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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青山》 第19章 水鄉澤國(02)

雄化鎮三山環繞,一水中分,下轄9個行政村,是個風景秀麗的好地方,奈何工業和旅遊業都不發達,全鎮萬餘人,仍舊過著靠吃飯的日子。這是銅湖市最貧困的地區之一。

等到了鎮上,再走半時顛簸的鄉間土路,就到了蘭橋村。蘭橋村在雄化鎮南部,四堰河的下遊地區。

劉棟將林送到了蘭橋學,便折返回去,要回家跟媳婦兒一塊兒吃晚飯,林不便多留,囑咐他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蘭橋學的王校長已經在校門口迎接。

所謂學,隻是一排平房,不知道建於哪年,外牆泛黃剝落;樓前一塊寬闊的紅土地就是場,場上立著一生鏽的旗桿,頂上飄著一麵紅旗。場上還有棵高大繁茂的皂莢樹,幾個孩兒正在樹下抓子兒。

王校長年過半百,有點兒駝背,穿著一件樣式老舊的白襯衫,洗得很幹淨。他走上前向林出手,熱笑道:“林姐,你好你好,歡迎來到蘭橋學。”招了招手,後幾個戴著紅領巾的孩子,上前幾步,在他旁,拘謹地:“林老師好。”

跟校長握了握手,又蹲下來挨個跟孩子打招呼。

在孩子的簇擁下,林進了教室。

教室地上鋪著一層細石子,擺著約莫十條長桌,每一條坐三個人。一個教室三十多個人,規規矩矩地背著手,熱切而又拘束地盯著站在講臺上的林

掃視一圈,又從講臺上下去,走到門口,跟王校長商量了幾句。

十來分鍾後,全校14人,在場上圍一個三層的圈,一年級二年級坐圈,三年級四年級坐中間一圈,五年級六年級坐最外麵一圈。

校長原本是取了四年級的班級參加這次的活,但林覺得既然是啟蒙質的課程,參加的人自然多多益善。

孩子們這麽圈地圍坐下來之後,沒那麽拘束了,夕正好,照得一張張黑瘦的臉上,眼睛像洗淨的琉璃一樣明亮。

先介紹了自己,然後搬了張凳子挨著圈的孩子坐下,讓大家從年齡最的開始做自我介紹。之後,又給每個人起英文名。孩子覺得新奇,很快就“nia”“Allen”地互相了起來。

有個害的姑娘舉起手,聲地:“林老師,隻能起英文名嗎?有沒有……俄羅斯的名字?”

笑問:“你喜歡俄羅斯?”

姑娘目看著地上,“……嗯,書上看到……芭蕾……很。”

“你什麽名字?”

“何娜……”

“那你Naasha好不好?”

何娜無聲地照著念了一遍,地點了點頭。

等英文名字起完了,也到放學的時間了,大家把凳子搬回了教室,挨個跟林道別。

“林老師再見。”

“拜拜,Susan”

“林老師,明見。”

“Dylan,明見……”

王校長負手觀察了一會兒,走過去好奇道:“林老師把他們都記住了?”

笑:“沒全記住,有特征的容易記。”

等孩子們都散了,校長給學校的鐵門落上鎖,請林到他家去吃飯。

王校長的家,出學校,過一條水渠就到了。一間紅磚房,頂上蓋著黑瓦,破敗凋敝,況比學校也好不了多

堂屋了點了一盞昏黃的燈,王校長的夫人正在往木桌子上端菜。是個樸實的婦人,笑起來幾分靦腆。

四道菜,有魚有,雖不名貴,但林相信他們已經做到了力所能及的盛。

吃飯的時候,王校長一徑兒謝林,以他們工作室的名義捐獻的英語教材和課外讀都已經送到了,“還有一臺放映機,我已經會使了,前幾還給孩子們放過電影。”王校長笑得憨厚。

吃著飯,有人來敲門。

王夫人把門打開,林往門口去,卻是今讓幫忙起俄羅斯名字的何娜。姑娘立在門墩前,有些局促,問王夫人有沒有蠟燭,家裏沒電費,停電了。

王夫人讓稍等,轉去了臥室。

何娜站在門口,王校長讓進來吃飯,搖搖頭,不吃了,仍舊站在原,抬頭時目對上林的視線,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看著地上。

沒一會兒,王夫人拿了一把蠟燭過來,又往手裏塞了支手電筒,讓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看著清瘦的影消失在夜中,王校長歎了口氣,“何娜是咱們六年級班上績最好的,如果能到市裏去讀初中,肯定能讀出個名堂。可惜家裏實在……爸去年失足掉進河裏淹死了,弟弟才三歲……”

