
這一說,在場所有的男都覺得,顧嘉好可憐,顧嘉平時一定經常委屈。
明明了委屈,還要替顧姍說話。
齊四更是用同的目著顧嘉。
王玉梅笑了笑,率先上前說話:“阿姍,你給我們介紹下你的妹妹吧,我們還不知道什麼名字呢。”
顧姍激地了眼王玉梅,總算覺得一切進了正常的軌跡,可以掌控一切了。
于是侃侃而談,介紹了顧嘉,最后笑著說:“剛從鄉下來,許多事還不懂呢,你們可要讓著一些。”
這話,明面上是為顧嘉說話寵著顧嘉,其實是把顧嘉往土里貶了。
齊胭早就好奇顧嘉出的這樁真假千金事了,如今見到了本人,自然是好奇地拉著們問東問西的,甚至于還問了顧嘉在鄉下的許多事,顧嘉便真假摻著給說了。
一群年輕男在這亭子里說著話,恰好這個時候夫人們也過來附近,見們一群人說笑,俱都夸贊。
“阿胭,逸朗,逸朔,你們幾個好生招待著這群姐妹,等下若是有興致可以過去那邊劃船。”孟國公夫人容氏這麼笑著道。
笑著的時候,不由得再次看向了顧嘉。
喜歡顧嘉這個小姑娘,況且,這才是博野侯府嫡生的兒。若是將來娶兒媳婦,當然是要正統的嫡出脈才行呢。
齊胭一聽,自然趕應著。
早就想泛舟湖上了,可是娘一直不允,說是怕冰還沒融化完全。
這湖上的冰早就化開了,怎麼可能沒化完全,不過是推辭罷了。如今好不容易娘主提起可以劃船,興得不能自已。
而王玉梅莫熙兒等,年紀也不大,甚至就連齊三如今也不過十五歲,齊四才十四歲和顧嘉同年,都是努力裝著穩重但其實依然玩的年紀,聽得可以劃船,眼神也都活躍起來。
那邊幾位夫人笑看著孩子們這景,便說笑著要離開,臨走前又叮囑旁邊的丫鬟仆婦好生看管著這群姑娘爺們。
眾人等得大人們走遠了,便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
原來岸邊一共有兩艘船,一只船只可以坐四個人,因要留一個位置給撐船的仆婦,那麼一次就只能坐三個。
在場的是齊三齊四齊胭,莫熙兒王玉梅還有顧嘉兩姐妹,這就是七個人了,總得剩下一個人。
“你們誰要被剩下?”齊胭理直氣壯地這麼說,當然覺得是別人被剩下而不是自己。
幾個姑娘都沒吭聲,誰還不是父母手心里捧著長大的呢,誰愿意出來玩還要被剩在這里看別人玩兒啊?
這時候到底是齊三站出來了:“這樣吧,四弟先帶著大家一起過去,然后四弟再乘船回來接我就是。”
他是庶出的,平時習慣了遇事忍讓,這種游玩的事也可以再忍讓一次。
眾人都沒意見。
顧嘉看著齊三,卻是心有不忍。
齊三比只大一歲,上輩子卻是的小叔子。
這個小叔子后來娶了個媳婦并不賢惠,以至于他自己日子過得很憋屈。
本就是庶出,還不能娶妻娶賢,顧嘉同他。
況且,他這個人一直不錯的,至待自己也還不錯。
“要不我也留在這里吧,只留一個在這里眼地看著總歸不好。”顧嘉提議說。
可是這麼一說,齊四了一眼,卻道:“不行,你是孩兒家,為什麼要留在這里,你跟著一起去吧,我和三哥留下就是。”
顧嘉想想也是,自己只顧著不想太委屈齊三,但是在別人看來,自己和齊三男有別,傳出去終歸不好看。
當下眾位姑娘們分別上了兩艘船,往那孤島上劃過去。
顧嘉顧姍并莫熙兒上了同一艘。
坐在船上,顧姍只顧著和莫熙兒說話,言語溫可親,仿佛莫熙兒是親妹妹,甚至提起要把自己的一個什麼墜兒送給莫熙兒。
莫熙兒親熱地握著的手,姐姐長姐姐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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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顧嘉冷眼旁觀,心里明白,顧姍討好莫熙兒其實是為了莫三公子,也就是顧姍上輩子的夫婿。
