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兆抬起臉看著顧寧，顧寧朝他笑了笑，了小家夥的腦袋，“去吧。”

沈兆再怎麽說也隻是個小孩，顧寧不願把他牽扯進跟陳嫣的不和中來。

能收到禮總是高興的，沈兆高高興興地應了一聲，撒開就往陳嫣那邊跑過去了。

沈沉淵在旁邊看著，瞇著眼睛突然來了句，“這小家夥腦子真是不太行，沒我小時候一半聰明。”

顧寧：“……”

顧寧斜了他一眼，沒說話，實在是懶得搭理這麽個沒臉沒皮的玩意兒。

沈沉淵半天沒等到顧寧的認可，把頭往那邊歪了歪，直到兩人腦袋差不多高，這才微微側過臉抬起眼看顧寧，還有點委屈的樣子，“你不吱聲。”

“你不同意我說的話。”

“你不覺得我聰明。”

“你嫌棄我。”

“你……”

顧寧吸了一口氣，轉過頭去一言難盡地看著沈沉淵，“你看你這個樣子，像是比沈兆聰明的樣子嗎？”

沈沉淵：“……”

這位沒臉沒皮的祖宗難得能被顧寧噎住。

滯了好一會，沈沉淵才重又開口，“起碼我要是沈兆，肯定能看出自己娘親和誰不和。”

顧寧一頓，挑高眉頭看著沈沉淵，“哦？你倒是說說我怎麽和自己表妹不和了？”

沈沉淵先前雖來長平侯府來得勤，但顧寧沒把陳嫣放心上，連口舌之爭都不意和陳嫣爭一爭，府中的下人尚且沒有幾個知道和陳嫣心有芥，沈沉淵倒看出來了？

沈沉淵半瞇著眼打量陳嫣，緩緩開口道：“你及笄禮那件事，是做的吧？”

顧寧沒料到沈沉淵還真能知道點幕，倒是有些驚了，“你知道？”

腦袋轉了一轉，想通了一件事，恍然大悟，“所以那日你才能那麽快把裳送過來。”

沈沉淵笑著“嗯”了一聲。

顧寧這會倒是起了點好奇之心，低聲音問沈沉淵，“你怎麽知道的？”

沈沉淵卻沒回答，反而似笑非笑地看了顧寧一眼，在後者好奇的神中開口：“我不知道這個，我還知道你這位表妹惦記著我呢。”

顧寧猛一抬頭，微微瞪著眼看沈沉淵。

這人還能知道這事？厲害啊！

顧寧神之中滿是看熱鬧的意思，沒半點打翻醋壇子的勁，催促著沈沉淵，“說說，這你是怎麽知道的？”

沈沉淵沉下臉，頗有點咬牙切齒地看著，“這是你該有的反應？”

顧寧看著沈沉淵，眨了眨眼睛，興得眼睛發亮，“說說，怎麽發現的？”

沈沉淵：“……”

他勉強下那氣，平複了一下緒道：“你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表妹是什麽時候嗎？”

顧寧非常誠實地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這不是故意激沈沉淵，真不記得了。

眼見著麵前這人又要激起來，顧寧趕安他，“你說你說，我洗耳恭聽。”

沈沉淵這回沒住火，低聲音低吼，隻是怎麽聽怎麽有委屈的覺。

“你能不能對我上點心，你表妹在你眼皮子底下對我有非分之想，你連這種事都不關心？！你、你……”

眼見著沈沉淵越來越委屈，顧寧趕把責任攬到自己上，滿口承認錯誤，“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危機意識太弱，你這回好好說，我下回肯定記住。”

就這麽安了好半天，沈三歲總算被哄得重新開口了。

沈沉淵：“就是那回花燈節，我打算把那個狐貍麵送給你的時候——”

話說到這沈沉淵猛地一頓，不可置信地看著顧寧，“你該不會把那個麵也扔了吧？！”

顧寧這回有經驗了，跟撥浪鼓似的趕搖頭，“沒有沒有，擺在梳妝臺上呢，早晨起來一眼就能看見。”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保證。”

這神太真摯，沈三歲勉強信了，接著往下說，“那回我見你那表妹，明明眉眼之間對你沒多敬意，言行上卻極為怯懦的樣子，奇怪得很，便留了一點心……”

沈沉淵無意中往邊上看了一看，冷不丁瞧見顧寧一副驚訝，裏頭又約夾著點敬佩，他細細回想了一遍，沒發現自己哪句說錯了，微微茫然著問：“怎麽了？”

顧寧歎為觀止，“厲害啊沈沉淵，虧我還姓了這麽多年的顧，也在長平侯府被迫同各各樣的子打過道，竟然宅中手段還比不上你一個常年在軍營之中的。”

顧寧頓了頓，像是在找一個恰當的詞，“得虧了你是男子，你要是綏遠侯府的沈小姐，我那點手段在你麵前還不夠看的。”

顧寧心有餘悸，連連歎“得虧了”。

沈沉淵：“……”

他姑且把這話當是誇獎，繼續往下道：“後來我去過你府上那麽多回，未必能次次都見到你，卻總能趕上在的時候，不是正同顧夫人待在一塊，就是恰有什麽事需找顧夫人商量商量。”

顧寧積極思考，踴躍發問，“就憑這個就能斷定對你有意，未免武斷了些吧？”

沈沉淵恨鐵不鋼地看了一眼，“自然是還有別的事。”

顧寧看熱鬧不嫌事大，湊近了興致地問：“怎麽了？對你手腳了？”

話音剛落便瞧見沈沉淵鐵青的臉，顧寧趕在這人出聲之前先說了話，“方才被怒火衝昏了頭腦，語氣不對，我重新來。”

