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了荷包, 打開一看,好麼,只有幾文錢。
看來也是個窮孩子。
同是天涯窮苦人, 唐見微沒忍心拿懸的銅板。
一兩銀子自己全掏了。
掏銀子的時候心在滴,但這孩子畢竟搭救了姐姐。
雖然不知道為何暈倒,唐見微秉持著“好人要有好報”的原則, 割就割了。
了銀子拿了藥, 唐見微才想起沒跟紫檀面就帶姐姐跑出來了, 得快些回去找。
懸剛才已經醒來了一回了, 此刻臉龐上慢慢有了, 角的笑意還在, 雙手叉在前, 似乎在做什麼不得了的夢
看著應該沒事了,唐見微了額頭上的汗,得走了。
“大夫,這位小娘子可否借用您這兒的床繼續歇一會兒等到徹底醒來, 自行離開”
大夫點頭答允, 唐見微帶著唐觀秋走了。
披肩還給主人,從醫館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宵時分, 初春夜里寒風四起, 只穿一件薄的唐觀秋呵了一口氣, 有點冷。
唐見微出來得急了,也沒穿厚衫, 只好將姐姐抱進懷里, 用力了。
“好些了嗎”
“嗯有你在, 我不冷。”唐觀秋凝視著唐見微, 甜甜地笑。
聽這語氣,又把當沈約了吧。
“以后都跟著我,不要走丟了,好不好”
沈約就沈約吧,只要姐姐能安然無恙,可以是任何人。
“好”唐觀秋一口答應下來。
唐見微跟唐觀秋十指相扣,頂著風,往曉風樓的方向去。
北風輕易將薄衫吹,到了曉風樓時,姐妹倆的臉都不太好看。
“三娘”紫檀沒等到唐見微,在曉風樓上上下下轉了好幾圈了,正迷茫為何三娘也跟著不見時,看見唐見微和唐觀秋雙雙出現,立即如出欄的小兔子一般,飛躥到們邊。
“三娘你從哪兒將大娘子找回來的”
唐見微將方才發生的事都跟紫檀說了,讓紫檀帶大姐先回去,得跟庖廚管事的說一聲,不然今日的銀子是別想賺了。
剛剛花了一兩銀子,現在心里還在嘔。
哪怕是一文錢,都不能再丟。
紫檀要帶唐觀秋走,唐觀秋不舍得走。
唐見微問:“怎麼了”
也不說。
唐見微想了想,道:“你回家等我。等我回家,一定陪你讀完和。”
紫檀一開始聽還覺得有點莫名其妙,沒想到大娘子聽完之后很開心地點頭,紫檀還沒邁步呢,大娘子已經走到門口了。
紫檀趕跟上去拉住的手,不讓再離開視線。
回到斂饕府,紫檀要去將曬在后院的服收回來,但是不太敢離開,生怕自己一走大娘子又會消失。
猶豫之時,坐在床上服的唐觀秋似乎看出了想出門,便對說:
“放心吧,我等著沈約回來讀書。不走。”
“哦好。”
紫檀迅速去收服,迅速回來,發現唐觀秋果然還在。
紫檀稍微安心了些,收拾衫的時候心里不想,咱們三娘子真厲害,一句話就把大娘子穩住了。
心里琢磨著,得多跟三娘學學。
三娘忙里忙外地賺錢,不能為累贅。
要為三娘的依靠才是
.
唐見微回到庖廚,正好管事兒的看見溜進來。
本以為今天的銀子是拿不到了,沒想到管事兒過來問出什麼事了,走得那麼急。
唐見微如實說,姐姐不好,走丟了,剛才家里人尋過來,去找人了。
“找著了嗎”
“找著了。”
“那就好,不過,你溜了大半個時辰,正好是酒樓里最忙的時候,全都是我幫你頂著。”
唐見微就知道會這樣不過溜的確是不對,也只好誠懇道歉。
銀子扣了就扣了,只希能保住這份差事,別將趕走。
出乎意料,管事的不僅沒扣錢,還塞給一個小口袋。
唐見微常年和錢打道,一就知道里面起碼是五兩銀子。
管事兒的和唐見微二叔年紀差不多大,不是本地人,來博陵謀生計也有二十多年了,自己吃過很多苦。自喪父,阿娘為了照顧他和兩個妹妹,活活累死。
之后他一個人干三份差,一文錢一文錢攢著,含辛茹苦將兩個妹妹養大人。
他最看不得小孩兒苦。
“這不行不行,我不能收”唐見微急忙將銀子塞回去。
“看你這細皮的小娘子,自己出來討生活也不容易。姐姐還病了,在博陵瞧次大夫可得花不銀子。”
管事兒沒接,一邊片魚一邊說:“聽你一口正宗話,應該是博陵本地人我來博陵二十多年,博陵這兒的人家我知道,家里的小孩兒都疼得很,含在里都怕化了。你這點年紀出來干活兒,一定是家里遇到事兒了吧這點銀子你甭跟我推來推去了,拿著吧。”
唐見微著小口袋,眼神有點發直,沒想到管事兒的和沒認識幾天,居然會出手相助。
也不矯了,真心地說了句:“謝謝竇叔。往后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吩咐。”
管事兒看了一眼,沒敢再往下說,兇地說:“行了行了,我可不是在縱容你不好好上工就這一次啊以后再跑,該扣還扣”
唐見微甜甜一笑,也不怕他:“我記下了,下次絕不再跑”
接近宵曉風樓打烊,唐見微散了工再去醫館時,懸已經走了。
大夫說:“那小娘子醒來之后自己離開了,看上去神尚可,應該不至于暈倒半路。”
唐見微安了心,往斂饕府去。
.
