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西。
大慶朝權勢最大的左相夏家,大宅門口人進人出,很是熱鬧,但每個進出的人都面沉肅,搖頭嘆惋。再看大門上挑著的兩盞白燈籠,不用猜都知道,夏相家在辦白事。
「大小姐剛剛回來兩天就出了事,老爺也是心中悲痛,招呼不周,還請李大人見諒。」
「無妨,管家請回,夏相也節哀順變才是。」
「多謝李大人關心,走好。」
又送走了一位悼念的員,管家胡元臉上的悲戚之頓消。剛要轉頭,忽然又見到一輛馬車駛了過來,停在大門不遠。
胡元連忙迎了上去,卻見是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臉上才湧起的恭敬之頓時淡了幾分。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車簾子就已經掀開。
一個穿著青禾裳的提著擺跳了下來,揚起的左臉上赫然有道刀疤。胡元一愣,而後臉大變,驚起來:「啊——有鬼!」
「胡管家,我沒死呢。」沖著胡元淡淡一瞥,徑直朝門裏走去。
看著進了相府,胡元臉慘白,嚇的都了。
大小姐不是明明死了嗎,怎麼又活著回來了?
正堂中,白皤輓聯,香燭火,不前來憑悼的客人還沒走。
人人一片悲戚之,嘆惋連連,都在可惜剛回京兩天就意外亡故的夏家大小姐。
據說發現夏錦瑟失蹤后,夏家出了全部的下人尋找。可最終只在青山一座懸崖邊發現了一雙繡花鞋,正是當天穿的。
夏錦瑟是怎麼離開相府的,是自殺還是被人推下懸崖,京兆府正在查。可五天過去了,連首都沒發現,人人議論,怕是被野狼吃的骨頭渣都沒了。
案子雖然還沒破,喪事卻是要辦的。
靈堂上,左相夏延修面沉肅,寡言語,除了幾個品級相當的員之外,其餘客人基本由管家和下人接待。
繼室趙氏一素,眼圈微紅,似乎是哭過的。
但面相天生刻薄,看不出毫悲戚之。後站著兩個容一模一樣的,一個溫婉如水,神哀傷,另一個勉強出哭臉,卻是略顯不耐。
「娘,還要站多久啊,我都麻了。」三小姐夏夢瑤小聲的抱怨道。
趙氏眉頭一皺,轉頭低喝:「急什麼!終究是那丫頭的喪事,樣子也是要做做的,不然傳了出去好聽嗎!」
旁的二小姐夏如雪看了一眼孿生妹妹,溫婉道:「夢瑤,姐姐知道你心急什麼,但這個時候,還是稍安勿……」
話沒說完,陡然呆了。
一個穿青禾裳的施施然走了進來,站在靈堂中間。一轉頭,剛好沖著夏夢瑤笑了笑,後者看清容貌后,嚇的差點跌倒:「啊!有鬼——」
這一聲,所有人都驚了。
相府的丫頭下人們也看清了那的面容,差點嚇的屁滾尿流,更有人驚恐的大喊『大小姐鬼魂來了』,讓靈堂上的客人同時變。
死了五天的夏家大小姐魂魄回來了!
頓時滿堂大,人人閃躲,更有人慌之餘踩翻了火盆,燃燒的紙錢黑灰飛。夏延修雙目凸出,渾抖,若非被趙氏死死拉住擋在面前,只怕也要嚇的跌坐在地了。
「父親,兒沒死,兒回來了。」夏錦瑟輕語,微微俯。
「你、你真的沒死?」夏延修有些不敢相信。
夏錦瑟道:「棺材裏都沒有兒的,兒倖免於難又有什麼不可能?爹,你是高興壞了嗎?」
夏延修總算回過神來,整了整襟站正,乾咳兩聲故作威嚴道:「你既然沒死,那這幾天去哪裏了?」
夏錦瑟略顯黯然,委屈道:「兒得救命恩人搭救,好容易才活著回來,父親不但不關心兒的安危,反而責備兒。」
說著,一副傷心的樣子,掃了一眼周圍人。
果然,眾人都對夏延修的反應很意外。終究是親生兒,雖然常年沒在邊,回來了也沒什麼父親,可也不用如此嚴厲吧?莫非夏相對這個兒不喜?
「可你不是沒事嗎?」
夏延修心頭不悅,臉卻不得不緩和幾分:「為父知道你有驚無險,但你為兒家,名節最重要,幾天不回家豈不讓為父擔心?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目落在夏錦瑟臉上,原本還清秀的臉龐赫然一道猙獰的傷疤,猶如醜陋的蜈蚣,他更是對這個大兒多了幾分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