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媛做了一個好長的夢，醒來的時候夢境裏發生的事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可那種溫暖舒適的氛圍一直包裹著，讓醒來的時候角都還掛著笑意。

梨花木床上，掀開被子起，發現自己完好，連頭髮都已經十分乾爽了。

「陸斐？」穿著鞋子下床，往前走去。

臨窗小榻上，一個頎長的影斜躺著，長疊，容俊秀。

阿媛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落座在小榻邊，等著他醒來。

陸斐本沒有睡著，只是聽到喊他的聲音的一剎那突然選擇了閉上眼。

「陸斐？」久久未見他醒來，忍不住湊上前喊道。

陸斐一不，微風過他的臉頰，有恬淡的氣息鑽的鼻尖。

許久之後，阿媛起準備離開。

「起來了？」

阿媛轉，見陸斐坐起了個懶腰。

「你終於醒了，咱們什麼時候下山？」阿媛長舒了一口氣。

陸斐了眉角，問道：「這裏不好？」

阿媛點頭，幅度有些大。

「哪裏不好？」陸斐沉下臉。

阿媛有些委屈的說道：「你總是對我手腳。」甚至是變本加厲，因為這裏沒人認識他們，或者說是本沒人，大多數時候就只有他們兩人。

陸斐挑眉，一抬手：「過來。」

阿媛咬，警惕地看著他。

剛剛如此濃的時候他都克制了沒有，沒道理現在還要收拾。陸斐心想，果然是個傻的，一點兒都不會看事兒。

「坐那兒也行。」陸斐退了一步，「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好好聽著，不懂就問。」

阿媛點頭：「好。」

陸斐見一臉專註地盯著他，眼底純凈得毫無雜質，就像山澗自然流淌下來的水，會讓疲憊的旅人覺得無比甘甜。以至於他認為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些難以啟齒，雖然早已打定了主意，卻仍然擔心的反抗讓他不好理。

「過幾天我母親就要回來了，我會跟坦白我們之間的關係。」他盯著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依我想，可能不會同意我娶你。」

阿媛有一瞬間愣住了，隨後立刻反應過來：「不要！」

陸斐搖頭：「一定要。其他的咱們可以商量，但這件事，不容你拒絕。」

「我……」

「聽我說。」他打斷的話，「我父母不會讓你做我的正室，所以一開始你或許要以通房的份待在我邊。」

阿媛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等到我羽翼了，我會將你扶正。」他主上前，手到的耳垂，了兩下，笑著說，「或者等你給我生了個大胖兒子后，他們一高興或許也會鬆口。」

阿媛搖頭，只有搖頭。

「我知道你通房的份會委屈你，但這不是緩兵之計嗎？」他雙手捧著的臉，「還記得什麼緩兵之計嗎，我教過你的。」

知道，什麼都知道。

「陸斐……」

「不準說不。」他捂住的，眼底的變得濃郁了起來，語氣鏗鏘有力，「除了你，我誰都不會娶。」

不久之後他就會離家，出一個長長的遠門，如果不以這樣的方式將待在邊，他無法走得安心。

「算我欠你一次，可以嗎？」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誠懇的許下承諾，「這一次聽我的，以後都聽你的。」

阿媛被他捂住了，發不了聲，但眼底蓄積的淚水猶如山洪發，滾滾落下。

連續不斷的淚珠打在他的手背上，燙得讓他愧疚。

「就一次。」他湊過去，抵住的額頭，「我不會和其他的男人一樣奉違的，你信我好嗎？」

「嗚嗚嗚……」閉上眼，淚水嘩嘩地落下，鼻頭通紅，嗚咽出聲。

他往前一步，覆上的眼睛，溫熱的上潤的淚，他從未如此溫。

在湯池裏，面對最後一道關卡，他及時停了下來。他有一瞬間的清醒，是因為他想把這個留到新婚之夜，他想讓名正言順地在下綻放人的彩，而不是現在這樣的「茍合」。

通房，便是妾。將喜歡的子擺在這樣的位置實在是讓人不齒，但他馬上就要離開，並沒有更好的計策和把握可以說服他的父母，更不想在這樣的勢下拋下。

南邊的劉宋王已經向他遞出橄欖枝了，不出所料的話，他馬上就投這瓜分魏氏王朝的流中，此去經年，讓他如何割捨得下這心頭唯獨的一片明月？

「阿媛，別怕。我保證，以後一定會再風風娶你一次。」他一寸一寸地舐著臉頰的淚，萬分。

那種剛剛醒來的時候溫暖愜意的氛圍一瞬間就被打散了，現實迎頭而來，被砸了個七葷八素。縱然是陸斐，也要讓做妾啊。

阿媛閉著眼，眼前昏暗，心底卻一片清明。

……

兩天後，陸斐帶著阿媛從小泉下來，第二天陸夫人也從縣城裏回來了。

「放肆！」

正屋傳來一聲暴喝，竟是難得發脾氣的陸老爺的聲音。

屋外，僕人們躲得遠遠的，不敢上前。

「阿媛！阿媛！」徐婆子端著茶盤子跑回來。

阿媛正在洗茶，抬起頭應了一聲。

徐婆子扔下茶盤子，拉著就往裏屋走去。

「徐婆，我還沒洗完呢……」

徐婆子背過去關好門，轉過來的一臉的嚴肅認真：「你認真告訴我，你是不是和爺有了關係？」

阿媛錯愕：「什、什麼關係？」

「剛剛我在正屋親耳聽到的，爺向老爺和夫人說他要納了你，你可知曉？」

阿媛的臉上結冰，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這便是真的了。」徐婆子見作此反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阿媛啊阿媛，你素日裏頂明白的一個人，怎麼、怎麼這種時候想不開呢！」徐婆子恨鐵不鋼地拍著大。

