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李凌才一進家門,就見月兒飛快地從屋子裏跑出來,一邊著,一下就摟住了他空著的左手胳膊,晃著都不肯撒開了。
雖然兩兄妹分離滿打滿算也就兩天時間,但小丫頭卻跟有一年沒見似的親熱,哪怕進了屋子,兩手還抱著李凌的胳膊,就跟要掛在上邊兒似的。屋裏還有李通在那兒,見狀也笑了起來:「大郎回來了,這兩天月兒可沒念叨你什麼時候回來呢。不是說今天天黑前就能到嗎,怎麼這時候才回來?」
「呃,路上出了點狀況所以耽擱了些時候。」李凌笑了一下。其實剛剛城時他也想了下,當時自己怎麼就會冒險幫著邵秋息離開府城呢?這要真被府給當場拿住了,恐怕後果不堪設想啊。唯一的解釋就是自己有些向著這些底層反抗者,又有些想冒險的覺?
「哥,我們還在等你回來一起吃飯呢,今天可是中秋啊。」月兒直到這時才老實地離開李凌,坐到了一旁的桌子邊上,那上頭已擺了好幾盤菜肴,只是都有些涼了,不見熱氣。
李通也沒有深究,笑著道:「及時回來就好。這飯菜都涼了,我拿去熱熱,然後咱們一起吃頓團圓飯。」
「好,有勞通叔了。」李凌也笑著說道。在對方端了飯菜出去后,他便從包袱里取出了兩個泥人,幾塊糖果給月兒:「喏,給你的禮。」
「呀,好漂亮的小人兒……」月兒一下就喜歡上了那兩個彩泥塑的小人兒,忙一把接過,仔細端詳起來。然後又拿過一顆糖放進裏:「好甜,好吃!」
「別多吃了,待會兒還得吃飯呢。」李凌提醒了一聲后,又從懷裏取出那隻黃澄澄的鐲子給李月兒戴上。纖細潔白的手腕上多了這隻鐲子真就平添了幾分不一樣的來:「還有這個,是銅打的,不過以後哥給你買更好的。」
「嗯,好看,哥買的都好看。」李月兒滿臉幸福的笑意,端詳著自己戴上鐲子的手腕,卻連那倆小泥人兒都被放到了一邊。話說以前是有個銀鐲子的,那是娘留給的東西,結果後來卻被爹給拿去當了賭博了,為此還哭過好幾場呢。現在雖然只是個銅鐲,卻足夠讓到高興了。
看到妹妹笑靨如花的樣子,李凌心裏也是一陣歡喜,突然就覺著其實像這樣平平靜靜地過上一輩子也不錯。
中秋夜,人月兩團圓。至對李凌來說,現在的李家就是團圓的一家人……
……
兩日後,萬家錢莊的銀子終於被送了過來,足足三隻箱子,兩輛大車,再加上十多條看著就很是雄壯的漢子,這讓本來還算健碩的古剛在其中都顯得有些瘦弱了。
而當點數過銀子,又看到那幾隻箱子如數被搬運進店門后,原來還滿臉忐忑的一眾工匠夥計都發出了一陣歡呼,這下他們心裏可算是有了底氣了,之前是真擔心因為缺錢沒法開工,最後導致經營多年的書局就此倒閉呢。
古月子和吳掌柜更是高興非常,前者立刻就跑去慶樓為這些遠道而來的護車人等備下了酒席,而後者則齊眾人,大聲招呼道:「好了,咱們之前也歇了好幾日了,現在銀子到位,大家的工錢今日就如數發放,你們可得加把子勁兒,儘快把東家想要的書冊給印出來啊!」
「聽掌柜的吩咐,走,咱們這就幹起來!」為首的工頭也是興緻高昂,大聲招呼著,領頭就往後邊的工場趕去,其他也個個神抖擻,跟回走。
片刻后,之前還冷冷清清的工場里已經熱火朝天起來,雕版的,染墨的,準備紙張的……所有人都各居其位,投到了忙碌的工作中來。
當李凌聞訊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忙碌的場面,作為東家的古月子更是到走,不斷給大家鼓勁兒。眼見李凌過來,他又忙笑著迎上:「老弟啊,這回你可真幫了老哥我大忙了。真想不到萬家錢莊會借貸給咱們這許多的銀子,五千兩,足夠讓我們把想的一切都辦到了!說一句你是咱們古家的大恩人都不為過。請我一拜!」說著抱拳彎腰就要拜下去。
李凌趕忙一把攙住了他:「老哥別這樣,我可不敢居功。錢莊肯借錢,還是因為咱們書局自實力在這兒,我也就是個跑說話而已。對了,那大本的經書怎麼樣了,可能出來了嗎?」
