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之後,又在天雲寺裏用罷齋飯,沈纖纖同初一等人打道回府。
坐在馬車裏,雙目微闔,昏昏睡。
突然,初一低呼一聲:“小心!”
沈纖纖一睜開眼,就被初一拽著胳膊扔到了旁邊。
“砰”的一聲響,一支短箭刺破車簾,深深紮進馬車壁。——正是先時待的位置。
箭尾猶自晃不止。
沈纖纖瞬間睡意全無,瞪大了眼睛,恐懼和張如水一般湧上心頭。
接著,又是數短箭進車廂壁。
馬車外麵有人高著:“有刺客!小心!”
與此同時,兵刃相接的打鬥聲響起,且越來越近。
間或還伴隨著一兩聲慘。
“侯爺有代,不留一個活口。尤其是那個的。”
這一切都發生在剎那之間。
初一握著短刀,臉鐵青:“待著別。”
沈纖纖自小在外行走,見識不。但像今天這般近距離直麵生死還是頭一遭。
下意識就聽初一的話,一不。
初一扯開車簾,隻見外麵不知從何湧出來幾十個黑蒙麵人,手持利刃,招式狠辣,正向馬車近。
是暗衛出,看了一眼就明白,這些人來曆不簡單。
今日出行帶的侍衛不,功夫也好。但對方的人數明顯多過己方。王府侍衛一對二甚至是一對三,現下還能支撐。可再過一段時間,終會落於下風。
初一當機立斷,搶過韁繩,也不理會車夫,直接在馬上狠幾下,驅其前行。
暗衛的職責是保護主人。眼下況危急,要先護著馬車裏的人。至於其他人的生死,暫時顧不上。
趁雙方纏鬥之際,馬車順利衝出一段距離。然而,沒過多久,就有十來個黑人騎馬追來。其中有人手拿箭弩,連環的短箭嗖嗖發出,向車廂。
沈纖纖左右躲避,好幾次險些被中,後來幹脆匍匐於毯上。
短箭自邊飛過,最驚險時,幾乎要到的頭頂。
上中箭,馬嘶鳴一聲,跪倒在地,馬車也跟著側翻。
沈纖纖從車廂中跌出來,顧不得的疼痛,隨手撿起地上一木就護在前。
初一雙抿,揮著兵刃廝殺,右臂不知何時已中了一箭。
箭弩裏的短箭可以數支連發,但更換不易。
趁著空隙,初一左手握箭,咬牙關,反向用力,直接將箭矢拔出,卻驚覺右臂已提不起來,眼前也陣陣發黑。
箭上有毒!
初一心悔意頓生,恐怕今天要死在這裏。
為暗衛,死於非命原也正常,隻是注定要辜負王爺所托了。
在失去意識之前,腦海中僅剩下一個念頭:或許不應該單獨護著馬車衝出重圍……
見倒下,沈纖纖不由驚呼出聲:“初一!”
前所未有的慌籠罩著。要查看初一境況,已來不及。因為黑人陸續騎馬追上。
箭弩短箭已盡,他們幹脆棄之不用,揮手中怪刀,就向沈纖纖頭頂砍落。
眼看著鋒利的刀刃即將落在上,沈纖纖牙齒咯咯作響,以木作為支撐,“噌”的向右一躍,險險避開,拚命奔跑。
雖然知道自己今日命危矣,但不到最後一刻,總歸還要力一搏。
怪刀砍了個空,黑人“咦”了一聲,再次驅馬揮刀上前。
沈纖纖聽得後馬蹄聲噠噠,一下一下仿佛敲在心上。
足下生風,從來沒有跑的像今天這樣快過。
但人的雙足,又怎能跑得過馬蹄?
