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住院部要比白天安靜,不過病房裏也時常響起一些靜,有人咳嗽,有人在衛生間沖水。
7號病房02床的病人按鈴。
江桃才進病房,陪護家屬已經迎了過來,神張:「護士,我爸說他傷口得難,睡不著。」
江桃:「您別急,我看看。」
雖然年輕,神卻從容冷靜,彷彿什麼意外狀況都能解決,陪護家屬有了主心骨,也不再多說,跟在後。
來到病床前,江桃已經戴上口罩,一邊詢問病癥一邊打開病人傷口的紗布。
病人白天剛做過胃部手,現在傷口有些積。
「護士,我沒事吧?」六十歲的男患者很是張。
江桃簡單解釋過況,聲音溫和:「問題不大,換完葯就舒服了。」
陪護家屬哄哄老爺子,湊過來看江桃換藥,見小護士作利落,長長的睫低垂,眼睛都不帶眨的,沒一會兒就理好了。
收拾好醫用品,江桃又低聲給家屬做了一下這種癥狀的科普,確定兩人都沒有問題了,轉往外走。
隔壁03床拉了擋簾,但裏面有手機燈。
江桃拉開擋簾。
03床是一個十六歲的高中男生,帶著一副細框眼鏡,看起來很文靜。
江桃:「明天八點你第一臺手,快睡吧,要休息好。」
男生看見江桃,整張臉都紅了,立即放下手機,拉起被子蒙住腦袋。
江桃想笑,這孩子明天要做痔瘡切除手,三小時前給他備的皮,臉皮太薄了。
可醫護這行業,直接面對患者的,江桃這種畢業不久的都已經見過不了,更何況那些有資歷的?
病人完全不必想太多,因為絕大多數醫護看到的都只是待診療部位,而不是趁機窺探別人的私。
又有什麼好窺探的,至在江桃這裏,真不覺得那些部位有什麼,無論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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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左右,護士們聚在一起班。
有同事朝江桃眨眼睛:「我剛剛上來時看見一樓大廳坐著一個人,是不是來接你的?前天就看到他送你上班了。」
醫護這行業自有特殊,但大家喜歡八卦的心與其他行業完全一樣。
江桃還沒說話,護士長王海燕嚴肅道:「八卦,你那邊今天要收兩個病人……」
有王海燕幫忙,江桃功離了八卦中心,忙完自己的任務就去了更室。
離開更室前,江桃照了照鏡子。
同事們都羨慕皮好,上夜班也沒出現暗沉、長痘這些問題,可一個夜班熬下來,江桃眼圈發黑,眼裏多了些,怎麼看怎麼憔悴。
江桃的包里放了些簡單的化妝品,以前為了不讓外婆擔心,都會化化妝提升氣。
可今天樓下有個對有興趣的相親對象,江桃便什麼都沒做,頂著這張憔悴臉下去了。
走出電梯,玻璃窗外耀眼,春天正式到了,最近都是晴空萬里的好天氣。
剛結束夜班的江桃不太適應這樣的線,瞇了瞇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看見曹安站在那條長椅前。
江桃微微加快腳步走到他邊。
曹安:「吃過早飯嗎?」
江桃:「六點多食堂就送了早餐盒飯,你不會還沒吃吧?」
曹安:「我也是六點多吃的。」
江桃點點頭,就怕曹安還想請吃早飯。
上了車,曹安遞過來一個還沒有拆外層膠袋包裝的眼罩,是那種可的卡通兔子款,純白底,只有兩個小耳朵、臉是的。
「去年愚人節表妹送我的,我邊沒誰會用這種,送你吧。」
江桃有點好奇護士長的兒了,小丫頭膽子真大,敢送曹安這種。
考慮到這眼罩曹安留著確實沒用,而且也不是多貴的東西,江桃沒有再客氣:「可的,謝謝啊。」
曹安:「外面有點堵車,你先睡會兒,到了我你。」
他們要往東邊開,正好是照過來的方向,既然曹安主勸休息,江桃配合地取出眼罩,戴上,靠進座椅。
曹安提醒:「可以調低座椅,就在你右手邊上。」
這一次,他沒有再幫調。
江桃更喜歡這樣的距離,戴著眼罩的臉朝他那邊歪了歪:「沒關係,一會兒就到了。」
曹安的視線,在臉上停留了幾秒。
眼罩擋住了小護士眼部的憔悴,只剩半張白皙的臉在外面。
的瓣小巧而飽滿,呈現自然潤澤的。
睜著眼睛的小護士怕他,現在更像掩耳盜鈴,自以為安全了,放鬆地朝他出這一面。
曹安沒想過要當黑老大,可眼前的江桃讓他腦補了一些不太合法的畫面。
他發汽車。
車一震,掩飾了江桃過於劇烈的心跳。
雖然看不見,可就在剛剛那幾秒,明顯覺到曹安在看,如果不是曹安馬上就開車了,都要忍不住摘下眼罩。
也許就不該戴上眼罩。
幸好今天已經是星期四了,明天也休息,只要再熬過這個周末,與曹安就再也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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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傍晚,江桃與方蕊約了吃飯,吃完再一起去挑選春裝。
