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打坐中的盛清蕓睜開了眼睛。

「張媽媽，中秋節愉快！」側頭瞥一眼來人，毫不意外。

張媽媽臉有些難看，訕笑一下關上房門，這才低聲音道，「大小姐您說笑了，奴婢一個下人，哪有資格過中秋。」

「瞧你這話說的，要是讓母親聽見，指不定多傷心呢。明明母親那麼倚重您，整個盛府，鄭管家、崔媽媽，再加一個您，可不都頂半個主子？」

盛清蕓繼續嘲諷。

張媽媽噎了下，心裏氣得要命，偏偏怕死還得臉上帶笑。

「大小姐，二小姐的況您也知道，奴婢還是趁夫人照顧二小姐累了，打盹的時候溜出來的，所以不能久留。」

「這話就不對了，這意思聽著，怎麼像是我你來的？清蕓可是萬萬不敢的，張媽媽還請回吧。」

盛清蕓話落，作勢盤膝閉目，打算再次運功打坐。

張媽媽簡直要氣死盛清蕓這個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小賤人，但奈何太惜命，深吸口氣道，「大小姐不聽這些，奴婢便不說了。是這樣，大小姐，您……給奴婢吃的什麼呀？」

話說，盛清蕓從福安閣出來后，張媽媽尋了個空子便去茅房吐了個腸肚外翻。

那之後，一直戰戰兢兢注意著自己的況，可眼見天黑了，該睡的都睡了，愣連點腹痛都沒有！

但有時候，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於是，張媽媽猶豫掙扎再三，還是決定來問個清楚。

當然，若真是毒藥，也帶來了示好的籌碼。

「吃的什麼？」盛清蕓笑，「張媽媽不是已經猜到了，還問我做什麼？」

張媽媽心一沉，轉念又覺得盛清蕓是在嚇唬，「真的是……毒藥？可大小姐一個後院小姐，哪裏來的毒藥？」

一邊試探著問，一邊死死盯著盛清蕓，就想從盛清蕓臉上看出點蛛馬跡。

「不信啊？既然不信，張媽媽又何必跑這一趟？」

「夜深了，我又了傷，這會兒子困得不行。要是沒旁的事，張媽媽還是趕回吧，也免得被人發現！」

盛清蕓話落，祠堂靜了幾息，然後就聽見張媽媽從嗓子眼裏出來的聲音。

「大小姐，夫人強翠蘭和蓮花改了說辭，老爺已經相信侯府之事都與您有關。自然，大爺的事沒人提起。」

「另外，夫人還命人去坊間散播您品行不端，教唆妹、誣衊母親，氣暈祖母的消息。奴婢估，待明日這時，名聲盡毀的就不是二小姐，而是您了！」

一口氣，張媽媽將蘇氏的計劃抖摟了個乾淨，作為投誠禮。

「是嗎？」盛清蕓聽完，語氣毫沒變，就好像張媽媽口中馬上要名聲掃地的人不是一樣。

「說完了？說完了那張媽媽快回吧，你們大人的事，我一個十一歲小姑娘不懂。」

話落，拉過墊，側躺閉目。

張媽媽：「……」

這是哄的把話說了，卻不認賬了！

「大小姐，您這麼做，不太好吧？」張媽媽咬牙。

「不好嗎？張媽媽你都能拿個我早就猜到的消息來糊弄我，我這麼做有什麼問題？」盛清蕓閉目嗤笑一聲。

一時間，祠堂里再次沒了聲音。

盛清蕓也不急，因為看的出來，張媽媽這種仗勢欺人的人，最是怕死。

果然……

「奴婢不知大小姐您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才變現在這般。如果真是因為夫人份的事，奴婢也只是約猜到了些皮。大小姐若想從奴婢這裏了解實，怕是不能了。」

「不過有一點奴婢可以告訴大小姐，您的外祖家，外祖母蘇老夫人應該知曉實，大小姐不妨去問問。」

頓了頓，有些破罐子破摔的道，「奴婢能說的就這些，大小姐若是還想知道什麼，不妨直截了當的問。若是沒有……那奴婢死了也罷！」

話落，張媽媽瞪著盛清蕓看了幾眼，然後牙一咬轉離開。

「吱呀」，祠堂門開了。

就在張媽媽暗恨自己太蠢，太沉不住氣著了盛清蕓的道，眼兇打算魚死網破去蘇氏面前告盛清蕓一狀時，盛清蕓開口了。

「三日服一次解藥，若有一次未服，則七竅流、臟腑俱爛而死。今日第一日，三日後張媽媽可以先確定一下真假，再來找我。」

「我希，下一回張媽媽能多帶些真憑實據來。」

說話聲很輕，剛好能被張媽媽聽到。

只見，原本還目兇的張媽媽，在聽見「七竅流、臟腑俱爛」幾個字后，神巨變，雙目圓瞪就想立時同盛清蕓要解藥。

然，就在轉的一刻，看見原本側躺的盛清蕓突然睜開了眼睛，直直看向。

那是一雙滿含仇恨，宛如厲鬼索命的眼睛。

這雙眼睛，直到很久以後，午夜夢回，張媽媽依舊驚嚇不已。

張媽媽走了，一個字都沒敢再多說的離開了。

而墊上，側躺的盛清蕓卻猛的坐起了。

外祖一家知道蘇芷萱李代桃僵的事，這一點上一世死前就已經想到了。

可偏偏，張媽媽卻只點名提了外祖母一人，為什麼？

難道，有什麼事是連外祖都不知，只有外祖母一人知曉的？

會是什麼呢？會是母親真實死因一事嗎？

心驀地一疼，疼到不能呼吸。

盛清蕓一把捂上口，轉眼額頭滲出細汗珠。

事，似乎比以為的還要齷齪不堪！

深呼口氣，拼力下疼痛之後瘋狂嘔的衝，盛清蕓眼神幽冷，直視盛家列祖牌位許久，閉上眼睛。

不急，齷齪也好，骯髒也罷，都會一點一點親手揭開！

「咚、咚、咚、咚」，打更的聲音傳來。

小荷準時出現在盛家祠堂中。

只見，穿著大披風，兜著頭臉，披風下雙環髻、羅，昏黃燭火中猛一看去，和盛清蕓像了個六七分。

「小姐，你看奴婢這樣可行？」語帶興道。

盛清蕓瞄了一眼，點點頭，「讓你帶的服呢，帶了嗎？」

「帶了帶了，小姐代的事，奴婢哪敢忘？」從披風下拿出個包袱。

包袱打開，一套漆黑夜行服，出現在盛清蕓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