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五羊城東,齊府。
一群差役將齊府大門封了,閑雜人等一律不許靠近。遠遠的可以從這些差役的臉上看到惶恐。
真正進出齊府院落的是一群穿著黑錦袍腰間別著雁脊刀的玄清衛。
一臉沉的沈浩背著手快步進了齊府,邊的校令跟著給他介紹著裡面的況。
“報案的人是城東這邊收夜香的曾老頭。據他說他是寅正時分按規矩來齊府收頭天的夜香的,可在後門等了許久卻不見夥計開門,然後他就上去敲了門,結果發現後門是虛掩著的,推開後就看到一條大擺在地上......”
“第一批進現場的是縣衙裡的三名當值差役,據他們所說他們當時接到報案後從後門進的齊府,走到偏廳就不敢繼續走了,嚇得退了出來......”
“而後這三名差役以“大案蹊蹺”為由通過縣衙將此事上報到了玄清衛......”
沈浩剛一踏進齊府腳下就下意識的頓了頓,嘀咕了一句:“好重的腥味!”
穿過玄關,眼便是一片腥味的來源:一被撕扯零碎的散落地上、盆栽景觀上、花草上......
人頭被壘京觀,就放在玄關後面最顯眼的中庭正中。
“可有活口?”
“齊府上下包括丫鬟雜役一共六十一口,無一活口,全都在這兒了。”
“嘖,滅門啊。”沈浩眉頭微微皺起,看著面前的京觀明白自己這次又上棘手的案子了。沉默了一會兒繼續問道:“庫房找到了嗎?”
“找到了。齊家是做布匹生意的,攤子很大,家財厚,略清點了一下單是庫房裡的現銀就不下一百萬兩。”
“嗯?聽你的意思是庫房裡財並無損失?”
“是的,我們找到的時候庫房門鎖無恙,沒有人為破壞的痕跡,裡面的財也堆放有序沒有被人翻檢或者挪的跡象。而且我從齊府帳房找到一本流水帳本,上面最新的結余額和庫房裡我們初步清點出來的財數額基本吻合。”
沈浩眉頭又皺了幾分,殺人不求財?
穿過中庭,進到堂屋,這裡面更是顯得森然,即便是正午也讓人不由的到後背發涼:一大小不一的胳膊被整齊的碼放在堂屋裡的那張八仙桌上,水順著桌子淌下來流了一大攤。
“小旗,我們就是在這桌上發現的邪氣。”
沈浩聞言點了點頭,湊到八仙桌跟前,從懷裡拿出一塊正六邊形的陣盤,上面刻著繁複的紋路,正是玄清衛裡常見的“追邪盤”。
稍微鼓真元,沈浩手裡的追邪盤上便亮起陣陣幽,閃爍了一陣之後重新歸於平靜。
“嗯?三品邪祟?”沈浩悉追邪盤上每一分變化,剛才那一陣閃爍已經告訴他面前這張八仙桌周圍的確殘留了微量的邪氣,而且是三品邪祟留下的。
沈浩皺了皺眉,問道:“五羊城周圍可有三品邪祟出沒的備案?”
“沒有。屬下也覺得奇怪,一頭三品邪祟城的話該不會只有一個齊家遭殃才對。”
“追邪盤不會有錯。另外還有什麼蹊蹺的地方嗎?”
“有,在偏廳和廚房。”
......
“這裡......是廚房?”沈浩自詡也是見慣大場面的了,可當他走進齊府的後廚的瞬間還是有些覺嚨發苦胃裡翻騰。
“小旗,仵作之前,嘔,來過,
這裡面的雜碎全、全是人的髒,噗。”校令即便已經來過一趟了,可眼前的場面實在過於腥,讓他不停的打著乾嘔。 沈浩理解的拍了拍校令的肩膀示意對方可以出去等他,自己卻皺著眉頭在後廚裡仔細探查起來。
“碎,壘京觀,髒分離,還有胳膊......看起來的確像是那些邪祟的作風。”
再次祭出追邪盤,片刻後追邪盤顯示這裡和之前堂屋裡的那邪氣一樣,雖然很淡薄可的確是一頭三品邪祟留下的。
“真的有一頭三品邪祟溜進城了?可是......”
沈浩看著手裡的追邪盤心頭有些納悶。雖然堅信追邪盤不會出錯,可也正如先前那校令所說,邪祟這種東西可不老實,甚至可以稱之為瘋狂,絕對不會只是禍禍一個齊家就完事的。
“嗯?”
沈浩突然蹲了下去,然後拔出腰間的雁脊刀,刀一閃,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片狀被他從地上的一灘跡裡挑了出來。
“這是......”
雖然被浸已經發黑了,但是沈浩還是分辨出這個片狀是一個紙屑,準確的說是一張沒有燒盡的紙屑。
廚房裡燒紙?
走到水缸邊上,挑著刀,將刀尖上的紙屑在水缸裡浸了一下,淡了上面的紅黑跡,之後沈浩的角往上扯了一扯。
“是符紙......倒是有意思了。”
離開後廚,沈浩又到了齊府的一間偏廳。
偏廳裡的場面同樣悚然,一隻隻大小不一的腳板被扯下來像地磚一樣鋪在偏廳的地面上,晃眼看去居然還有種骨悚然的奇異協調。
“小旗,清點確認這裡面的腳正好六十一雙,應該和之前堂屋裡的那些手一樣屬於齊家六十一口人的。嘖,這些邪祟太特麼惡心了!”校令臉有些發白, 小聲的咒罵了一句。
“惡心?呵呵,的確有點,不過更惡心的也不是沒見過,反倒是我覺得很多時候人做的事比邪祟更惡心。”沈浩笑著搖了搖頭,先一步走進了偏廳。
六十一雙腳板聽上去很多,可實際上並不能鋪滿多大的地方,何況齊家的偏廳也不小,只有正中間的那一片被覆蓋上了。
比起之前在後廚裡的發現,這間偏廳裡除了同樣被追邪盤應到了微弱的邪氣之外並沒有什麼值得深究的地方。
“小旗,齊府上下三發現邪氣的地方就是如此了,您可還有什麼吩咐嗎?”
“王校令,你有沒有覺得這府中了些什麼東西?”
“啊?屬下不知。”
“。”
“什麼?”
“你不覺得這齊府裡的跡太了嗎?”
沈浩指著地上殘留著的斑駁的跡繼續道:“從進門開始,齊府裡的場面看上去都極為慘烈腥,可你沒有發現嗎?這裡的場面雖然慘烈可不論是門口的京觀和胳膊桌,還是後廚的那些髒又或者這偏廳裡的腳板,實際上並不符合應有的出量。”
校令聞言先是微微一愣,然後思索了片刻,立馬恍然道:“對呀!衛所裡的《人細分》裡講過,一個年人的要是全放出來的話能有七到十二斤,男量不同,和重也有關系。如此算起來的話齊家六十一口人最也該有四百來斤的吧?就算放不乾淨,可被弄得如此零碎,再怎麼三百斤的該是有的,這裡似乎......遠沒有三百斤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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