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楚敬威踏著月行至白氏住時，卻發現分明不到時辰，院門卻閉著。

就連門前高懸著的兩盞燈籠也被熄滅，似乎是知道自己要來，故意做這幅「閉門羹」給臉瞧得。

真是胡鬧！

楚敬威當即生了惱意，可礙於老夫人，不得不耐著子扣門，扣了許久放有丫鬟來開，一看是他，也是驚了一跳。

「亥時未到落的什麼鎖，越來越沒有規矩，若不想我來，直說便是！」

楚敬威吹鬍子瞪眼，一面走進去一面將氣出來這小丫鬟上，指桑罵槐起來。

這小丫鬟只是負責庭院灑掃功夫，不曾見過什麼世面膽子也是極小，被這一吼，當即嚇得呆傻起來。

幸好白氏邊的春蘭聽到靜整裝趕來，向楚敬威行了個禮，歉疚道：

「奴婢來遲求相爺恕罪，只是相爺有所不知，我們夫人今日子多有不適，連二小姐與爺想多留會也讓夫人給勸走了，當真不是有意要拂相爺的興的。」

楚敬威冷哼一聲，說什麼子不適，本就是記恨他與賈玉娘，刻意擺著等臉，等著他卑躬屈膝前來服吧。

對於老夫人的那些污衊，也更是信了幾分，是以言語更加銳利道：

「子不適就去請大夫來看，這樣閉門在院病就能好了嗎，不知道的還當是我堂堂相府苛待夫人，有病都不給治了。」

春蘭知道楚敬威這是心裏憋著氣不發不，因此只是賠著不是，半點不敢反駁。

倒是從白氏屋中傳來了清冷的一聲：

「大夫都在爾雅齋堆著，那裏的事多要，豈是我這小病小痛比得了呢。」

只見白氏只披著件外衫，在二月還著冷意的夜中，顯得格外單薄；往日明艷的容此刻不見，沒有黛妝飾，更顯憔悴，唯有那雙眸子，冷冷的著楚敬威，夾雜著說不清的。

「都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還總說這等浸了醋的酸話，大冷的天，穿的這樣單薄，是存心要和我過不去嗎。」

楚敬威皺著眉頭，不不願的把自己的大氅解下作勢要給白氏披上，可白氏卻阻住的手，

「那你便當我是跟自己過不去吧。」

而後轉走回屋，亮起了一盞燭火。

楚敬威當即面更沉了幾分，將大氅狠狠的丟給春蘭，瞪著厲聲吩咐：

「我與夫人有些話又說，不許人進來聽見了沒有。」而後攥著拳頭跟進了屋。

「你撇下爾雅齋踏月而來，就是為了呵斥我院裏人的不。」

白氏替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垂著眼眸，不咸不淡的問了句。

楚敬威坐在對面，見並不曾考慮到自己，只得接過茶壺悻悻給自己斟滿，而後道：

「你對下人也比我恤寬和，夫人子不適也不知上報，照顧不周，不罰已是網開一面，難道還不該被呵斥幾句嗎。」

白氏挑眉勾，燭火搖曳，映得面容多了幾分溫度，好像又變回了往日般溫婉，看的楚敬威有幾分恍惚。

可下一刻，的話卻讓他被徹底拉回了現實。

「你對我倒是看重，丫鬟照顧不周該罰，照此說來，今日將我氣病了的賈玉娘，不是更改罰了？」

「夫人。」

楚敬威的語氣一下重了起來，他似乎也意識到這點，輕嗽了幾下，所幸沉聲將話挑明了道：「我知你氣我、氣玉娘，我們也知道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可是現如今玉娘懷有孕，又甘願委屈自己不求名分，都這樣了為何你還不肯容，阿，仁慈些吧。」

「我們？」

白氏冷笑一聲，這個用詞深深刺痛了的心。

「竟不知相爺何時已何了「我們」，倒與我這髮妻對立起來。我不仁慈，是啊，若我向旁的夫人般「仁慈」有手段，只怕也不會被蒙在鼓裏這麼久，眼睜睜看著一個外室帶著個十多歲的孩子出現來府上。楚敬威，有些話你也當真能說得出口嗎。」

聲聲質問控訴，讓楚敬威下意識心虛的移開目，竟不敢與對視。

「不管怎麼樣，木已舟……」

「所以從始至終我又能如何，你又想讓我如何呢。我不能讓你將那人趕走，你也絕不可能讓我接那個人，話不投機，無謂多費舌。更深重，相爺還是快些回爾雅齋去吧！」

白氏拂袖，直接下了逐客令。

楚敬威看著這幅油鹽不進的強姿態，再想到賈玉娘的溫小意，兩相對比，對白氏更為不滿，含怒道：「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微不足道在自己妻子面前都抬不起頭的小了，如今不求你像玉娘般善解人意，但求你做到為***者最起碼的順賢德。」

「那恐怕要讓相爺失了，我在你心中不早就了那等狠毒善妒之輩，你如何要求這樣的人還賢德的起來。」

白氏冷笑著嘲諷，這神模樣，竟與楚月苒出奇的相似。

「不過相爺有句話說的卻是不錯的，你的確不再是從前那個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郎了。」

楚敬威如何能聽不出這句話里的凄涼苦，他張了張口，言語如鯁在吐不出半個字來。最後只撇下句「我先走了你好生休息。」倉皇而逃。

白氏看著那個既悉又陌生的影漸漸遠去，直到徹底融於夜看不見時，才放鬆了一直憋著的那口氣，整個子隨之癱下來。

閉上眼，兩行清淚自頰上落，白氏只覺得一顆心如同攥在手裏般絞痛難忍。

「夫人，您這又是何苦呢，這麼多年的夫妻分，只要您肯服個，相爺自會念著您的好的。」

「我如何不知，只是，我當真是做不到。」

白氏攥了手中的一方帕，不管想的再好，可只要一看見楚敬威，辛酸悲愁便盡數湧上心田，化作尖銳的刀子出了口。

終於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形抖。

蒼茫月，冷風呼嘯，細聽上去，倒像是誰在嗚咽痛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