懸回到長孫府中,長孫岸聽到的聲音,頭也不暈了,一個健步飛上來迎。
“我的好妹妹,你去哪兒了可真是急死我了你再不回來,我耶娘都準備報了”
懸便將今晚的偶遇跟說了。
“我遇到了仙姐姐。是仙姐姐將我送到醫館,救我一命。”
懸了還在發的耳朵,沒好意思說仙姐姐往耳朵里吹氣,還有那一頓溫一事。
“仙仙姐姐”
聽了這話,長孫岸了懸的額頭,再翻翻眼皮,疼得連連后退躲閃:
“好痛啊做什麼”
“痛就對了,我還以為你喝多了還沒清醒呢。”
懸:“”
“妹妹,你可要記住一點,這博陵府沒什麼仙姐姐,妖妹妹倒是一堆一堆的。一到夜里,你往那坊間里開的茶肆酒鋪里看看,全都是藍眼睛紅頭發的胡姬。你若是遇到們記得溜快點,不然的話,別說是錢財,就你這細皮的小皮,能被們一口吞了。”
懸回憶仙姐姐的樣貌,即便是在朦朦朧朧中看了個大概,也能分辨仙姐姐的模樣。
并不像說的是藍眼睛紅頭發,分明是黑發黑眼珠,典型的大蒼子的臉。
只不過一般的子可長不出如仙姐姐那濃桃艷李的妙滋味。
當然知道仙姐姐不會是真的神仙,不過仙姐姐不僅有一張絕皮囊,更重要的是懷著一顆菩薩心腸。
不用再和長孫姐姐說下去,沒有見過仙姐姐本人,沒法會此時此刻的心。
沐浴之后喝了藥,早早睡了。
按理來說,今天再次暈倒,應該十分疲憊才對。
可是躺上了床,居然一時半會兒沒有睡著,在床上反反復復地攪著床褥。
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的仙姐姐
懸活了十五年,第一次對一個陌生人這般魂牽夢繞。
問過醫館的大夫,大夫也不知道帶來的子是誰。
不過大夫說了一點更讓的事。
仙姐姐是背著求醫的,而且一兩銀子的藥錢也是對方拿的。
聽到“一兩銀子”的時候,懸差點口而出“打劫啊”。
仙姐姐不僅貌、強大、溫,還十分慷慨。
這樣的人,究竟是誰呢
懸帶著紅暈的小臉蛋枕在手背上,一雙剛剛長出雙眼皮的大眼睛帶著笑,將一面之緣那朦朧的畫面一再回味。
對了,那個和唐見微長得像的人后來怎麼樣了
大概是跟神仙姐姐一塊走吧。
神仙姐姐說不定帶去找家人了。
想到唐見微,很自然又一次想到殺的畫面。
懸皺眉,好不容易忘的恐懼再次冒頭。
要說什麼妖妹妹,誰都比不過唐見微妖吧
不敢多想,只要一想就覺得脖子疼。
迅速用神仙姐姐將唐見微了下去,努力尋找著睡意,終于在快天亮時分將激的心了下去,勉強進夢鄉。
.