莫大將軍雖然是將門之家,但是卻出了莫三這麼一個文武雙全驚才絕艷的大才子。這位莫三據說是四歲舞劍,六歲作詩,七歲便已登天子堂,皇上曾經金口玉言,說莫三乃是三百年難得一見的舉世罕才。
而且這位莫三公子長得那模樣,風姿飄逸,容貌出眾,也是燕京城不知道多子的夢中郎君。
這樣的莫三公子,上輩子娶了顧姍。
莫三公子娶顧姍的時候,顧嘉自己還著實哭了一回。
從鄉下家里到燕京城,得到了許多,也失去了許多,難歸難,卻不會太傷心。真真正正傷心的時候,還是莫三娶了顧姍。
也喜歡莫三,這件事無人知曉。
閨閣兒的心事,也只有暗自飲泣了。
顧嘉想起過去那個懷春到稚的自己,輕笑了下。
“對了,你哥哥這次怎麼沒來啊?”顧姍終于進了正題,悄悄地問起莫熙兒。
“我哥,本來說是要來的,結果突然有好友造訪,就沒過來,為了這個,我娘還叨叨了呢!”
“這樣啊……那真是可惜了,我還記得你哥哥上次彈的琴,可真好聽……”
而就在這艘船上兩個姑娘嘀嘀咕咕的時候,顧嘉還聽到另一艘船上的兩個姑娘也在咬耳朵。
“怎麼只見你三哥哥四哥哥,不見你二哥哥啊?”王玉梅聲問齊胭,裝作不經意的樣子。
“我哥啊……這不是明年就要省試了嗎,我娘說讓他好好讀書,不要被打擾了。”
“這樣啊……那真是可惜了,今日這風景不錯呢。”
“可不是嗎,好好的人,天天知道讀書!”
……
顧嘉站在船頭上,聽著這兩艘船的小姑娘嘀嘀咕咕,突然忍不住想笑,這個年紀的小孩兒可真是各自揣著心思,見針啊。
怎奈何見不到郎,空自蹉跎,好生心傷。
一時想起上輩子的齊二,做事四平八穩規規矩矩,凡事都謹慎小心恪守禮儀,這樣的齊二,知不知道和齊胭是閨中好友也時常往孟國公府走的王玉梅對他有著這麼單純好的向往?
想著,若是齊二知道,那必然先是臉紅耳赤,然后冷峻地一斂眉,輕斥一聲,說那都是子虛烏有的。
正這麼想著間,兩艘船已經到達了島上,幾個子相互扶持著下船,旁邊自有早已經到達的仆婦并船工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顧姍想討好莫熙兒,先扶著莫熙兒下船,莫熙兒激不盡,兩個人的得到了進一步加深。
顧嘉倒是懶得討好那莫熙兒,上輩子對人家莫三念念不忘,這輩子重活一世,早不在意這些了。
為了錢財可以討好人,為了男……還是看看風景吧。
孟國公府原本是前朝一位親王的府邸,據說那位親王頗為寵,曾經把宅邸修得華猶如宮殿。以顧嘉看,華猶如宮殿倒是未必,但是這后院的湖水和島山,實在是燕京城里頭一份。
這島其實并不小,有幾座宅邸那麼多,上面松柏群,即便是在這乍暖還冷的初春時節依然郁郁蔥蔥。松柏之中出了幾閣樓頂,聽說其中一座還是藏書樓。
除了這些閣樓,個中還有一些亭榭小橋,假山流水,風景別致,又有小路彎曲,曲徑通幽,大有探尋寶之趣。
幾個子下船后,便興地在這島上貪看風景,旁邊自有船工過去接應剩下的齊三齊四。
稍等片刻,齊三齊四終于過來了,大家伙便先沿著一小路爬過去,想達到山半腰的亭子上。
“讓下面人準備些糕點茶水,再用織錦棉簾子給我們垂掛在亭子四周,我們在那里看風景喝茶吃糕點吧!”
齊胭這麼一提議,大家紛紛贊許。
顧嘉卻是揚眉,有些無奈,心說這麼冷的天,吹著風在半山腰看風景?還用織錦棉簾子遮住?四周都遮住了怎麼看風景?
