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太太不攔著，羅曼將整個清秋院的丫鬟都發賣了。

一時間，找裴嬤嬤求、哭訴的人排出兩三米。畢竟們的言行舉止，都是得了裴嬤嬤吩咐。他們在前頭衝鋒，出了事，裴嬤嬤總要兜著才行。

裴嬤嬤沒能耐將他們留住，想敗壞羅曼名聲，要他們出去傳羅曼壞話。可宣毅伯府和趙家都惹不起，不敢貿然出手。

於是，所有的過錯都歸結在了被發賣的人上：你冤，你如何冤？我讓你拿羅曼，我和小姐親祖孫一般，我能捨得拿羅曼？這話你說出去，先笑掉別人大牙。

退一步說，就算你領會錯了我的意思，做了不該做的事。那你也高明些，別讓人拿著錯啊。

現在，你把柄在人家手上，發賣你還給你五兩銀子，我能如何？

你恨，你恨誰？我什麼時候讓你給小姐使過絆子？我和你們親厚，逮住你們躲懶、不伺候人，也不忍心罰，可小姐了怠慢要計較，不應該？

共事這麼多年，我看著你們被發賣也心酸得很。都先散了吧，我在這府上還能說上兩句話，等時機到了，再將你們都接回來。

「我們等嬤嬤！」

有些人不忿，不平，不甘，可最後也只能撂下一句『等』然後離開。

他們好多人都是全家在羅府做事，怕得罪了裴嬤嬤，連累家人被排。羅家那麼多鋪子在裴嬤嬤手裏，要發威，得斷多人活路？

剩下的丫鬟像驚的老鼠，削尖了腦袋打聽消息。

當得知裴嬤嬤一個都沒留的時候，失和恐懼排山倒海的襲上心頭——嬤嬤靠不住了，他們得趕找新的出路。

可嬤嬤又屹立沒倒，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找新的出路。

這，怎麼辦？

周紅給羅曼學這一出的時候，羅曼正一件件看櫥里的服。哥哥去王爺邊參贊以後，見王爺的機會後更多。前幾回都事出突然，沒能好生準備。

下次相見，一定要讓他眼前一亮，為驚艷。

對著銅鏡仔細端詳自己的長相，又在心裏對著記憶中的周玫對比。五沒輸，沒輸，段也沒輸，可合在一起，怎麼就輸了呢？

想了想，立馬想出了差距：氣質！

周玫出大家，一言一行都有名師調教，所以能吐字如蘭，行走如詩。

還有氣度，是大家小姐，從小就金尊玉貴，自然不會為點小事和人計較。就是要計較，也不用出手，當然能隨時隨地雲淡風輕、嫻雅沉靜。

還有書卷氣。

人家學富五車，十來歲上就是名京城的才。腹有詩書氣自華，言語間自然也帶著詩書的雅趣。

想通了這點，羅曼角就忍不住往上翹：上輩子，從塵埃里崛起，氣度學識乃至韻味都比不過周玫。可經歷了上一世的積累，以太后之位監國十餘年，再和個養在深閨的小丫頭比，總不該再輸！

羅曼對著鏡子，揚起下一笑。那明鮮妍的勁兒，差點晃了自己的眼。『噗呲』笑出聲，覺得自己好自：幸虧王爺沒在，不然又是笑話。

忙著整理箱籠的周紅看了羅曼一眼，又看了一眼：原來小姐也有這樣活潑、調皮的一面。到這時候，才能覺出羅曼和是同齡人。

從鏡子裏看見周紅看自己，羅曼也大大方方的在鏡子裏看，看得周紅紅了臉，慌慌張張的撤回視線，專心幹活。

「你的臉……」羅曼轉到周紅邊，一邊幫著理東西，一邊仔細打量著的傷疤：「孫聖手能尋來的祛疤葯，基本都用完了，這疤怕是去不掉了。」

周紅理服的手一頓，傷一閃而過，笑道：「留著也好，是個警醒。」

自從在羅曼邊管事，府上對的議論就不。不過那時候沒礙著誰，便是有難聽話，也藏在背後。

可從牽頭理了整個清秋院的下人，大家對的敵意就顯在了面上。說話加強帶，平時指指點點。

周紅本來就是個周全的人，背後又有羅曼坐鎮，大家挑不出的錯，就總拿往事和容貌攻擊。周紅雖不計較，心裏到底也難過——

都是青蔥年華，誰不想貌如花？

「等以後有機會，我給你找個好刺青師，讓他據你的臉型在傷疤上畫一幅畫。」德妃娘娘邊的許就是好手，那手刺青能化腐朽為神奇。只要能讓和郡王開口，將許借出來不算難。

周紅眼睛亮起來，很快又暗了下去：「臉上頂一副畫？……不過是塊好看點的疤。」

許的神奇羅曼一時也說不清，說清了周紅也不一定信。況且現在也沒能耐把人請過來，說了也是白說。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羅曼從箱籠里挑出件合羅，又去拿配套的同小褂：「上蘭兒，咱們去鋪子選首飾去。」

