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阿媛出過最遠的門就是去縣城趕集，所以一出門便迷失了方向，只知道往南邊走。可還未走出青松府，便被人打劫了，歹人是搶走了上的十兩銀子。

「臭娘們兒，不準說出去，聽見沒！」搶劫的頭兒舞著一把刀嚇唬。

阿媛趕點頭，保命要。

所幸這幾人目的在求財，卷了的銀子就跑了，阿媛所的傷也不過是摔破了膝蓋上的皮。撐著一旁的樹站了起來，慶幸自己並沒有拿走陸斐給的玉釵。

傍晚趕到了青松府，往衙門口報案，捕快只是簡單地記了一下案就讓回去了，並沒有下一步的舉措。

「這位爺，我的銀子還能回來嗎？」小心翼翼地問道。

「等著吧，等什麼時候祝老爺家的賊落網了，我們便有人手來辦理你這一樁案件了。」捕快端著茶杯懶洋洋地說道。

阿媛有些不解，旁邊的人為解釋，祝老爺便是遠近聞名的富商，前些日子家裏被盜走了不值錢的東西，而盜賊至今還沒有落網。

「那……我回去等等。」阿媛遲疑了一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果然，阿媛在青松府城裏徘徊了半個月，音訊全無。阿媛還特地打聽了一下祝老爺家的案子，得知盜賊依然沒有被抓獲，而祝老爺家不久就要舉家離開青松府了，那被盜走的財估計是找不回來了。

「祝老爺家大業大，想必不在乎這一點半點兒的銀子。至於你，如今世道混，就別在外面瞎晃悠了，趕家去罷！」每日都來，捕快已經很十分稔了，故而如此說道。

阿媛思來想去，決定放棄這十兩銀子。只是這一次，在上路前特地好生偽裝了一番，破裳破鞋，再加上臉上覆蓋的一層鍋灰，打扮了小乞丐的模樣。

「哎，你是哪片兒的！」

走出了兩步遠，阿媛回頭，指了指自己：「你問我？」

「喲，新來的？」喊的人大搖大擺地走上來，腰間掛著幾個袋子，臉紅潤，並不像乞丐。

阿媛按照早已想好的詞兒說道：「我是南下逃荒的，路過此地……」

乞丐將手一揮，嗤笑道：「騙誰呢，你以為爺爺是第一天跑江湖麼！」

阿媛愣住，連一個乞丐都忽悠不住了麼？

「你看看你這腳丫子，這麼乾淨，哪裏像是逃荒的！」乞丐將手中的子環抱，笑嘻嘻地穿。

阿媛低頭看腳，破掉的那裏出了的大拇指，白可，還有些胖嘟嘟的。

「一個人出門的？」乞丐問。

阿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轉就跑。

「哎，我又不是壞人，你跑什麼啊！」乞丐見撒就跑，立刻跟了上去。

阿媛並不想跟他多做糾纏，奈何這乞丐似乎把當作了玩耍的樂子，追不放。

大概跑了兩里路左右，乞丐抓住了阿媛的領子，氣吁吁：「我說，你是不是逃竄的江洋大盜啊，我就問了你幾句，你跑什麼啊……」

「呼呼呼……你追我，難道我不跑？」阿媛撐住膝蓋，嚨一陣火辣。

「你是不是被人搶過？」

「你、你怎麼知道？」阿媛嚨發疼。

乞丐鬆開手，叉著腰氣：「看你這賊眉鼠眼的樣子，不是賊就是在防賊！還打扮這個鬼樣子，不讓人懷疑才怪！」

阿媛：「……」

「你起來，我給你示範示範，一個真正的乞丐該是什麼樣子。」

阿媛剛剛直起腰，乞丐就捧著一抔土，從的頭髮上灑了下去。

「啊……」

「抬腳。」

乞丐扯走的鞋子，用力在地上鞋子的邊緣，直到出現了不的邊兒才罷休。

「看你這腳丫子，趕去那邊泥坑裏踩上兩腳。」

阿媛遲疑不決，沒有。

「你知道前面是哪兒嗎？」乞丐笑嘻嘻地問。

「不知。」阿媛搖頭。

「黃河府，有名的盜賊猖獗的地方。」

阿媛思量片刻，終於起朝泥坑走去，閉著眼將兩隻腳踩進了裏面。

「接著！」乞丐將的鞋扔了過來，阿媛雙手抱了個滿懷。

乞丐走過來，圍著轉了一圈，道：「現在倒是像模像樣了。」

阿媛瞥他，仍舊是一臉的警惕。

「眼神兒不行。」乞丐了下之後，搖頭，「你這樣一看就是弱了氣勢，眼神兒要野，要天不怕地不怕。你想啊，你都是乞丐了你還怕啥？」

阿媛：「……」

這位「熱心」的乞丐一路跟著阿媛進了黃河府的地界，他倒是真像他說的那樣，大搖大擺地走路，了彎腰就喝河水，了就把破碗往地上一擺，自然有人扔銅錢進來。

起初阿媛還防著他，擔心他圖自己什麼。時間一久，看他居然將乞討得來的銅錢拿去賭坊瀟灑，輸了個底兒掉也不氣惱，倒是贏了也會全部花出去，有時候還給買兩個熱包子吃，如此這般，阿媛終於放心，他大概是看不上上這幾個錢了。