唐見微一邊忙著長公主那兒的各種宴會,一邊私下喬莊改扮繼續賺銀子。
好不容易賺到了一點錢,帶唐觀秋去瞧一位京城知名大夫,大夫為診脈、針灸、按顳颥。
幾番檢查下來,結合唐見微所說傷經過,大夫說:
“磕傷了頭部之后患了癡癥,極有可能是元神損傷造的。
“那,該如何是好”
大夫說:“像這種況最是麻煩,元神于顱中,只能靠藥一點點補。至于這癡癥能不能完全好明白,得看的運氣了。”
唐見微再問元神損傷是否會危及命。
大夫道:“不好說。有可能某日醒來,元神補整想起一切,自行好了。也有可能突然昏迷,或者大厥暴死,這都是說不準的。”
聽了大夫的話,唐見微心沉重。
之后又轉了幾家醫館,大夫給出的說法大致相同。
唐見微花了一大筆銀子拿了藥,牽著唐觀秋往回走,心里沉甸甸的。
唐觀秋看出心不好,快步走上來,雙手握住冰冷的手掌,問道:
“阿娘怎麼了是不是阿凈又做了什麼惹阿娘生氣的事了”
唐見微對笑:“阿凈最近不是在讀書麼這麼乖,阿娘怎麼會生你的氣”
唐觀秋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突然問:“阿娘會不要阿凈麼”
唐見微立即握住的手:“說什麼傻話,我怎麼會不要你”
心里著急,語氣也有點急,唐觀秋被這麼一低吼,不敢再說話了。
唐見微見腰帶系得歪歪斜斜,襟也不,冷風一陣陣往里灌,立即將拉到沒人的小巷子里,幫正腰帶。
“姐姐,你記得麼。小時候你也是這樣,幫我穿帶我去玩。阿耶阿娘不許我吃的零,你還會買給我吃。”
唐見微一邊笑著,一邊把襟端端正正地擺好:“天顯二年上元節那陣子,你為了給我買我最想要的紙鳶,一大早就出門去了,結果還是沒搶到那家紙鳶店生意多紅火啊,為了買紙鳶,都有人大打出手。你呢,斯斯文文,哪里搶得過那些人。后來為了哄我,你自己手做,做得手都破了,還拉著沈約一塊兒熬夜,總算是趕在上元節當日做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你還記得嗎姐姐。”
唐觀秋沒太聽懂唐見微的話,但是保持著微笑,就這麼聽著。
“后來那紙鳶還沒飛到天上就破了,我還嘲笑了你大半天。阿娘說我是白眼狼,不僅不知道謝你,還笑話你。其實你對我的好,即便你不記得了,我都還記得,不會忘的。”
唐見微抱住唐觀秋,不讓看見自己發紅的眼睛:
“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我怎麼可能不要你這回,就換我對你好吧你當我的妹妹,我的兒。我們今生今世都在一起。”
唐觀秋愣著的眼睛沒有變化,但雙手卻不自地抬起來,安唐見微的后背。
唐見微覺到了姐姐的安,將抱得更。
三月走到末尾的時候,懸的博陵之旅到了尾聲,與長孫一家告別之后,回到了昂州夙縣。
與此同時,唐見微有生以來最忙碌的春季也即將結束。
一心在謀劃將來,探尋耶娘死因真相的,并不知道的人生要向另一個完全沒想過的軌跡。
康樂坊,承平府。
尚食局剛送來一大盤紅虬脯,這脯高一尺,便是個用脯做虬形的吃食兒,衛慈看紅虬脯形態艷麗,便知道尚食局今日又費了不腦子。
陶挽之撕下一,口,神沒有任何容。
衛慈便不想吃了。
尚食局那幫老東西,日只會做一些華而不實的玩意兒。
想起那鍋熱騰騰辣到發汗的雜燴燉,衛慈讓陶挽之把唐見微來。
唐見微本以為能歇會兒,今天好好陪陪姐姐。沒想到宴會不辦了,長公主直接讓到承平府伺候,還得帶上雜燴燉再去。
原來長公主是饞辣味了。
幸好上次訂的蜀椒還沒用完,便是防著有朝一日再有用武之地的時候能夠直接用上。
將雜燴燉燉好,放馬褡中,親自送去承平府。
騎馬上路,正好與一行金吾衛肩而過。
金吾衛瞧了一眼,明顯猶豫了一下,但彼此間換了眼神后,并沒有為難,繞道而過。
唐見微松了口氣,騎馬穿過坊間大道,拐彎就要出坊時,忽然馬頭被拽著往另一個方向走,馬驚嘶鳴,唐見微差點被顛下馬背。
急忙抱著馬褡跳下地站穩,回頭一看,拽馬的人竟是唐家管家,查叔
唐家一眾家奴站在查叔后,全都在虎視眈眈地盯著唐見微。
唐見微一回頭,巷子另一側也被金吾衛圍上。
站在中間,也不,只看向查叔。
“三娘,主母到在找你和大娘子,你們跟查叔回去吧。”
查叔額頭上全是汗,向唐見微躬行禮,合在一起的雙手微微發抖。
唐見微冷眼看他:“查叔,我知道你為難,此事你就不必摻和了。至于其他人”
四下掃了一眼,唐家這些家奴之中,有二叔那邊的家奴,也有唐見微自家這邊的。
“三娘子。”趙七郎見查叔真的不說話了,便上前一步,用威脅的口吻道,
“我們不想與三娘為難,畢竟曾經主仆一場,我們都是念恩的人。還請三娘子隨奴回唐府一趟,畢竟您夫家龐氏的迎親隊伍已經到了博陵,恭候多時了。您在外面這樣晃算怎麼回事還有,大娘子在何速速帶回家吧。也莫讓我們這些當下人的為難了。”
唐見微看著這趙七郎,并沒有反駁所謂的“夫家龐氏”,而是輕飄飄地問了一句與此此景似乎無關的話:
“趙七郎,你家里的老阿婆可好還”
聽到唐見微提及老阿婆,趙七郎微微一震,眼神有一瞬間明顯的凝重。
他阿婆是他唯一的親人,當初他住的村子被賊寇洗劫,他被砍掉了一邊的耳朵,阿婆差點被殺,幸好被秋獵行錯路的唐見微父親唐士瞻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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