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黃金鐲子

蘇儀低眉順眼走進去，目只落在自己的鞋尖上。

朝上首行了一個深蹲福禮，而後一不地穩在那裏，就像一尊石雕。

賢妃沒讓起來。

眼觀鼻鼻觀心，慶幸自己進宮后的第一堂課學得不錯，什麼蹲福、跪拜都學得扎紮實實。

就這麼蹲著，至一刻鐘的形不會晃。

把力全用在穩住自己的形上，賢妃托著茶盞打量，從那張清麗的瓜子臉看到纖細的腰肢，修長的，秀氣的腳……最後目又轉回面上。

垂著眼瞼，很久才會輕一下，睫像蝶翼撲閃。

模樣兒好氣質好，最要的是還沉得住氣，怪不得皇上一見就看上了。

好一會兒，賢妃才開口，「你就是拒絕皇上封答應的，那位蘇姑姑？」

果然是沖這事來的！

蘇儀在心裏已經把皇上罵了好幾遍，面上不聲地頷首，「回賢妃娘娘的話，奴婢正是大皇子邊伺候的蘇儀。」

進了宮的宮兒，本該由第一個教引嬤嬤替們改順口的名字，蘇儀的名字是那個秀才父親起的，頗有大家閨秀的韻味，教引嬤嬤便沒改。

賢妃細細的柳葉眉輕挑，問的是拒封答應的事，蘇儀答的卻是在大皇子邊伺候。

是想把自己和冊封那件事撇乾淨，還是想搬出大皇子來自己這個庶妃？

無論是哪個意思，都是在力求自保。

賢妃有些欣賞這個聰明的丫頭，「快起來吧。本宮聽說你是個伶俐人，不僅大皇子喜歡，雍親王和皇上也很欣賞你。故而本宮今日來瞧二皇子，順道看看你。」

是專程來看二皇子順道看蘇儀，還是專程看蘇儀順道看二皇子？

蘇儀心裏有數，緩緩起，「多謝賢妃娘娘抬舉，奴婢無才無德，當不起娘娘的誇讚。」

「你就是這麼拒絕皇上的麼？」

賢妃牢牢咬這個問題，蘇儀只好把自己對皇上的說辭又重複了一遍，「奴婢不敢高攀，承蒙大皇子重，奴婢年紀輕輕就了姑姑。大皇子還肯聽奴婢幾句勸，奴婢自有跟在大皇子邊盡心竭力，才能報答皇上恩德。」

打狗也看主人面，一口一句大皇子，就算賢妃對有什麼不好的企圖，也得顧忌著大皇子。

蘇儀自己是這樣想的，不想聽在賢妃耳中卻會錯了意。

這丫頭年紀輕輕，難道是嫌在皇上邊做個答應埋沒了，想等大皇子長大封個高位不？

也不是沒有可能，前朝還有個皇帝把娘封了貴妃，打小在一起的自然好，不用像別的妃嬪一樣在後宮小心翼翼。

若是如此，那對自己就沒有威脅了。

賢妃笑著抬手一指，「給蘇姑姑看座，賜茶。」

蘇儀不敢抬頭直視，卻聽出了聲音里的笑意，不明白賢妃為何突然高興起來。

方才領來的宮端上一隻小杌子，蘇儀謝了恩，只坐椅子的三分之一以示恭敬。

賢妃道：「大皇子是皇上的嫡長子，一向最為重。你跟在大皇子邊盡心照顧，就是為皇上分憂，本宮也該謝你。」

褪下自己腕上的金鐲，蘇儀從眼底掃了一眼，一看便知那是賢妃用來賞人的件，不是真正佩戴的。

戴得起珠玉寶石的子，誰稀罕日戴著黃金？

不說宮裏的嬪妃們，連宮外的大家小姐，也不把黃金鐲子當什麼稀罕。

賢妃把鐲子到蘇儀手裏，兩手相時，蘇儀差點下意識地回手。

賢妃的手可真冷啊！

的笑容給了蘇儀錯覺，以為的手會是暖的。

好在那雙手很快收回，蘇儀手心裏只剩下一個沉甸甸的金鐲。到底是賢妃手裏出來的東西，鐲子花紋緻寓意吉祥，沒有凡俗的金鐲子那麼俗氣。

蘇儀掂量這份禮的分量，對於打賞下人來說應該是頭一等了。

立刻起，恭恭敬敬地福謝恩，賢妃一個眼神，一旁的宮立刻上來攙。

宮道：「蘇姑姑別多禮了，我們娘娘喜歡姑姑，所以才賞賜姑姑。我們二皇子和大皇子一向要好，姑姑常在大皇子邊，能照拂照拂我們二皇子就算謝了娘娘的恩了。」

蘇儀連聲應是，「奴婢是大皇子的奴婢，更是這宮裏的奴婢。二皇子是主子，奴婢自然要照顧著。」

庭中響起年的讀書聲，聲音清脆，韻律稍顯稚。

那是二皇子的聲音。

賢妃的面頓時變得和，眼底慈母的溫傾泄，蘇儀冷不防抬頭看見，總覺得有點奇怪。

也說不上來是哪裏奇怪，賢妃已站了起來，立刻跟著站起。

「時候不早了，本宮還要到皇上那裏伺候，蘇姑姑請便罷。本宮喜歡你這懂禮謙和的子，日後常召你到長春i宮說話，萬勿推辭。」

說罷帶著一眾宮離開，蘇儀福送別，腦中千頭萬緒。

賢妃說召去長春i宮說話，到底是客氣話還是認真的？

要只是順著皇上的恩典說句客氣話，那倒沒什麼，這宮裏人人拜高踩低，東四所的人早就聞著味兒來討好了，連總管何福祿都不例外。

要是認真的……那麻煩就大了。

一個大皇子邊的親信，時常到二皇子生母宮裏去說話，皇上不砍了腦袋才怪！

蘇儀一面想，一面走出去，經過庭中時，朝站在廊下讀書的二皇子福了福。

原以為二皇子讀書專註不會理會，沒想到他放下書本，「蘇姑姑留步。」

二皇子比大皇子小半歲，用民間過一年長一歲的法子來算，他和大皇子算同歲。

可眼前的年比大皇子矮了一截，形也瘦弱許多，面龐秀氣頗像賢妃，蘇儀飛快打量他一眼，心想他住自己做什麼？

躬上前，「二皇子有何吩咐？」

「並沒什麼，白問問你大皇兄一會兒做什麼去。」

小小年目中有著不符合年紀的沉穩，與他相比，大皇子就是一個調皮憨玩的猴兒崽子。

有娘的子斂沉穩，沒娘的反而大大咧咧，這兄弟兩真該掉一個個兒。

蘇儀想了想，出門的時候大皇子說要早些回去陪他箭，當時這話賢妃派去的宮也聽見了，沒什麼好瞞的。

「回二皇子的話，出門的時候大皇子約說一會兒要去花園箭，也不知是認真的還是一時興起。」

二皇子角翹了翹，很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