也不過是須臾之間,就被這群黑人再度追上。
還剩七個人,一樣的黑黑罩,手握怪刀。
大概是勝券在握,他們反倒不急切了,而是驅馬將團團圍在其中。
沈纖纖見逃不掉,又不甘心就此喪命,猶自嚐試拖延時間:“各位好漢,能不能讓我做個明白鬼?好歹告訴我,究竟是誰要殺我。”
先時約聽見侯爺,卻不知是哪一個。
“廢話說,真想知道就去曹地府問閻王吧。”
話音剛落,就有黑人再度舉起怪刀,直接向沈纖纖脖頸劈來。
刺目,刀鋒凜冽。
沈纖纖暗道一聲,我命休矣。下意識閉上眼睛。在生命的最後關頭,眼前不自覺浮現出許多人的麵容。
但是想象中的疼痛並未到來,反而聽到一聲慘。
沈纖纖睜開眼,看見正衝揮刀的黑人前被一支羽箭穿。他低頭看著口,連人帶刀摔落馬下,刀尖堪堪著的鞋麵。
這變故來得突然。
其餘黑人驚呼出聲,勒韁繩,向遠去。
隻聽馬蹄聲如雷,由遠及近。一人正策馬趕來,手中猶握著弓。
沈纖纖眼睛一亮:“九郎!”
來人一黑,頭戴金冠,麵容冷峻,神端肅。正是晉王蕭晟。
從魏品蘭口中得知沈纖纖有難,他哪敢有片刻耽擱?
將令牌給魏三小姐,請去附近的京畿大營搬救兵,而他則一人一騎直奔京郊。
蕭晟曾征戰沙場,多次臨險境。但從不像今日這般不安。
他策馬狂奔,心裏隻有一個念頭:絕對不能有事!
是他把帶進京城,他必須要負責的安全。
遠遠看見沈纖纖被圍,黑人向揮刀。蕭晟快速彎弓搭箭,一箭出,穿而過。
他隻恨馬還不夠神駿,不能更快一些。
不過還好這一箭得及時。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死了黑人。
看見晉王,黑人們短暫愣怔後,再次對眼前子揮刀。
沈纖纖見勢不對,子一矮,鑽到了剛被死的黑人馬腹之下。
時賣藝,武功不濟,但好在手靈活,功躲避了這一擊。
黑人一刀不中,再次揮刀,這次作既快且狠,勢要將一劈兩半。
卻聽“當”的一聲響,在刀刃離沈纖纖僅有幾寸的距離時,怪刀的主人右手被利劍整個砍斷,連手帶刀掉在地上。
黑人慘一聲,口又中一劍,跌落馬下。
鮮濺了沈纖纖一臉,連視線都變得模糊。
聽見自己心髒怦怦直跳,看到晉王騎著馬逆而來,手中利劍疾刺。瞬息之間,又刺中一黑人的咽。
原本七個黑人。他甫一出現,就解決了三個。
局勢立時發生了明顯變化。
蕭晟以一敵四,毫不落下風。
沈纖纖早前聽過不關於晉王在戰場上英勇殺敵的傳聞。親見之下,方知傳言不虛。
怪不得當年兗州街頭巷尾,都有他的傳說。
但這幾個黑人並不好對付。他們換了一下眼神後,三人仍與晉王拚殺,另一個人卻再度去殺沈纖纖。
那才是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
這點小作又豈能瞞過蕭晟的眼睛?
他左手迅速出一柄匕首,徑向那人後心擲去。
一擊即中。
黑人倒在地上。
而晉王的左肩也被黑人怪刀砍中。他一聲不吭,右手長劍加快攻勢,數招中又解決一個。
他有傷在,心知不可久戰,必須速戰速決。咬牙關,提劍疾刺,又殺一人。
沈纖纖驚呼出聲:“小心後!”
