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聽起來是賢良大度,為了樓父和樓婉著想,實際上不過是想貪功罷了。
喬氏和樓珍沒見過什麼好東西,看了樓婉所畫心裏覺得定會令陛下滿意,所以上趕著摻和一份,把功勞全佔了去。
可惜樓父被豬油蒙了心,竟然還頗為地同意了。
樓婉淡淡開口:「你們是不是也該問問我的意見?」
樓父點頭:「自然,婉兒你意下如何?」
樓婉看了一眼樓珍和喬氏,隨後笑道:「我也覺得好,不過若是想呈給聖上看,我還得再謄畫一份,不然這樣的宣紙怎能拿得出手。」
樓父自無不可,當即拿來了描金鑲紅的上好宣紙,這一回樓婉除了畫出塔樓,還添了點東西……
次日一早樓父便帶著圖紙進了宮,連中午都沒到便喜氣洋洋的回來了。
喬氏和樓珍都等在廳里,除了想獨佔功勞以外,這母更急的是樓珍能不能了皇帝的眼。
皇帝蒼懷霄年即位,後宮空懸,若是樓珍能憑藉這份圖紙宮……憑的資質和聰慧怎麼也能當個寵妃。
若是樓婉知道這母二人的打算定會笑一笑們的不自量力。
樓珍長的的確不醜,但若說容貌,京中排的靠前的幾位家小姐都沒那個福氣進宮,更別提,樓婉的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怎麼也不到樓珍。
樓父一進正廳,喬氏和樓珍就圍了上去:「陛下怎麼說?」
樓父笑道:「陛下大大讚賞了一番,你們是不知道,一看見那圖紙,當即就命人捧著裝裱去了。」
喬氏和樓珍握住了手:「那您有沒有說是誰畫的?」
「說了,」樓父喝了口茶,「說了是咱們珍兒畫的,陛下說了,今天下午要在宮中設宴,咱們都去。」
樓珍眼中充斥著狂喜,當即拽著喬氏道:「娘,我們能進宮了,您說我穿什麼裳好?」
「這我可得好好想想,現做肯定是來不及了,得把箱底的裳拿出來!」
樓父也點頭:「進宮拜見是大事,不能含糊,對了,還有婉兒的裳,你也上點心,別給我丟人。」
喬氏笑容一僵:「二姑娘也去啊?」
樓父皺眉:「說到底圖紙也是畫的,自然要跟去的……早知道陛下如此滿意這份圖紙,當時就該說明是婉兒所畫……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們切記要謹言慎行,都別出什麼紕。」
樓珍和喬氏又是激又是嫉妒,不不願地應下了,但也沒打算給樓婉準備什麼好裳。
午後,剛過了日頭曬的時辰,宮裏便派了馬車來接。
樓婉穿了一件十分尋常的藏藍,最後一個才到,樓父,喬氏和樓珍早早便等在門口了。
見來了,樓父不滿:「你怎麼穿這樣?連點首飾都不帶,進了宮是想別人說我苛待你嗎?」
樓婉沒所謂道:「父親有所不知,娘親留下來的首飾都被封箱了,兒平日也不出門,自然沒什麼好東西,不如不戴。」
說著,提上了馬車,樓父心裏卻生疑,先夫人的東西怎麼會被封箱?誰封的箱?他明明叮囑了喬氏去給樓婉送裳,怎的還穿的如此平常?
思及此,他瞪了喬氏一眼,也上了馬車。
蒼懷霄派來的是一輛子母車,在京中很歡迎,馬車裏分為兩個空間,用一個紙屏風隔開,也是為了男有別。
皇帝特許,所以馬車徑直駛進了宮裏,停在了華清宮門口。
下車的時候,喬氏和樓珍的手都是抖的,今兒樓珍打扮的跟個花蝴蝶一樣,渾的香味差點被嗆死樓婉。
「阿嚏……」
直到下車,樓婉還被熏得頭昏腦漲。
樓父低聲道:「都機靈著點,規矩行禮,別給我惹麻煩。」
話音剛落,一位面白的小太監便走了出來:「可是工部尚書大人府上?」
樓父顯得恭敬:「正是,還勞煩公公通稟。」
小太監吊著嗓子笑道:「不必通稟了,陛下吩咐了,若是貴客到了直接迎進去便是,幾位……隨奴才來吧。」
說罷他走在最前面,樓婉則走在最後。
華清宮是專門用來設宴的宮殿,頭三出是宴外客,中間有個水榭花園,通常用來款待眷。
也不知蒼懷霄是怎麼想的,直接將人全領到了小花園。
一進門便見紫竹圍繞著八角涼亭,珠簾后,男人一玄華服,手持酒盞,看不清面目。
小太監湊過去道:「陛下,樓尚書到了。」
「嗯,」蒼懷霄聲音低沉有磁,「讓他們進來吧。」
「是。」
小太監將幾人帶進了涼亭中,樓父等人均低著頭不敢直視聖,唯有樓婉心虛了人家腹,所以抬頭了一眼,想看看自己還有沒有印象。
這一看便進了蒼懷霄的眼裏,那裏深不見底,彷彿吃人旋渦,樓婉愣住,迅速低頭。
蒼懷霄則輕勾角,在看見那張圖紙的時候他便知道是畫的,只因在圖紙里藏著一月亮。
是他與在乾樓初見時,掛在半空的那月亮。
他不過一時興起,卻被勾的真就下了旨意,好在……也沒他失。
樓婉尋了離蒼懷霄最遠的位置,正要落座,便聽見他道:「樓二小姐坐那麼遠做什麼?難不朕會吃人?」
樓婉渾一僵,這人果然還記得他腹的事……
樓父不敢多說,只用眼神示意想往前去,卻聽道:「臣惶恐於陛下龍威,還是坐這裏便是。」
蒼懷霄卻不願放過:「來這裏坐,朕不吃人。」
說著他指了指離他最近的左側位。
皇帝都發話了,樓婉就是再不願意,也只能著頭皮坐過去,忍不住在心裏腹誹,堂堂一國國君,沒事去什麼乾樓,是宮裏的廚不能滿足他嗎?
果然,樓婉一在左側位置上坐下,就覺後傳來一道灼灼目,不用想也能知道是樓珍。
能讓樓珍不痛快,樓婉反倒坐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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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春日,心口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