「這並非我所願。」阿媛聲音低沉了下來。

「是爺他強迫你？」徐婆子立刻想岔了。

阿媛搖了搖頭：「徐婆，我不會答應做妾的，你放心好了。」

「可……可那是爺啊。」徐婆子有些糾結，做妾固然不彩，可也要看做誰的妾了。被做糟老頭的妾實在悲哀，但換做是才華橫溢又前途明的男子……這又如何是好？徐婆都替阿媛心焦。

阿媛了手上的水珠，臉平靜：「不管是誰，我都不做妾。」

徐婆子了皮，不知道該誇有志氣還是罵傻。

「我先出去洗茶杯了。」阿媛繞過，打開房門走出去。

門外，一群人瞪著大眼睛看著。

阿媛抬頭掃了一眼眾人，低頭從人群中的隙里走出去了。

「阿媛……」

「別喊，讓靜靜。」

從陸家的後門走出去，阿媛往河邊走去。

春天來了，河水裏的魚兒又重新暢快地遊了起來，三兩孩在河邊嬉戲打鬧，伴隨著他們肆意的笑聲，似乎連這個還帶著寒意的春意都熱鬧了許多。

「阿媛？」一道悉的聲傳來。

阿媛抬頭看去，是春花嫂子在河邊蹲著裳呢。自從了陸家，好像就很見到這些悉的面孔了。

「嫂子。」阿媛走上前去。

「許久未見你了，看起來氣不錯啊。」春花嫂子邊洗著裳邊笑道，「是不是陸家的伙食太好了啊，我看你臉都圓了不。」

阿媛反手臉：「是嗎……」

「瞧這水靈勁兒，更漂亮了！」春花嫂子一邊誇著一邊心思又開始活泛了起來。

「嫂子說笑了。」

「阿媛，嫂子悄悄跟你說個事兒，你可別往外傳。」春花嫂子將手往上揩了揩，站起來。

「嫂子儘管說，阿媛不是碎的人。」阿媛答道。

春花嫂子湊過去，低了聲音：「你不是一直沒說人家麼，眼看著就要及笄了，嫂子也替你著急呢。」

「我不急的……」

「哎！嫂子懂，大姑娘嘛，都害！」春花嫂子笑著說道，「可這次是個不錯的人家，要不是人家眼高，我還想替我小姑子說項呢。」

阿媛：「……」那你就給你小姑子說啊。

「你聽嫂子說啊，這家人在鎮上住，人品不錯家底也厚實，街坊四鄰都知道。最關鍵是他家還有三進三出的大宅子呢，可氣派了。」春花嫂子的語氣極為誇張，像是說著一個天大的，既激又害怕被人知曉。

「條件這麼好？」阿媛有些奇怪。

「是啊，關鍵是這小夥子實在是不錯，長得周周正正的，聽說家裏還做了不小的生意呢。」春花嫂子見起了興緻，立馬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什麼家底好啊待人接有禮啊，連平時很跟人紅臉都打聽出來了，極近詳細，看起來是費了一番心思。

阿媛左右心不好，就這樣聽說著，也沒有出聲打斷。待春花嫂子說得口乾舌燥之後，問了一句：「你覺得如何？」

「謝謝嫂子，阿媛領你的，但現在還不想嫁人。」阿媛終於回過神來。

春花嫂子愣了一下，這樣都不心？那、那……想起自己瞞的重要信息，春花嫂子再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妹子，你想好了，這可是很不錯的人家了。」春花嫂子覺得這樣放棄有些憾，便又努力了兩句。

阿媛笑著搖搖頭：「多謝嫂子費心，阿媛暫時還不考慮嫁人。」

春花嫂子咽了咽口水，似乎看見有銀子從眼前著翅膀飛過了。

「嫂子慢慢洗，阿媛還有事兒就先走了。」擔心不放棄，阿媛只好掉頭往回走了。

徐婆子挽著菜籃子站在遠，看見阿媛朝這邊走來，趕迎了上去：「剛剛春花跟你說什麼呢？」

「哦，給我說親事呢，我沒應。」阿媛低著頭說道。

「什麼親事？」徐婆子興趣的問道。

阿媛簡略地說了一番，省去了春花嫂子堆砌的那些溢之詞。

「回了好，我看事沒這麼簡單。」徐婆子聽完後點點頭，看著阿媛的目也帶著讚賞。

「不簡單？」阿媛問。

「你想啊，自己有個跟你歲數差不多的小姑子，如果男方真有這麼好的條件，還得到你這個外人？」徐婆子低聲說道。

阿媛倒是沒想到這些，完全是因為心不好才拒絕了春花嫂子。自陸斐一攪的生活，註定不能像平常的姑娘那般對婚嫁抱有期許之心。

「想來也是這個道理，還是徐婆你厲害。」阿媛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