說時遲,那時快。
提醒時,蕭晟已聽到耳後風聲襲來,他作敏捷,側躲避。
原本砍向他後腦的怪刀偏了一下,他躲過了鋒利的刀刃,卻被沉重的刀擊中後腦。
劇痛傳來,蕭晟覺眼前一陣暈眩。猶不忘反手一刺,將後的襲者一劍捅死。
解決掉最後一個黑人,他再也支撐不住,竟從馬上跌落下來。
“王爺!”沈纖纖踉蹌著快步上前,眼淚不控製,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今日的有些刺目,蕭晟幾乎要睜不開眼睛。
他聽著子的哭聲,意識漸漸渙散。
明顯能覺到有眼淚落在他臉上,涼涼的。
他試圖牽起角,想要對出一個安的笑容:“哭什麽?本王說過,決不會讓你再有危險。”
沈纖纖隻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麽給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痛。
明明今天危險來臨時,還暗暗怪他非要帶進京。但此時此刻,那點不滿早消散得無影無蹤,隻剩下擔憂和心疼。
鼻腔酸得厲害:“我不是為我哭,我是因為你啊……”
然而這句話,晉王並沒有聽到。
因為他已雙目閉,陷了昏迷中。
荒郊野外,周圍躺著不首,晉王重傷昏迷不醒。百步開外,還有初一生死未知。
沈纖纖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不要慌。
當務之急,是要先把兩人送回城中救治。
所幸他們都還還活著,這是唯一安的事。
宮中太醫醫高明,肯定能救他們的。
沈纖纖正要重新整理馬車,將兩人搬至車上,卻聽到不遠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心下大驚,麵蒼白。再來一批人?看來是真的逃不過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終於看清馬上之人。
看見郭明等人悉的麵容,沈纖纖驟然鬆一口氣。
還好,是自己人。
但下一瞬,又落下淚來。
他們要是能早來一會兒就好了。
方才王府侍衛與黑人拚殺,互有死傷。郭明等人明白,此行主要任務不是拚鬥,而是保護沈姑娘。
親眼看到十幾個黑人去追馬車,也不知初一能否應付得過來。
因此他們艱難衝出重圍,追至此。發現沈纖纖安然無恙,齊齊鬆一口氣,放下心來。但一眼瞥見昏迷的晉王,立刻大吃一驚:“王爺!這是怎麽回事?王爺怎會……”
沈纖纖定一定神,將方才之事簡單說了,末了又急忙道:“快幫我把馬車套好,趕帶他們回城找太醫。我隻給簡單包紮了一下。”
幾人連忙照辦。
人多力量大,順利套好馬車,將昏迷的兩人小心翼翼安放在車廂。
車簾被箭矢得破爛不堪,勉強還能用。
此地不宜久留。郭明駕車,其餘幾人騎馬隨行。
不知是誰瞪了沈纖纖一眼,低聲埋怨:“要不是為了你,王爺也不會……”
他話未說完,郭明就低斥一聲:“胡說什麽呢?這也能怪到沈姑娘頭上?難道不是我們保護不力?”
其實剛看到王爺傷時,郭明也曾對沈姑娘心生不滿。可轉念一想,出門祭祀,帶著明衛暗衛,並非孤犯險,又何錯之有?而且王爺看重,願為拚命。他們這些做下屬的,又怎能遷怒於?隻怕王爺也不會高興。
那人悻悻然不再開口。
沈纖纖抿一抿,沒有說話。
郭明紅著眼睛痛罵:“要怪就怪潁川侯!好狠毒的心腸!薛家欺人太甚!”
“是潁川侯做的嗎?”沈纖纖輕聲問。
“不是他,還會是誰?那群黑人說奉侯爺之令,手上令牌刻著‘薛’字。京城中,除了潁川侯,又有哪個姓薛的侯爺?還能一下子調遣這麽多厲害人?”
沈纖纖沉默不語,心中卻有幾分懷疑。
那群人既是蒙麵,按理來說,是要藏份的。卻為何自報家門?
難道是真的有自信不留下一個活口嗎?
現在沒有心細細思考這些。從不信神佛的,在心將漫天神佛求了一個遍,希他們能保佑晉王和初一平平安安。
——
晉王殿下傷,不是小事。
太醫院的杜太醫與李太醫等人匆忙趕到王府,查看傷勢後,俱是神凝重。
“這位姑娘是箭傷帶毒,清除毒、消除毒之後,可恢複如常。”
得知初一能恢複,沈纖纖稍稍放心一些:“這就好。”略一停頓,又問:“那,王爺呢?”
“王爺肩頭的傷,看似嚴重,實則不足為慮。用些上等的金瘡藥,將養一段時日,也就好了。隻是……”
見杜太醫麵帶難,話語轉折,沈纖纖剛放下的心立刻被再次提起:“隻是怎樣?”
李太醫歎一口氣,接過話:“隻是王爺後腦之傷,恐,恐有礙命。”
“有,有礙命……”沈纖纖腦袋轟的一震,耳畔像是有人拿著巨鈸在狠命地拍,嗡嗡嗡直響。勉力穩住心神,聲音已不知不覺帶上了哭腔,“太醫,你要不要再看看?那種怪刀沒有砍中他,他頭上沒有流啊!”