這天，兩人又走到了一個縣城，乞丐將乞討的傢伙事兒往阿媛懷裏一放，照舊尋賭場去了。阿媛在城裏轉了一圈，擇了一背的地兒擺好乞討的陣仗。

不過半個時辰，碗裏便被路人扔了三五個銅板。阿媛正準備撿起來放進包里，就見一個花臉的小孩兒磨蹭著朝這邊走來。

「小孩兒……」阿媛角的笑意還未完全揚起，就見小孩兒沖了過來，端起面前的碗撒丫子就跑。

「站住！」阿媛追了上去。

小孩兒腳靈便，邊跑邊將碗裏的銅板塞進懷裏，然後回頭對準阿媛腳下，將碗扔了過去。

碗片兒碎了一地，阿媛是真惱火了，擼起袖子就沖了上去。

繞過一個拐角，突然被人攔了下來。

「找你半天了，趕跟我走！」乞丐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拽著阿媛的手腕就往另一條路跑去。

「那小破孩兒搶了我的銅錢還砸碎了你的碗！」阿媛忿忿的說道。

「別管那破碗了，大禍就要臨頭了！」乞丐拽著阿媛，東拐西拐到躥。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西邊楚王的軍隊打到黃河府來了，不出兩日，這裏就要流河！」

「那、那我們現在是去哪裏？」

「退回青松府去，那裏暫且安全。」

阿媛突然停下腳步，甩開乞丐的手：「你等等，我不回去。」

「你不要命了？戰一開打，這裏就是人間地獄。」乞丐氣急敗壞地說道。

「你往回走吧，我要去南邊兒。」阿媛抿。

「南邊兒？南邊兒已經打一鍋粥了，劉宋王、梁王、陳王，都在搶南邊的地盤兒，你這是生往閻王殿送啊！」乞丐不解，沖著吼道。

阿媛將他的袋子解下來遞給他，說：「我要找的人在南邊，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

「沒看出來啊，你還是一筋的人。」乞丐被氣笑。

阿媛往後退了兩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些日子多謝你對阿媛的照拂，若來日再見，阿媛定當報答。」

說完，轉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巷子裏，斜把的影子拉得老長，看起來孤傲又堅毅。

乞丐握著手裏的袋子，一時半會兒竟忘了自己正於生死關頭了。

阿媛在日落前出了城，不敢走大道，只好選了小路。夜裏困了就爬上樹歇息，清晨第一縷躍出雲層，便尋找水源洗漱，像是一個人行走在這天地間，周圍只有作伴，再聽不到喧鬧的人聲。

在山裏走了兩日後，乾糧快要耗盡了，也終於找到了出山口。

「呼……」長舒了一口氣，正準備往前走，就見不遠的樹叢里似乎劇烈晃了一下。

阿媛立刻警惕了起來，不知是野還是人，第一反應就是選了就近的一棵樹爬了上去。

不過幾息的功夫，一群穿著盔甲的人從樹叢後面走了出來。

阿媛捂住口鼻，降低了自己的呼吸聲。看來乞丐說得沒錯，黃河府確實危險了。

群結隊的士兵從腳下走過，他們腰間別著刀，背上背著箭筒，步伐整齊地朝來時的路走去。

阿媛將自己的子小，努力地藏在樹葉子當中。

一群群士兵從腳下走過，走在最後陣的人，突然停住了，他看到了地上的腳印。這腳印與他們不同，它是朝著他們來時的方向去的。

「參將大人，可是有什麼問題？」從前面跑來了一個人。

參將彎下腰，查看這略小幾碼的腳印。

「這腳印還很新鮮，定是剛剛不久前留下的。」參將低頭，將鞋印上的樹葉子撿了起來，問道，「你方才可曾見過除我們之外的人從這裏經過？」

「回大人，屬下不曾看見其他人。」被問道的人搖了搖頭。

阿媛的呼吸都停止了，閉著眼，不敢往下看。

參將直起，環視四周。

「報！」

一聲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一名士兵匆忙跑向這邊。

「報告參將大人，李將軍的人馬已經到達黃河府邊界，王爺請你加快行軍速度，務必在天黑之前趕到黃河府！」

「末將領旨。」參將接下命令，隨後提一口氣，大聲喝道，「全軍都有，加速前進！」

「是！」

參將扔掉手裏的樹葉子，瞥了一眼旁邊的大樹，腳步匆匆地離開。

「咚……」

一道人影從樹上摔了下來，阿媛已經被嚇得頭腦發昏堅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