這頓飯吃得很沉重。

吃完飯,王夫人安排林洗澡。洗澡的地方在林晚上要睡覺的東邊房間,兩隻塑料桶裏裝滿了溫水,旁邊木椅子上放著香皂,椅背上搭著幹淨的巾,地上放著一雙涼拖鞋。

“洗澡條件不大好,林老師不要嫌棄,巾都是幹淨的,我洗過,曬過太……”

王夫人的窘迫讓林心裏一陣難

洗完澡,王夫人過來囑咐林:“睡覺的時候蚊帳關好,我們這兒蚊子多。”遞來一隻手電,讓起夜的時候用。

門一掩上,房間就徹底安靜下來。

地上汪著水,林心地避過,到床上坐下,給家裏打了個電話。這兒G信號弱,網絡連接不上,隻能打電話。

掛了電話,把擱在床板上的扇拿下來,趕了趕蚊子,閉上蚊帳。床單和被罩都是剛洗過的,有幹淨清香的氣息。

枕頭上手機一振。

看了看,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陸青崖:“到了?”

“嗯。”到了直接開始工作,忘了陸青崖讓報個平安的囑咐。

“習不習慣?”

“還好,”林扇放回去,“有事嗎?”

“我要沒事,你是不是掛我電話?”

:“……本來是不準備掛的,你倒是提醒我了。”

那端傳來一聲笑,好像是篤定了也就是而已。

:“劉棟跟我講了一些你的事。”

“什麽你都別信,他比關逸還不靠譜。”

話聲一下遠了,傳來很輕的似是什麽磕了一下的聲音,林猜測他是把手機摁了免提,放在了桌子上。

“你文藝匯演上吉他彈唱——我都不知道你會吉他。”

“這種陳芝麻爛穀子他都還記得。”陸青崖笑了聲,“讀高中的時候學過,我以前沒跟你過嗎?”

“沒。”

“哦,那我可能忘了,高一學的,學了把妹用的,但讀了三年書,一個想把的都沒有。”

想起他們在賓館裏第一次接吻的場景,那燈昏黃,他那是初吻。

陸青崖笑得有點不那麽正經,“後來遇到你,沒使這招,因為你肯定不吃這套……”

“……誰的?”

“我還不知道你麽……”電話那端傳來一些窸窸窣窣的雜聲,片刻後,聽見他深吐一口氣的聲音,可能是點燃了一支煙,“你是這種人,誰要是去你宿舍樓下擺鮮花蠟燭,你會跟宿管投訴汙染環境。”

不服氣,“那你錯了,我就吃這套。”

“是嗎?”

電話裏突然沒聲了。

“喂?喂?喂——”

看了看手機,還接通著,嘀咕兩句,準備掛斷——

吉他掃弦的聲音。

一愣。

陸青崖清嗓:“玫瑰,玫瑰,班長的紅玫瑰……一顆青春的心,開在火熱連隊,看那男兒的肩膀,擔起如山重任……”

以前還跟單東亭和邱博他們混在一起,去KV玩,陸青崖也會被推著唱幾首歌,都是歐的,《akeeUphenSepeberEnds》這種。唱得時候很有範兒,擱在高中校園裏,肯定能讓一票的生心智失常。

“班長的紅玫瑰,長在軍營它不後悔,班長的紅玫瑰,有有義開一回……”

現在不一樣。

沒什麽範兒,更沒什麽技巧,隻是有而發。

但就是這分質樸特別讓人容。

突聽“砰”的一聲,林嚇了一跳,又聽電話裏傳來一聲怒吼:“老陸!大半夜你嚎什麽!”

似乎是沈銳。

愣了下,差點兒笑噴了。

吉他聲停了,陸青崖“嘖”了一聲,“早讓你學你不學,現在來嫉妒我才華橫溢……”

沈銳:“要臉嗎?”

聲音再次靠近,陸青崖“喂”了一聲。

:“……你在宿舍?”

“嗯——你等等,我出去。”

片刻,陸青崖了句“好了”。

“剛剛唱的這首歌什麽?”

“《班長的紅玫瑰》,剛進部隊那會兒,我們老班長教的……去年他結婚,幾個兄弟過去參加,婚禮上也給他唱了這歌,嫂子差點哭了。”

想象了一下,換也得哭。

“怎麽不唱當時你唱的那首?”

陸青崖:“劉柱這都跟你了?真是出去混了兩年,越來越猥瑣了。”

不解。

“這歌,我們現在不唱了。”

“為什麽?”

“太黃了。”

“啊?”

陸青崖悶笑一聲,沒話。

當你的秀發拂過我的鋼槍。

想了想……明白了,脖子燒到耳後

拿手掌按著頸項,半晌沒吭聲。

陸青崖問:“生氣了?就開個玩笑,別當真。”

聲地:“……要不要臉了。”

陸青崖的笑聲仿佛在耳邊,“……反正沒多大用,對你,不要就不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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