羅曼掃了眼自己的首飾盒，裏頭的金、銀、珠、玉都不，可風格五花八門，想要湊出一套風格合適的首飾，很不容易。

不是以前的品味不行，而是一直被羅太太拘在院子裏看書、抄經，出門也是去庵堂居多。不需要什麼首飾，所以從沒去挑過。現在有的這些，全是裴嬤嬤為收攏，時不時給帶回來的。

當時得不行，覺得嬤嬤比娘親心。可這首飾珠花，哪一件不是家首飾鋪出的？

錢也沒花，人心也收買了，裴嬤嬤這買賣真賺！

見過了孩子們活潑潑的樣子，羅太太便不再多拘們。反正還小，逛街不算出格。所以，多安排了些人跟著，便準了他們出門。

羅曼帶著妹妹去了京城最大的首飾鋪子『萃芳樓』，那裏的首飾品類全、樣式新、做工細，許多設計都能讓人眼前一亮。

羅蘭一進門就被店面氣派的裝潢驚住了，微張著，傻愣愣的著人家房梁：連房梁都是黃花木耶，還雕了花。

周紅定力好些，卻也沒忍住跟著羅蘭看房梁：連房頂都這麼好看，首飾還了得？

店小二被掌柜的調教得有涵養，心裏認定了他們是買不起的鄉佬，也一樣熱的過來招待：「貴客想選點什麼？小店新來了幾款細珠絹花，玲瓏可很配貴人的氣質。」

他半蹲著和羅蘭說話，眼裏臉上都帶著得的笑，讓人如沐春風。推薦的首飾也用了心：絹花不值錢，細珠也不貴重。這幾個沒見過世面的姑娘，或許買得起。就買不起也好推，珠子太小，不夠亮，樣式不喜歡……彼此都好下臺，不尷尬。

羅曼看了眼對面冷冷清清的『珍品閣』，對自家的這份產業很不滿意。不說件，看倚在門框上打瞌睡的店小二，就差了萃芳樓好幾個等級。

將伺候的留在外頭，自己進去牽住了妹妹的手：「珠花先不看，撿好的拿過來我們選。」

得了話，小二便將羅曼等往二樓雅室帶：羅曼雖然也是一素凈，可氣質典雅。小二一看就知道自己剛才是走了眼，那糯的小丫頭，定然也出不凡。

雅室里茶幾、椅俱全。小二先著人上了好茶、餞、點心，張羅著請羅曼等歇一歇，然後才忙著去挑首飾：「貴客們稍候，小可去將首飾端過來。」

沒一會兒，十幾個小廝端了十來盤子首飾在羅曼面前一字排開。羅曼牽著妹妹一樣樣選，自己挑了十來樣，妹妹也選了七八種。

「先就這些，包起來吧。」羅曼選好了，又指著周紅問店小二：「有沒有適合的面，材質不論，別太死板難看，只擋住傷疤就行。」

「有，貴客稍後。」

上了樓就一直低著頭的周紅猛然抬頭，看著羅曼的眼睛快要掉下淚來：小姐要給買？一個沒有退路、只能依附的丫鬟！

面很快拿過來，羅曼給周紅選了面半臉銀狐尾的：「我覺得這一面好，銀子不錯，打得薄，戴著不累還氣。狐尾真俏皮，完全能擋住額上的傷，還添貴氣。」

見周紅不過來，羅曼直接過去給戴上，又退幾步仔細看：「你右臉緻，配狐尾正正好。」

羅蘭也站在姐姐邊不住的點頭：「好看，真好看！」

淚從眼角流下來，周紅慌張的低頭去，又解下面，細細的挲著嵌在狐尾的細碎紅寶石，心裏滾燙一片。

若之前是依附，如今便是臣服：拿當人看的小姐，值得以命相待。

此時此刻，怎麼安都是傷人。羅曼吩咐小二打包結賬，自己牽著妹妹站到窗邊看風景。

原本是給周紅空間，讓緩緩緒。可這一看，卻看出了意思——

窗戶對著葫蘆巷，羅曼記得裴嬤嬤在葫蘆巷有房產，便下意識往那邊看了看。誰知沒看見裴嬤嬤，反倒看見白管事從一民房，帶著三個妙齡子出來，上了輛不起眼的油車，人牙子模樣的人陪著小意送出好遠。

三個子都帶著帷帽，羅曼看不見們長相。可憑風姿、段，也讓人移不開眼睛。

白管事是裴嬤嬤心腹，這幾個丫頭怕就是給哥哥準備的。

羅曼淡淡的收回目，結了賬便帶著妹妹去了林溪九里。

掌柜的親自接待，羅曼也沒客氣，避過眾人直接吩咐：「裴婆子給大哥準備了三個暖房丫頭，你著人查查來歷。」

羅曼將剛才所見細細說了，完了便給羅蘭點了一桌子菜，幾個人慢慢吃著，半點沒影響心。

飯才吃完，消息也回來了：「裴嬤嬤花大價錢買的揚州瘦馬，三個姑娘用了一萬兩銀子。們從小/便在人牙子手裏，照著貴妾、花魁的要求訓練。琴棋書畫皆通、吹拉彈唱也會，吸引男人的本事更練得爐火純青。」

「一萬兩。」羅曼念著這個數字，心有點疼：尋常百姓一年才掙十幾兩銀子，裴嬤子為了毀大哥，好大的手筆。

關鍵，這是羅家的銀子！

原本想將這些姑娘塞給裴俊傑，左右是裴嬤嬤的好心嘛，他侄兒著也一樣。可一萬兩雪花銀呢，放在荊湖兩路，能活多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