顧寧果真重來了一遍，這回口起伏著，一副怒火攻心的樣子：“陳嫣趁著我不在都做了些什麽？！”

充沛，緒到位。

沈沉淵無語凝噎。

他已經不指這人能有點吃醋的樣子了。

“你這表妹常送些吃食過來，回回都說是自己做的，明裏暗裏勸我吃下，我推了大部分，有些實在推不了便也咬了幾口。”

“隻有一回，顧夫人不在，我正打算走，卻端來一碟糕點要我吃下去，我便猜到這糕點必定不對勁。”

顧寧這回覺得有些心氣不順了，咬著牙問道：“吃了嗎？”

“吃倒是吃了，不過不是我吃的，”沈沉淵冷哼了一聲，“能攔得住我走不走？我走之前帶走了一塊糕點，扔給了你府中看門的那隻狗。”

顧寧愣了，“狗？”

沈沉淵冷笑，“試試這藥效如何，也免得我冤枉了。”

顧寧吐出一口氣，一字一句地問：“然後呢？”

沈沉淵靠在廊柱上，目直直落在正和兆兒玩鬧的陳嫣上，後者若有所地抬起頭來，看了顧寧一眼，衝沈沉淵笑了笑。

“然後？”沈沉淵挑眉，“你府上有一隻看門狗不是生了許多小狗崽嗎？”

話說到這份上，已然不需要再做什麽解釋了。

顧寧聽罷，緩緩吐出幾個字，“膽子真大，”

這事若真了，沈沉淵固然臉上不彩，但辱更嚴重的到底還是陳嫣，敢行這一步棋，或許也真是被顧寧急了。

沈沉淵最後落下一句話，“你這表妹心不正手段齷齪，居然跟你是同宗，當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下明天寫！應該主線也會寫一章，不耽誤文章進度。

你們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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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沈沉淵起眼皮，直直和顧寧對視。

顧寧睜著一雙圓圓杏眼，麵上一副懵懂神，毫不畏懼地看著他。

甚至還翹起角，衝這人笑了笑。

辰王在旁邊一聲低喝，“顧寧！”

顧寧轉過頭去，正看見辰王擰著眉頭，神嚴肅凝重，眼中卻無多怒火，甚至帶著幾分戲謔，“太失禮了，向沈將軍賠罪。”

坐在另一側的顧婉也急了，握著茶杯的手指用力到泛白，臉上還泛起些許因怒火而起的紅暈，“顧小姐，請注意分寸！”

顧寧瞥了顧婉一眼，又轉回頭看了沈沉淵幾眼，這人低垂著眼，看不清神，顧寧忽地輕笑一聲，把湊上去的子退了回來，端起茶杯向沈沉淵那邊舉了舉，“對不住了，沈將軍，顧寧禮數不周，若是方才說的話有哪裏怒了沈將軍，在這兒向您賠個不是，還您海量。”

顧寧說著，賠罪似地往裏送了一口濃茶。

“不過說來也是，”顧寧的臉在茶杯後，隻聽見清冷的聲音道：“這種軍中事，說出來隻會汙了沈將軍的名聲，日後若是哪位沈夫人聽了這種無端的傳言，隻怕會影響到沈將軍的婚事呢。”

說來也怪，顧寧在京中風評不怎麽樣，出了名的七竅玲瓏心，下個絆子，饒是你狡兔三窟，也照樣能給你套進去。

這麽一個人，的聲音居然跟山間清泉似的幾乎不含雜質，幹幹淨淨輕清洌洌，若是旁人不知的秉，或許還會將誤以為是什麽不諳世事的。

沈沉淵還沒什麽反應，倒是旁邊坐著的顧婉神一凜，惡狠狠瞪著顧寧，“沉淵向來治下有方，怎麽可能允許他手下的兵士做出這種事！顧姑娘今日邀這一遭，怕不是為了吃桂花糕，而是鐵了心跟沉淵過不去吧！”

顧寧挑挑眉，不置可否。

辰王趕站出來打圓場，替顧寧這麽個不省心的幕僚向顧婉謝罪，隻是話才說到一半，一直沉默著的沈沉淵突然開了口，視線從桂花糕劃到顧寧上，目飄飄渺渺的。

“你真想知道？”

顧寧一怔，說這話本是為了在沈沉淵和顧婉之間下個釘子，琢磨這事到這份兒上也就差不多了，實在沒想到沈沉淵居然會真的應的話。

訥訥地了幾下，竟一時找不到什麽話來應沈沉淵。

“沉淵……”

顧婉瞪大眼睛看他，喃喃地了幾聲他的名字。

沈沉淵隻直直地盯著顧寧，一眼也沒看，“邊關苦寒，兵士一年回不了幾次家，這種事自然是有的。”

顧寧別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掩飾地咬了幾口桂花糕。

這人想幹什麽？

顧婉愣愣地站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種事對這種連遠門都沒出過幾回的人來說，實在是殘忍了些。

沈沉淵：“近幾年還好些，前些年我剛去邊關的時候，那兒不買賣貨，還買賣蠻夷的人。”

前幾年……顧寧沉，沈沉淵雖是綏遠侯的兒子，但他爹作風剛正得很，沒給他鋪半點路，直接把人丟去了邊關，沈沉淵的名聲是自己從最底層的兵士上幹起，一點點掙出來的。

那會沈沉淵剛去邊關，應該還手上還沒有多權力，隻是個普通的兵士。

顧寧這麽想著，又聽見沈沉淵接著往下道：“那時候邊關風氣很不好，從將士到兵士，但凡跟蠻夷打仗贏了一場，首先搶的不是那些金銀財寶，而是他們的人。”

顧寧瞟了一眼呆怔著的顧婉，起了點壞心，瞇著眼睛問沈沉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