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的聲聲質問,同樣也是在場所有人的疑問。
他們或戲謔,或好奇,都等著姜楓給出答案,或者說,都等著看姜楓被打臉。
衆目睽睽之下,姜楓嗤笑一聲:“你就是這樣,不懂裝懂的?”
“沒錯,你說的瓷度,雲紋,印鑑,都沒問題,用來忽悠外行,確實唬人。”
“可在真正懂的人面前,你的謊言一即破。”
“因爲,這本不是青花瓷!”
一言既出,滿堂皆驚。
所有人都愣了,包括蘇老在。
大家都以爲姜楓底氣十足,一定會說出一連串的細節,來證明這是一件心仿製的贗品。
所謂贗品,無非是現代製作的青花瓷通過做舊來冒充古董。
卻不料姜楓連花瓶材質都否了,他是在嘲笑,蘇老不認識青花瓷嗎!
震驚之下,有人率先反應過來,罵道:“開什麼玩笑,這花瓶不是青花瓷,那你是青花瓷麼?你誣陷蘇老看走眼也就罷了,還敢說這本不是青花瓷,你有什麼證據?
“閉,你也配跟我說話?”鋒利的目落在那人臉上,姜楓極盡囂張。
那人渾一,想到剛纔姜楓打人的樣子,他氣焰頓消,閉了。
蘇老也回過神來,聲音冰冷道:“小夥子,說話得講證據,你憑什麼說這不是青花瓷?”
“很簡單,青花瓷,是利用氧化鈷這種礦原料做料,在白瓷胚胎繪製圖案,然後外罩明釉一次燒製型。”
“這青,本不是氧化鈷的分!也就是說,這花瓶不論有多完,都不是一件真正意義上的青花瓷!”
“這不過是,一件花紋類似青花瓷的高仿瓷而已!”
“是不是青花瓷,做個氧化還原測試即可,結果一目瞭然。”姜楓道。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化學小實驗,也是青花瓷鑑定初學者們最先學習到的理論知識。
氧化鈷遇到濃度適合的過氧化氫溶,會產生還原反應,冒出小氣泡。
而後靛藍的青花便會還原氧化鈷燒製之前,烏黑的。
這一反應不可逆。
也就是說,凡是經過這種方法鑑別的青花瓷,雖然能簡單暴的驗出真僞,卻也會給價值連城的青花瓷留下永不磨滅的破壞!
只有照本宣科的初學鑑定者纔會利用此技確認青花瓷的份,任何一位有經驗的老手,都爲利用對青花瓷的瞭解,通過毒辣的眼和經驗確定青花瓷的屬和年份。
讓蘇老這種鑑定大拿來做這個測試,無異於是對蘇老的侮辱!
他沉聲道:“我當真是高看你了!還以爲你能令蘇某教,不料卻是個沽名釣譽之徒。”
“此瓶我不仔細勘驗過,甚至還做了質子分析,以及菌羣分化評測。”
“不論花紋,胎底,還是材質分,瓶上附著的菌羣種類,無一不在證明這就是一尊乾隆年產出的青花瓷,你現在竟要我做氧化測試!”
此言一出,衆人忍不住紛紛點頭,目崇敬!
不愧是蘇老!鑑定細節就是縝,連瓶附著的細菌都取出化驗了,一件剛出土的文,長期在一個厭氧環境裡,上面附著的菌羣必然是厭氧菌!
而細菌,是可以推測分裂代數的,由此逆推,便能通過細菌的分裂,確認花瓶年代!
高!實在是高!
不鑑定瓶,連瓶上附著的細菌年齡都一併鑑定了,如此一來,二者年份相吻合,花瓶想造假都難!
衆人崇拜的目中,蘇老氣的深吸一口氣,赫然道:“既然你認定我鑑別失誤走了眼,我便如你所願,做這個氧化測試!”
“但有句話我必須跟你說在前面,倘若是你目力不佳,這青花瓷確乃乾隆年間的古董,你必須隆重向聚寶閣道歉,向我道歉,並賠償王先生的損失!”
“好!若是你輸了呢?”姜楓反問。
龐大的自信,自他眼底流出。
“那就是蘇某學藝不,願當場下跪拜師!並將我在聚寶閣所佔份全部贈與給你,就當學費了!”蘇老同樣自信。
在他看來,自己勝券在握,絕不可能輸,因此多大的賭注,對於他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有機靈的夥計聽見二人的賭注,飛快將氧化測試的裝備搬了出來。
所有人目灼灼,齊刷刷著蘇老。
蘇老作練,在一般人手中需要小心翼翼調試的各項數據,在蘇老手中卻信手拈來,很快,過氧化氫溶劑便調試好,塗抹在青花瓷花紋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青花上溶出小氣泡,表面釉層正在進行還原反應,結果幾乎毫無懸念。
所有人都一臉戲謔,等著姜楓道歉賠錢。
眨眼釉面徹底還原乾淨,出裡面的青花。
氣泡卻在接到青花的剎那,消散於空中。
氧化還原測試,在這一刻,停了!
青花依舊靛藍,沒有如預想中,還原黑,鑑定失敗!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愣了。
“什麼況?怎麼會這樣?這真的不是青花瓷?”
“可是釉面還原乾淨了。”
“會不會,是溶塗了?”
羣衆的疑下,蘇老猛然回過神來,重新蘸取溶塗抹在青花上!
結果依然沒變,緻的青花靛藍一片,毫沒有要變的意思!
蘇老渾一僵,眼底滿是不敢置信,他甚至直接將瓷片扔進溶之中!
瓷片釉面被腐蝕的滋滋冒泡,卻固若金湯,毫沒有妥協的架勢。
他心鑑定,十拿九穩的青花瓷,卻連最基本的氧化還原測試,都沒有通過!
幾個呼吸間,蘇老已經出了一汗,全服被汗水溼。
他終於回過神來,巍巍向姜楓:“怎麼會……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此刻,蘇老眼中再無半分盛氣凌人的模樣,只剩滿目頹敗。
“我考古一生,跟這些東西打了一輩子道。”
“臨了,卻晚節不保,瞎了眼啊!”
蘇老眼眶通紅,膝蓋一彎,竟然真的當著衆人的面,重重跪在姜楓面前!
“我輸了,輸的心服口服,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師父。”
“我在鑑寶閣的所有份,都屬於師父了。”
蘇老言出必行,即便遭如此大的打擊,上涌,還是咬牙住,願賭服輸。
圍觀衆人氣聲此起彼伏,原本奚落嘲諷的一張張臉,此刻皆被震驚,難以置信取代!
誰能想到眼前這個看似乞丐的落魄戶,竟然輕輕鬆鬆打臉蘇老,令蘇老下跪臣服!
並且還拿下聚寶閣的份,頃刻間翻!
如此豪賭,令人難免不心驚跳!
他究竟是什麼人!
道道探究的目,落在姜楓刀削斧鑿般深邃的臉上。
卻見姜楓一臉冰冷,毫沒有因爲賭贏了出半分欣喜。
他甚至面帶嫌棄,冷聲道:“起來!你不配做我的徒弟!”
狂妄之言,令在場所有人徹底石化!
蘇老也差點一口老噴出來:“爲什麼?”
“你資質魯鈍,心如勺,除了經驗和人品尚可之外一無所長,怎配做我的徒弟?”姜楓毫不客氣。
蘇老面慘白,脣毫無。
“那小先生可否賜教,您是如何看出這不是真正的青花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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