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以後一定常來。」方思勤點頭,卻想著下次若是過來,能幫著做些什麼,最好是也有食,能夠請他們吃。
想到這裏,方思勤在心中嘆連連,什麼時候,才能夠靠自己的雙手,吃上白米飯呢?
以前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淪落到如此地步,辛辛苦苦,連一碗飯錢都賺不來,即使心中有萬千想法,卻敵不過眼前現實常態。
「在想什麼?」
忽地耳邊傳來聲音,方思勤回過神來,轉頭見到葉遠平在看,連忙低頭裝作飯的樣子,「沒想什麼,就是這飯太好吃了,我……」
「你碗都空了,還吃什麼飯?」葉遠平手將面前的碗拿了起來,起,又去給盛了滿滿一碗飯來。
方思勤看到放到自己的面前飯,整個人都有些臉紅。
天哪,是飯桶嘛。
怎麼這麼大一碗飯,竟不知不覺就吃完了?而且他給盛的飯,竟覺得還能再吃下去。
這可不是上輩子吃飯用的小飯碗,也不是方家分飯食用的那種小茶碗,這碗是那種大海碗,非常大,有點像那種和尚化緣用的缽。
「吃吧。」葉遠平聲音平淡,方思勤只有些不好意思再拿起筷子來。
斟酌了兩下,還是放下了,只問道:「這飯,我可以給我娘帶回去嗎?」
「當然可以。」羅氏剛應了一聲,葉遠平就說道,「你娘的飯,我留了有,你吃你的。」
「我吃飽了,真吃不下了。」方思勤連忙說道。
肚子裏沒什麼油水,雖然這碗飯也能吃下去,但肯定會撐著,況且畢竟是在別人家做客,吃太多,總歸是有些不太好。
葉遠平跟羅氏都是個大方的人,若是吃了這碗飯,等會他們肯定讓給姚氏帶飯,還不如這碗飯不吃,帶回去給姚氏吃。
「真吃飽了?」葉遠平看向方思勤。
「真吃飽了,葉大哥你放心,我不會跟你客氣的。」方思勤連忙應道,跟葉遠平說話,沒那麼拘謹。
葉遠平見神不似作偽,便也沒再勸了,羅氏著桌子起,「我給你找個籃子吧。」
「不用麻煩了,我就這樣捧回去就好,攏共也沒幾步路。」方思勤連忙說道,可不像再麻煩他們了。
葉遠平沒說話,只是拿起筷子,給往碗裏夾了好幾塊。
方思勤怪不好意思的,但也沒說什麼,只起,同他們一鞠躬,然後捧著飯走了。
「我送你。」葉遠平起出來。
方思勤連忙道:「不用你送,你飯還沒吃完呢,快回去吧。」
葉遠平也不說話,只是跟在後,陪著走了好一段路。
這會兒雖然已經是晚上了,不過今晚繁星佈、皓月當空,月華星雲將大地照的格外明亮,不用打著麻桿,方思勤也能看清路。
這村莊素來充滿了奇詭的傳說,又聽聞月夜多怪,不過知道葉遠平就在的後,方思勤一點也都不害怕。
「葉大哥,謝謝你。」到了方家小院外,方思勤停住腳步,轉頭同葉遠平道謝。
葉遠平沒有說話,只也遠遠的站住了,用眼神示意進屋。
方思勤朝他揮揮手,走到了木門下,做出一副推門的樣子來,再回頭看葉遠平,卻是見他還沒有走,便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只繞過這道門,順著牆,往後院走去。
才不會走正門呢,都聽到方老太等人在院中說話的聲音了,這要是進去,讓他們見到了,這碗飯還能保得住?
葉遠平見到這樣,角微微上揚,見影在牆角消失不見,便也轉離去了。
方思勤溜到後院,那裏有一土牆已經塌了大半,輕鬆的就翻了進去,然後到自家的廂房後面。
姚氏正湊著窗外微暗的月在做針線活,忽然一片影擋住了的視線,可是將嚇了一跳。
「勤勤,怎麼是你啊。」見到窗外的小臉,放下笸籮,拍了拍口。
方思勤不說話,只將飯遞了進來,姚氏看到手中的這一大碗飯,十分吃驚,正說話,卻將方思勤噓了一聲,也連忙噤聲。
「娘,你退開一些,我從這窗子翻進來好了。」方思勤示意姚氏走到一旁,然後從窗戶爬了進來。
「你這孩子,有門不走,卻偏偏要走窗子。」看著爬進屋的方思勤,姚氏一臉無奈。
「我這不是怕被他們發現嘛。」方思勤說道。
「你怎麼還從人家家裏拿這麼一大碗進來?」沒說爬窗戶這件事,姚氏又看著手中的飯發愁。
「這是葉大哥給我盛的飯,我想著娘親你不是還沒吃嘛,就給您端回來了。」方思勤說道。
「我吃過了,這飯留著明早給你吃吧。」姚氏答道。
「您吃過了?在哪吃的?」方思勤倒是有些意外了。
「自然是在家吃的了,我今天又帶了一把野菜回來,你若是不肯讓我吃飯,那我說什麼也不往公中食了,沒辦法,就讓我吃了。」姚氏答道。
「娘,您可真棒,就該這樣,不然他們老想著欺負我們。」方思勤誇讚道,雖然知道姚氏在家也吃不到什麼好,但從前每天為家裏幹活,現在又上了野菜,憑什麼不讓吃。
「其實娘吃不吃倒是無所謂,只是娘若是一連幾天不去吃飯,你肯定要懷疑了,到時候麻煩更大,還不如今天跟鬧一鬧。」姚氏說著,還從房裏拿出一個草餅子來,「這是我找你要的你那份。」
「咦,竟變得這麼大方了?」方思勤意外了,姚氏竟然還能從方老太那裏要來糧食?
「我今天不但拿了野菜給,還給了兩葛,我說若是不肯給我糧食,那我明天再找到食,我就是在外面生嚼了,也不給他們帶回來!」
姚氏這樣說話的時候看起來有些潑,但方思勤卻是特別喜歡,就怕姚氏是那種只會幹活不會說話的包子,如今看來,姚氏並不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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