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周天芬重重地把電話給掛上,然后往沙發上一坐,沒有靈魂地看著電視。
看著看著,就開始掉眼淚,聳著鼻子猛吸氣,“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氣人的東西!”
“你小時候缺鈣,吵夜,老子抱你出去看月亮!”
“一抱就是幾個小時!”
“一吵就是幾個月!”
“從小你就磨人!”
“把屎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知道氣我!”
說到氣頭上,大姆指夾在食指和中指當中拳頭狠狠地給了王宇背上兩下,“我打死你個沒良心的東西。”
王建耀嘖舌道:“兒子,這麼大的人,該懂事了……”
“你閉!”周天芬扭頭就吼,“還有你王建耀,和稀泥,我告訴你,以后你再跟這個兔崽子合起伙來騙我,我跟你就像這電視一樣……”
電視里正在熱播《中國式離婚》。
王建耀一臉苦笑,“不至于,不至于!”
王宇也摟著周天芬,“媽,別生氣了,我也沒跟你開玩笑,過幾天我就給你弄個主任當當,你等著吧!”
“滾開!”周天芬生氣地推開王宇,“當主任,我看你當個狗屁!”
啊?難道第一個要被打臉的居然是我媽?王宇心里嘀咕著。
其實王宇特別能理解周天芬的心。
兩千年改制以前,也是國化集團老礦科級單位里的一枝花。
因為和老王雙職工,兩人選擇買斷一個。
周天芬想到兒子也大了,買斷一年的補償金是四千六,買斷差不多算了十萬塊出頭。
可是剛買斷過了一年,工人的年收,就從不到兩萬塊,一下子提到了八萬。
零三年年底一合計,大舅和小姨的年收居然都上了十萬。
周天芬一想到社保還是自己在錢,本來就氣得夠嗆。
再想想大哥的婿一個在一線已經提了“司鉆”,妹妹的兒子從技校出來,現在找著關系弄到機關去給領導開車。
兄妹倆,提到子工作的事,莫名的優越總會讓周天芬回家后氣個半死。
王宇這一次回來的原因,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老媽裝病把他騙回來的。
不同的是,上輩子王宇發了一通脾氣買了第二天大早的飛機回濱海。
而這一次,他把本來沒開箱的行李給攤開了,把裳拿出來平平整整地放進了柜。
不走了!
“媽,那周末還跟大舅他們吃飯嗎?”
周天芬臉一黑,“怎麼?你沒當調度長,還不讓老子過這個生日了?”
嗯!老媽雖然很生氣,不過邏輯是沒病的。
……
第二天早上起床。
王宇迷迷糊糊的就覺有人在扯他的耳朵,然后杵在他的耳朵邊大,“調度長,起床了!”
看看,這不上了嗎?
坐車到了單位。
才發現林瑤早就已經到了,抹了桌子,還拖了地。
窗戶全打開氣。
“師父早,昨天晚上睡得好嗎?”王宇只是正常給林瑤打個招呼而已。
可是林瑤的臉卻紅了。
什麼意思?大清早看見我就臉紅,又不是一起看日出,這麼張做什麼?
林瑤從屜當中拿出一個馬克杯,遞到王宇的面前,“我……我給你買了一個杯子,就當是謝謝你昨天幫我解圍了!”
正常況,王宇說聲謝謝就行了,但是他接過杯子看了一眼,“師父,一個杯子就想把我人還了,你都不知道我一個人默默承了多!”
林瑤癟著看著王宇一臉無賴的樣子,只是向,又不是傻。
這個“不要臉”的徒弟就是坐地起價。
林瑤又拿出一個玻璃罐子來,里面裝滿了五六的水果糖,“這個也是我給你買的!”
王宇愣了一下,“你給我買糖做什麼?”
“你不是低糖,隨時都會昏倒嗎?”林瑤一臉認真地說。
王宇嘀咕道:“幸虧你提醒,要不然我都忘記我有低糖了……”
林瑤:……
好像昨天被騙了。
不過王宇還是收下了禮,放在桌上當裝飾也好啊!
瞅了一眼林瑤,乖巧的師父目趕躲開,開始一天的工作。
這就是國企啊,沒人管,沒人問,閑出個鳥。時間多,還自由,比起隨時加班,隨時都有心臟驟停的私企來講,這里真的就是個養老單位。
可同時也存在一個很大的問題,錢!
當然,在這種單位上混,大富大貴不太可能,想掙得多一點的前提是要掛職。
平平無奇小調度要增加收,好像……有點困難。
但也不是沒有辦法。辦公桌下面堆著厚厚的雜志和報紙。
一本《國化人》,一本《江原文摘》,還有一摞《南方工程報》。
王宇拿起來隨手翻看了一下,國化人上面更多是以人為主,有寫小人的,也有寫公司大領導的。
再配上一張擺拍的照片,一個以公司為家,無私奉獻的人設就立了起來。
另一本《江原文摘》,以施工路上的見聞,包括人和事,以抒發的散文居多。
接著就是報紙,上面當然就是國化南方分公司的大小新聞,大到比如在哪里又發現什麼大氣田了之類的。
小到哪個科技單位技負責人牽頭搞什麼技能創新小組之類的。
王宇問,“師父,投稿是有稿費的吧?”
“嗯!”林瑤頭也不回地說,“有的……不過我們公司的投稿質量和數量一直上不去,上個星期南方分公司開會,好像還被批評了!”
“批評?為什麼要批評?”王宇翻著這些如同嚼蠟的文章,好奇地問。
林瑤說,“因為我們公司沒人投稿。”
“稿費都沒人掙?”王宇搞不明白這些人在想什麼,“是不是稿費太了?”
林瑤愣了一下,“他們……可以累得直不起腰,但是不喜歡筆!”
呵……真尼瑪絕了。
林瑤又說,“誰要是能完每個月的投稿任務,單月獎金加五百。”
撿錢啊……有手就行……他們愿甩二錘,真是服了。
“一個月有幾篇任務?”王宇已經在翻屜了!看能不能找到信簽紙。
林瑤說,“一個月的新聞稿是三篇,每篇稿費二百。”
“雜志稿一共六篇,江原()公司一篇稿費是二百。”
“南方分公司(局)一級的雜志是四百一篇。”
王宇掰著手指算了算,滿打滿算,都按最高的規格,一個月都多拿三千五百塊。
工資七八糟的一扣,到手才兩千多一點,稿費就可以拿三千五,還沒人愿意?
呵!恰點小錢還是其次!
王宇看到的不僅僅只是這點小錢啊!
如果作得好,投稿頻率高,選合格率高,進江原公司思政科文宣辦的視野就要容易得多。
這特麼簡直就是一條蹬天梯,為什麼就沒人愿意干呢?
就在王宇嘀咕的時候,周漁神張地進來了。
看的臉,好像有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