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懷霄話音剛落,便聽見江德年在外高喊一句,「陛下,齊太後有請。」
他們都知道,這是江德年在提醒他們有人來了。
江德年帶著人踏進殿裏時,聽見玉銘說:「陛下脾虛寒,虛得好生調養。」
「朕哪有心調養,朕還要盯著九重宮闕的建造事宜。」蒼懷霄皺著眉頭說。
玉銘正再勸些什麼,江德年帶來的人已經高聲說道:「陛下,太後娘娘還等著您呢,請您隨老奴過去吧。」
說話的人齊盛,是齊太後邊的侍候公公,據說是齊太後娘家的遠親,齊太后自宮起就跟在齊太後邊伺候。齊盛對蒼懷霄的態度不算輕蔑卻也絕對稱不上尊敬,說話間都不拿正眼看蒼懷霄。
江德年皺了皺眉頭,蒼懷霄卻了個懶腰站起來,上抱怨著:「太后這個時候找朕幹什麼,朕今日沒有午歇正煩著呢。」
玉銘連忙拱手,「恭送陛下。」生疏得宛若普通臣子。
江德年連忙跟上蒼懷霄。
齊盛眼神一瞥,語氣帶著嘲弄,「陛下歇覺的時候還多著呢,太后那邊的傳召可耽誤不得。」他不怕天子生氣,他侍奉的是天子都要忌憚的齊太后,就算蒼懷霄因他的話不悅又如何?還不是要顧忌太后而對他禮讓三分。
齊盛在前帶路,沒看見蒼懷霄的眼神閃過一冷然。
海晏宮很安靜,齊太后正在院子裏賞花。喜蘭花,在院子裏種了足足百盆蘭花。
齊盛走到太後面前,恭敬道:「太后,陛下來了。」
不等蒼懷霄說話,齊太后就擺手,「別吵哀家,哀家要再看一會兒。」
「是。」齊盛退到齊太後後,給遞剪子修剪花枝。齊太后一心撲在蘭花上,彷彿沒看見蒼懷霄一樣。
蒼懷霄知道齊太后是想故意晾著他,他不多言,直接走到廊下坐著,宮太監們也不敢攔。
齊盛轉頭看見蒼懷霄坐下了,連忙以目示意他站起來。太後有心讓他在一旁等著,他怎麼如此舒服?
蒼懷霄並非沒有看見齊盛的眼神,不過他是天子,誰又敢攔他。
齊太后把最喜的一盆蘭花修剪好,把剪子給齊盛,轉頭看見蒼懷霄坐在廊下,塗滿脂的臉出淡淡的不悅。
「皇兒,是不是等得久了?「齊太后皮笑不笑地看著他,轉頭斥責齊盛:「陛下累了,為何不給陛下搬張椅子來?讓陛下坐在廊下,這是天子該坐的地方麼?」
能在齊太後邊伺候的人都是齊盛親自挑選的,自然也都知道齊太后對蒼懷霄的態度,因此也都知道齊太后這是在指桑罵槐。明面上是罵齊盛,其實是在罵蒼懷霄不識禮數。
蒼懷霄笑了笑,「太后沉迷蘭花,朕來了也視而不見,太后都沒注意到朕,更何況這些個宮太監了。」
齊太后斜覷他一眼,扯了扯角:「皇兒莫不是在怪哀家吧。」
「朕沒有。」蒼懷霄背著手,率先走進主殿裏。
那架勢彷彿這裏不是海晏宮,而是他的養心殿。
齊太后微微攥拳頭,片刻后鬆開,出一個笑容。「聽聞皇兒今日舉辦了什麼比試,是關於什麼的。」
蒼懷霄坐上太師椅,作出十分興的樣子,「朕要建天底下最大、最壯麗的宮闕,正在召集能工巧匠。」
齊太后一早聽聞蒼懷霄在做的事,不過必須得聽蒼懷霄親口承認才肯相信。眼下他這樣說,齊太后便知道這件事是真的,蒼懷霄真的要傾盡財力去建一座華而不實的宮闕。心下大喜,不得蒼懷霄滿心都撲在九重宮殿上。但還端著太后的架子,只能不痛不地教訓幾句:「丞相的狀都告到哀家這裏了,皇兒,哀家不是不讓你造這個九重宮闕,只是你在造宮闕的時候,也得專心於朝政之上。」
蒼懷霄聽著口是心非的勸解,角不易察覺地勾了勾,眼神里還滿是厭煩。「朝政的事不是還有丞相他們麼?若是不能為朕分憂,朕還留著他們幹什麼!全都革職好了。」
十足的荒唐之言,齊太后卻聽得很高興。不得蒼懷霄這種話說得越多越好。故作苦惱,「哎,你這孩子,還跟沒長大似的。罷了罷了,你去造你的九重宮闕,丞相那邊哀家來想辦法應付。」
蒼懷霄這才出一點笑容,「謝太后。」
「聽說你前些日子召見了樓尚書一家。」齊太后不疾不徐地問,眼角注意著蒼懷霄神的變化。樓沂南是工部尚書,工部在六部之中舉足輕重,要是蒼懷霄有任何培養自己的人的念頭,首先要收攏的就是工部和兵部的人心。
蒼懷霄對此見怪不怪,他有意讓齊太后把自己的人安到養心殿,也有意讓齊太後知道他做的一些事。齊太后以為那些人是的眼線,其實是的破綻,只會讓暴得更多。
「樓二小姐為朕設計了九重宮闕的圖紙,朕很喜歡。朕準備把召進宮裏,專門負責為朕造宮闕。太后,您意下如何?」
齊太后不得如此呢。心裏樂開了花,幾乎可以預見蒼懷霄宣佈要讓樓二小姐宮主持修建九重宮闕之事時,那些大臣反對的樣子了。
「好,陛下想做什麼便去做吧。哀家一定支持你。」
蒼懷霄和齊太后各懷鬼胎地聊了一會兒,齊盛提醒齊太后可以用晚膳了,蒼懷霄才從海晏宮出來。
他回到養心殿,屏退了眾太監,只留下了江德年。
江德年知道他每次見完齊太后心都不好,正要說些寬他的話,忽然聽到他說:「傳朕聖旨,明日開始建九重宮闕,要工匠即刻進宮。」
江德年會意地點點頭,又問:「陛下,那樓二小姐……」
建造宮闕的工匠都得住在宮裏,樓婉份特殊,是工部尚書之,住在宮裏不大合適。宮裏的眷除了宮便是後宮嬪妃,樓婉宮以什麼名義呢?
蒼懷霄閉了閉眼,淡淡地說:「一併召宮,另給安排一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