這也就是豪門小姐們的所謂雅趣罷了。
怪不得上輩子怎麼也會不到。
有那麼一瞬間想轉走人了。
不過想想自己的雄心壯志,可是要報仇雪恨的人,怎麼可以就這麼輕易退了呢?還是咬咬牙上吧。
一群人爬到了半山腰,雖然也不會很累,但是大家依然吭哧吭哧的了,紛紛在那亭子里東倒西歪的,又拿過來仆婦早已經準備好的糕點瓜子茶水來吃喝,一時好不熱鬧。
顧嘉也趕拿了一塊綠豆糕來吃補充力。
這時候顧姍卻突然道:“阿胭,你們這里的松柏長得真好,我看和天佛寺的倒是有些相似。”
齊胭自豪地笑道:“那是自然,我們家島上的這些松柏就是從天佛寺外面移植回來的,這是開了的松柏。”
這一說,王玉梅和莫熙兒都來了興致,大家紛紛問起來,齊三齊四也加了這個話題。
原來這開過的松柏是可以藥的,清分熱,去風諸痹和去痛風,還可以治失眠之癥,治腸風尿。
顧姍在這熱絡的討論中,突然嘆了口氣:“我母親素有失眠之癥,一直不能治,今日既來到此,不如我去撿一些柏葉來,這樣方能盡我為人子的孝心。”
大家聽了,紛紛夸贊孝順,齊胭卻說:“等下我讓丫鬟撿一些給你帶著就是了。”
顧姍卻堅持:“不行,只有我親自去摘,心里才能踏實。”
非這麼說,大家也不阻攔。
顧嘉看這景,知道該自己上了,于是道:“姐姐說的是,那我陪姐姐一起去撿吧。”
顧姍聽著,心中一,忙笑著點頭。
正想著怎麼說服顧嘉陪自己一起去撿,如今顧嘉主提出,那是再好不過了。
一時姐妹兩個人走出亭子,沒了那織錦棉簾子護著,半山腰的冷風嗖嗖嗖地吹來。
顧嘉笑道:“姐姐,我去東邊撿,你去西邊撿吧,等咱倆撿半個時辰就在這里會合,如何?”
顧姍瞥了一眼:“好妹妹,撿柏葉,要的是心誠,這得慢慢地挑好的,半個時辰怎麼能撿到,我們各自撿一個時辰吧。”
顧嘉:“……好。”
當然知道,用不了半個時辰,顧姍就拿著幾片柏葉回去了,說自己已經先行回去,然后招呼著齊胭們坐船離開。
而自己,傻乎乎地在這里喝冷風吧。
這輩子麼,也不用去變著法兒的騙齊胭那麼提前離開,直接繞路過去顧姍那邊,瞅顧姍不防備,直接把顧姍給踹一腳,踹山底下得了。
這麼想著的時候,把兩只手揣到袖子里,彎著腰沿著那小路往前走。
上輩子也是嫁到過這孟國公府的,齊二過來讀書時,也曾跟著來過,知道這里有一捷徑可以穿過這邊的閣樓,通到山那邊去。
顧嘉駕輕就地翻過一塊嶙峋山石,吭哧吭哧地爬到了閣樓前面的臺階上。
這閣樓就是齊家的藏書樓,平時都是封著不許外人進的,在這大冬天里,更是不會有人出沒的。
顧嘉一屁坐在那里,想著先歇口氣避個風,等下顧姍必然是先攛掇大家離開,離開的時候又要表示好心去找下妹妹,沒找到,就心安理得地離開。
到時候自己就可以趁著離群的時候,給一個厲害的。
就在坐在那里著氣的時候,卻聽到后的門吱的一聲被推開了。
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做賊被人抓個正著?
過了一會兒,艱難地轉過,看向后。
雕工細包有銅邊的紅木門打開著,門前站著一位年,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生得劍眉朗目容貌冷峻,在這大冷天里只穿著一玄單。
風吹著他的衫,那衫地包裹在他年輕的上。
從顧嘉的角度,那健康勻稱,微微賁起卻又恰到好地收。
這是齊二。
上輩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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