方蕊:「翡翠湖那邊的桃花都開了,朋友圈好多人都在秀圖,可惜你這周末要上班,不然咱們也去打卡。」
方蕊一邊翻著貨架上的服,一邊惋惜道。
江桃:「你約別人去吧,我這邊排班,也不知什麼時候能湊到一起。」
方蕊撞撞胳膊,曖昧道:「這兩天曹老大有沒有出新招?」
江桃:「沒有,就是接我送我,路上也不怎麼說話。」
方蕊奇怪:「就剩兩天了,他真準備放棄了啊?」
江桃:「正常吧,我也沒好看到值得人家死纏爛打,他好歹也是名校畢業生,家裏又有錢。」
普通人覺得娶個護士老婆好,小病可以找護士諮詢,大病還可以托護士在醫院聯繫專家或病房。其實這都是誤會,護士工作忙的團團轉,真沒多時間照顧家人,聯繫病房就更不靠譜了,大醫院一床難求,醫生都不敢保證隨時都能靠關係弄個床位,更何況底層護士。
以曹安的學歷與眼界,他肯定明白這些,他先前看上的應該是的臉,偏偏江桃又不是那種萬里挑一的大。
生活不像電視劇,電視劇里經常有人一見鍾然後死纏爛打花招百出,真正的生活更注重實際,年人都很忙,追你一兩次試試,追不到也就算了。
方蕊盯著江桃看了一會兒,突然抱住江桃,深深地惋惜:「我要是男人就好了,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乖人小家碧玉,回到家裏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
江桃:……
懷疑方蕊最近又看了什麼十八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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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這晚,江桃下晚八點的班。
今晚也將是曹安最後一次接。
對兩人來說,今晚算是比較特殊了,曹安的話也多了點,在等紅燈的時候問:「你以前相親的對象,拒絕後會刪除好友嗎?」
江桃維持之前的謊言:「他們覺得我不合適,打聲招呼就刪了。這樣也好,畢竟以後還會見新的人,萬一被朋友看見好友列表,不好解釋。你那邊呢?」
曹安:「我頻繁相親那幾年還沒有微信,q./q也麻煩,都是給個電話發短訊,確定不會見面,我會刪了號碼,不是怕未來友看見,是我格原因,不想通信錄有無關人士。」
江桃理解,就像有的人有囤癖,有的人喜歡斷舍離。
曹安突然看一眼:「你會不會刪我的好友?」
江桃:……
這個問題人怎麼回答,肯定好像太不給他面子了,否定又有點曖昧。
反問:「你要刪我嗎?」
曹安目視前方,側臉冷自帶氣場,卻低聲說了一句與這氣場嚴重不符的話:「不太想,除了親戚,你算是最不怕我的人。」
江桃:……
他從小到大接過那麼多同學,竟然了最膽大的一個?
也沒有做什麼膽大的事啊,只是出於社禮節跟他吃了兩頓飯,只是簡單鼓勵過他兩句,再因為張同意他接送一周。
為了今晚這最後一面不再出差錯,江桃已經做好了曹安說什麼都不會心的準備,可是現在,著曹安散發出來的孤寂,「最不怕他」的小桃護士實在無法狠心刀。
想到張的事確確實實欠了曹安一個人,江桃攥了攥手,接話道:「那咱們就都別刪了?你幫了我一個大忙,如果以後有什麼上的小問題,你可以問我,我懂的也都會告訴你。」
曹安:「好,如果再有人糾纏你,你也可以聯繫我。」
江桃尷尬地笑了笑。
和平小區到了。
江桃解開安全帶,下車后回頭,對上曹安似乎一直在看著的目。
江桃不知道該說什麼,笑著揮揮手。
曹安點頭,開走了。
江桃目送那輛黑吉普,雖然也有點同曹安的經歷吧,更多的還是輕鬆,的勇氣真的不足以讓接曹安。
就像園一條無毒的蟒蛇,哪怕知道它無毒,知道那層厚厚的玻璃能夠困住蟒蛇,江桃也不敢湊過去欣賞。
包里忽然響起新消息的提示音。
江桃翻出手機。
曹安:你應該看得出來,我還喜歡你的。
江桃愣住。
曹安:在你找到男朋友之前,我會繼續保持你的追求者份,放心,我不會學張,我只會在你同意的前提下約你見面。
江桃咬。
曹安:不高興了?
江桃就是不高興,反正見不到人,也敢說: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我們不合適,你也答應了只再接送我一周。
曹安:我沒有答應再也不跟你見面。
江桃越不高興膽子越大:我不想再見你。
曹安:討厭我,還是怕我?如果是前者,那我尊重你的選擇。
江桃仍然一臉不高興地看著手機屏幕,可明明只需要三個字就能徹底拒絕曹安,卻很難打出「討厭你」。
就對著手機搖搖擺擺,連旁邊緩緩停來一輛車都沒發覺。
車子熄火,車門打開。
一道過於高大拔的影站在了江桃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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