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沒穿校服，一黑黑，暑假裡經常打籃球，皮曬黑了不止一個度。即便如此，跟一般人比起來，他也不算黑。狹長的單眼皮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鼻樑高，紅齒白，他不笑的時候顯得冷酷不近人，一笑就格外惹人注目。

其實，他很笑。散漫的、放縱的、恣意的，有時候很像古代快意恩仇的俠客，彷彿這世間沒什麼事能讓他在意，他是那麼的瀟灑不羈。

別人或許不知道，他的長相完全承襲了他那個大人媽媽的優點，難能可貴的是，一點不顯氣，是一種屬於男的緻的。

與之相比，江淮寧則是的、張揚的，像頭頂耀眼的太，可同時，他又是溫的、乾淨的，像夜裡高懸的月亮。無論是太還是月亮，都是好的，給人可遠觀不可靠近的距離。

這兩人是截然相反的氣質，不可否認的是，都很帥氣。

一眾生頓時興了，不為別的，以後能大飽眼福！

顧承眼皮一掀，角勾著淡淡的笑，非常簡短地做了個自我介紹：「我顧承，義無反顧的顧，一脈相承的承。」

就是這麼拽拽的，又帶著點氣的一句話，收穫了一片掌聲。

顧承在大家的掌聲中抬步走下講臺，朝陸竽揚眉一笑，示意該上場了。

陸竽著頭皮站到講臺上，抬眸一看，底下黑的一片頭顱，外加幾十雙眼睛注視，不由得張起來，吞咽了下唾沫，輕聲開口：「我陸竽……喜歡畫畫、看書，希高二這一年裡能和大家互幫互助，為實現夢想而努力。」

陸竽私底下和朋友們玩鬧時，非常活潑好，可以說跟鬧騰的黃書涵不相上下，但在陌生人面前就很放不開，還有一些靦腆。

這些顧承一早就知道，雙手環抱，滿眼笑意地看著張兮兮的反應。

等陸竽說完，杜一剛帶頭鼓起了掌，誇讚道：「說得不錯。」

方巧宜看著講臺上的生，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暗暗道：裝什麼裝，最討厭這種在人前賣弄、故作忸怩的生了。

陸竽自然是沒看到方巧宜輕蔑的眼神，自我介紹完就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按著口輕舒一口氣。

凳子還沒坐熱，杜一剛就點了的名字：「陸竽是吧？以後稍微注意一下，學校里有規定，不允許學生燙髮染髮。我個人是覺得，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很正常……」

陸竽腦子懵懵的，眼睛快速眨了幾下，沒明白老師的意思。

前幾排的學生聞言，整齊劃一地回頭看向。

陸竽後知後覺領會到那句話的言外之意，臉刷地一下紅，支支吾吾地解釋：「老師，我、我沒有燙髮，我這是自來捲兒，天生的。」

杜一剛愣了一下，面尷尬地說：「這樣啊。」

全班哄堂大笑。

耳邊笑聲不止，陸竽耳都染上了一團紅暈，一時間又窘又尷尬，埋著頭，恨不得鑽進屜里。

最後一排還有男生怪腔怪調地學講話：「老師，我、我沒有燙髮，我這是自來捲兒，天生的。哈哈哈。」

陸竽：「……」

每個班裡都有幾個瞎起鬨的男生，俗稱「捧場王」。有時老師在上面講，他們在下面接腔，拿他們沒一點辦法。

隔著一條過道的生張穎，跟陸竽是同一個宿舍的，白天才向借過掛鉤。張穎偏著頭小聲說：「你的自來卷超好看的，就跟波浪卷差不多，一點也不像我印象里的自來卷。在宿舍里見你的時候，我也以為你是在理髮店裡燙的。」

陸竽哭笑不得，一張臉完完全全了番茄。

——

全班學生都做完了自我介紹。

杜一剛正要再講兩句，有人突然敲了兩下教室的門，朝裡面喊了一聲：「杜老師，幾個學生去科技樓搬書。」

「行。」杜一剛目一掃，抬手指揮，「後幾排的男生，去科技樓搬新書，多去幾個，書很重。」

「走走走，搬書去。」

一個大塊頭男生率先站起來，非常有組織力地吆喝了幾個男生，從教室後門出去，跟在其他班的男生後面，往科技樓去。

江淮寧、沈歡、顧承也在其中。

下了樓梯，夜裡的風迎面吹來，比教室里涼爽了不知多倍。沈歡蹦躂著往前走，對側的江淮寧說：「跟你介紹一下，我們學校的科技樓，裡面包括理、化學實驗室和微機教室，另外還有十二個復讀班，其中八個理科班，四個文科班……」

「歡妹，你說那麼詳細幹什麼，江同學是轉校生沒錯，可這些基本信息人家學前就該聽說了吧。」大塊頭曾響聽他嘮嘮叨叨個沒完，轉頭笑嘻嘻道。

沈歡一愣，頓時跳腳了，追上去對曾響拳打腳踢：「滾啊，你誰歡妹！誰是歡妹！歡你妹的！」

曾響一邊著脖子躲避，一邊笑個不停：「你自己也說了，你的名字聽起來像生，我不你歡妹你什麼？」

沈歡氣急敗壞：「老江，幫我剁了他！」

江淮寧看著兩個個子將近一米八的男生追逐打鬧，氣定神閑地說：「幫不了。」

沈歡扭頭喚：「顧承！」

顧承學江淮寧，語調懶懶地答：「幫不了。」

沈歡：「……」

幾個男生進了科技樓，按照班級人數數好每一科的課本和習題冊，每人抱一摞，慢悠悠地往回走，一路上頗有閒逸緻地侃天說地。

高二的教學樓在最邊上，從科技樓過去，得經過高一和高三的教學樓。

回到教室，男生們將手裡的書堆放在講臺上。

杜一剛說了聲大家辛苦了，然後第一排的學生負責自己所在的這一列，數好了課本往後傳，省時省力。

放眼去，班裡頓時了大型流水線工廠，一個接一個往後傳遞著課本。

顧承趁去了廁所，臨走時不忘叮囑一句：「記得幫我拿書。」

陸竽隨口應：「知道了。」

語文課本傳到陸竽手裡，正好剩下兩本，往後遞了一本，自己留了一本。待到仔細一看，書脊靠下的一角斷裂了，有一深深的摺痕，應該是搬運過程中造的。

陸竽用手了有裂痕的地方，心鬱悶不已，從小惜課本，新發的書就破破爛爛的，實在無法接，很想換一本……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陸竽自然沒注意到前桌的江淮寧這時候遞來英語書。

江淮寧手舉在半空，等了半天沒人接過去，他狐疑地轉過來，發現生垂著頭，神認真地用明膠帶粘書脊破損的地方。

眉頭輕蹙，抿著兩片潤的，「不開心」三個字就寫在臉上，不能更明顯了。

生應該比較在意這些？江淮寧想。

「換一本？」

頭頂突然傳來的一道男聲，將陸竽嚇了一跳，猛地抬起頭，驚的樣子像一隻兔子。

江淮寧愣神過後，輕輕地笑了。

他垂眸看一眼，很快回拿了自己桌上的語文書，放在的課桌上，換走了手裡那一本破損的，順手再遞給兩本英語書。

「往後傳一下。」江淮寧聲音含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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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上學的時候，如果發到手裡的新書是破損的，就會悶悶不樂，特想去換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