查看過他傷勢,還慶幸他腦袋沒被砍中。怎麽就有礙命了呢?
“姑娘,人的頭腦,何其重要。怎麽經得住重擊打?若真砍中,隻怕整個腦袋都要沒了,焉能還有命在?”杜太醫雙眉鎖,搖頭歎息。
沈纖纖眼前一黑,幾乎站立不穩。
這道理自然也懂,隻是仍免不了帶有僥幸心理,希他無事。
他在最危險的時候,如同天神一般出現,救了的命。他還曾經疆場殺敵,平定戰。他不能就這樣死去。
李太醫安道:“姑娘莫急,先觀察一下。若能撐過今晚,興許,興許還有一救。”
“好,好,好,多謝太醫,勞煩太醫救他。”沈纖纖聽到這句“興許還有一救”,仿佛溺水的人捉住了救命的稻草,登時恢複了幾分神。
而管家福伯聞言,則麵慘白,眼圈都有些發紅。
不是第一次跟太醫打道,年過半百的福伯心如明鏡。太醫說“撐過今晚,興許有救”,言下之意就是,可能連今晚都撐不過去。
晉王傷一事,很快傳宮中。
皇帝聞言大驚,他這個弟弟,統領軍,也曾征戰沙場,功夫了得,又怎會重傷?
再聽說小九可能今晚都活不下去,皇帝心神巨震,仿佛渾的都在倒流。
“快!快,擺駕晉王府!”
一旁伺候的太監連忙勸道:“皇上,按規矩,臣下傷病,君主不宜前去探。”
“規矩?!”皇帝然作,“朕的親弟弟命都要沒了,你還在跟朕講規矩?拖下去,重重地打!”
皇帝對下仁,很疾言厲,這般重罰更是見。
左右侍無人敢再吱聲,忙去準備輦。
“還有,命太醫院所有太醫,即刻去晉王府!”
從皇宮到晉王府距離不遠,但皇帝卻隻到慢,太慢了。
小九是他唯一的同胞兄弟,是他看著長大的。對他而言,是弟弟,也像是半個兒子,甚至比他那一群兒還要更親近信賴一些。
車駕停在晉王府外,皇帝當先下來,大步便往裏走。
杜太醫和李太醫還未離去。他們剛給晉王的傷口敷了藥,又用金針紮其周大。
兩人著汗,輕聲道:“且看今晚怎樣。”
正說著,忽聽一聲“皇上駕到”,眾人連忙行禮。
皇帝已一臉焦灼走了進來。
登基十餘年,皇帝早修煉得喜怒不形於。然而此時他眉心的擔憂和盛怒卻格外明顯。
“免禮!小九現在怎麽樣?”
兩位太醫對視一眼,杜太醫大著膽子稟報:“回皇上,王爺他現下況平穩,究竟如何,還得等他醒了再說。怕隻怕……”
皇帝眼瞼垂下,遮住眸中緒,冷聲問:“怕隻怕他醒不過來是嗎?”
杜太醫忙不迭叩首:“皇上恕罪。王爺洪福齊天,得上天眷顧。隻要,隻要熬過今夜,想來定能,定能轉危為安。”
傳言北戰王性情暴戾,喜怒無常,死在他手裡的人不知凡幾。前世安長卿聽信傳言,對他又畏又懼,從不敢直視一眼。 直到死後他才知道,那個暴戾的男人將滿腔溫柔都給了他。 重生到新婚之夜,安長卿看著眉眼間都寫著凶狠的男人,主動吻上他的唇。 男人眉目陰沉,審視的捏著他的下巴,“你不怕我?” 安長卿攀著男人的脖頸笑的又軟又甜,“我不怕你,我只怕疼。” 而面前的男人,從來不捨得讓他疼。 —————— 最近鄴京最熱鬧的事,莫過於北戰王拒絕了太后的指婚,自己挑了丞相府一個不受寵的庶子當王妃。 眾人都說那庶子生的好看,可惜命不好被北戰王看上了,怕是活不過新婚之夜。 所有人都等著看北戰王府的笑話。 可是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北戰王登基稱帝,等到庶子封了男後獨占帝王恩寵,等到他們只能五體投地高呼“帝后千秋”,也沒能等到想看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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