「差不多快了,走,看看去!」古月子也不是那糾纏之人,李凌這麼說了,他也一笑了之,只把分記下,然後帶了李凌去到一旁已經樣兒的所在,指著那些尚未被裝訂起來的書頁道:「其實前兩日就出來效果不錯的了,你且看看。」
李凌小心地拿起一張書頁,正是論語中的一篇,仔細看著,上面的字可比一般的書籍要大了一半不止,而後一張還是一幅繡像畫,正是孔子與諸弟子坐而論道時的場景,看著倒也像模像樣。
「如何?」
「看著倒是不錯了,這書的本要比以前高出不吧?」
「兩吧,主要是更費紙張和墨水了,但只要真印多了,也不算太貴。」
「那要是全按原來的書價出售我們到底是賠是賺?」
「至是沒什麼賺頭了,而且還得算上之前試印失敗的那些材料。」
「但這也值了,我想只要是一個價格出來,哪怕比萬家書局的經書貴上一些,一般人也還是會選擇買咱們這大開本的經書的。畢竟咱們書里還有畫像,看著也更省力不是?」
這話說得古月子連連點頭:「那是自然,我也查過了,現在縣城裏不老生都在抱怨經書太小,晚上看著就費勁,現在有了大開本的,他們自然會選擇咱們的。」
李凌跟著一笑:「另外,咱們還可以散播消息出去,就說我們古家書局為了回饋城中讀書人,已經不計本印刷大本經書了,不像別的書局,依舊是用小書來糊弄大家!」
「這主意好,也該讓咱們出出氣了。」現在銀子到位,古月子的腰桿也了起來,當即笑道,「只要能從經書上扳回一城,後面的事就好辦了。」
「另外,我還有一個想法,那些畫師可都留著嗎?」
「當然,你之前已經說過幾次了,得把咱們縣裏的畫師都留在手裏,我怎麼會不聽呢?」
「那就好,你聽我說,經書只是用來對抗萬家書局,本就不指著它賺錢,真正賺錢的地方在這兒……」李凌小聲道出了自己接下來的策略,又把個古月子聽得一愣一愣的。
半晌后才遲疑道:「這法子真能?這樣的書真有人看?」
「怎麼沒有?你覺著咱們縣裏是讀書考科舉的人多,還是其他人多?當然是後者,而且是多得多了。所以咱們只要把這些人變咱們的客戶,還怕賺不到錢嗎?而且只要照我的意思來,就是那不識字的都能喜歡看咱們的書!」
對李凌已經大為佩服的古月子只猶豫了一下就點下頭去:「那就照你的意思辦,只是該從什麼書手呢?」說到這兒,他又看了眼李凌,有了主意,「既是你出的主意,就從你的封神開始吧。正好那書最近很是人追捧,沒有比它更合適的了。」
「也……也行。」李凌點頭答應。
當古家書局這裏一派興熱鬧的時候,萬家書局的後院賬房裏的氣氛可就充滿抑了。
萬艾和萬榮兄弟兩個臉發黑地相對而坐,久久沒有說什麼話。
半晌后,才由萬榮咬牙道:「咱們好容易在江城這兒打開局面,後面就有人來拖後了,真是豈有此理!都是長房那些傢伙搗的鬼,居然借銀子給古家,真當老太爺不管他們了嗎?」
萬艾也是輕輕一嘆:「長房和咱們三房一直都有嫌隙,只是以前他們沒這麼明目張膽,居然幫著外人來對付自己人!這事我們一定要報給老太爺,讓他給咱們主持公道。不過事到如今,最關鍵的還是把生意做好,至要在今年將古家垮。
「你也別太張了,其實況還是對我們有利,畢竟現在幾家書店與我們關係更,我們的書價也更低,難道還怕他們弄出的什麼新版經書不?再怎麼弄,還不就是經史子集那一套?」
萬榮點點頭:「這我知道,我會和那幾家書店老闆再說說的,要是能讓他們不再賣古家的書就最好不過了。」
「那卻有些難了,我們給不起這麼大的好。但有一條你得把握住了,就是絕不能讓古家的書過咱們,價格上我們一定要比他們的便宜。哼,不就區區五千兩銀子嗎,我們可是帶來了足足兩萬銀子,是拼消耗,也能生生耗死了他們!」
就在中秋後不久,江城縣的這兩家書局的正面鋒正式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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