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子雖越發好了,但是楚玉也沒有半分懈怠,依舊每日前往槿蘭院看蘇氏。
漸漸的蘇氏的胎坐穩了,楚玉也放心了不。
「聽你剛才說要落梅準備馬車,這是要去哪裏?」蘇氏停下手中針線,問道。
楚玉沒想到蘇氏會聽見,但也毫不驚慌,隨即咧出笑容。
「母親忘了余府的余姐姐了?前段日子將將好了,約我今日去府里喝喝茶。」
「原來是余大姑娘,那我就放心了。」
蘇氏消了心頭疑慮,手上又忙活了起來。
楚玉探過頭去,「母親這是做的什麼?」
蘇氏溫一笑:「雖說這馬上就是四月天了,倒春寒可厲害。我給你做暖手抄,你常寫字,可別凍壞了手。」
「母親最好了。」
楚玉伏在蘇氏膝頭,笑得像個孩子。要是永遠能像現在這樣,那該多好。
在蘇氏屋裏待了半晌,楚玉才不慌不忙地趕去了攝政王府。
容謹依舊是在水榭,楚玉在門口頓了頓,怪道覺得與上次來有些不同,原來是燃了檀香。
香爐上煙氣裊裊,容謹依舊是一件純白長袍,盤膝坐在案前,似乎是在閉目冥想。
只是今日他將墨發全然垂了下來,這樣安安靜靜的坐著,倒是有幾分淑人君子的樣子了。
容謹緩緩睜眼,那一瞬目若朗星,整個人彷彿都因這一雙眼睛而熠熠生輝。
楚玉緩步走進,呈上一方單子,「若要想治癒王爺寒疾,還需這三十味藥材。」
「青鸞。」
容謹輕喚了一聲,從外面快步進來了一青丫鬟,接下單子便顧自離去了。
不到半柱香時間,楚玉要的藥材就統統備好了。
楚玉又讓容謹差人備好了熱水,這才道:「請王爺寬,準備葯浴。」
這樣的積年已久的寒疾,是服藥自然不夠。
人上多位,葯浴能很好活絡經脈骨,藥從滲,用不了多久,容謹上的寒疾便能痊癒。
容謹這才起,步至屏風后寬,青鸞也只能也退到一旁,不敢逾矩半步。
楚玉招了侍衛進來,將藥材與方子遞去。
道:「這些藥材需分時辰放,不可出一差錯,待半柱香后將艾草苦參放…」
楚玉還未說完,侍衛就開始犯難了。
「楚姑娘,我一個糙人,哪記得了那麼多,這萬一弄錯了,我……」
他連這藥名都弄不清楚,更別說還要分時辰放了。
旁邊的青鸞見此不躍躍試,正準備自薦時,容謹卻沉聲道:「楚玉,你親自來。」
楚玉愣住,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不要讓本王的話說第二遍。」
男人的聲音沾染了些許慍怒。
楚玉不得已,心下一橫,拿起盤子裏的藥材進了屏風後面。
如果不是想著他前世救過自己,這一世又施藥救了母親,才不會如此忍氣吞聲。
好在浴桶里霧氣氤氳,楚玉也看不真切什麼,只能約瞥見男人微皺的劍眉。
不過如此近距離的觀,倒是讓楚玉差點失了神,這男人,好看的有些過分了。
「楚姑娘,你是不是忘了什麼?」容謹出聲提醒。
楚玉微微臉紅,這才將藥材放浴中。
不過就在抬頭時,卻瞧見男人角微揚,又轉瞬即逝。
青鸞在外面扯著角出氣,跟在王爺邊這麼多年都還沒有過這樣的殊榮,楚玉才與王爺見過幾面,竟然能得王爺這般親睞。
實在可恨!
「麻煩青鸞姑娘看下門窗,切不能讓風滲進來。」
「……是。」
青鸞心裏嫉妒的發慌,檢查了門窗以後更是心氣不順。
怎麼說也是王爺邊的大丫鬟,一個小小將軍府的嫡罷了,也配來指使?
看著屏風后忙碌的影,青鸞暗自嫉恨起來。
一個時辰以後,葯浴差不多完。
容謹讓自己的侍衛穆雲護送楚玉回府,楚玉領了他的好意,帶著落梅回了將軍府。
「小姐,以後我們每日都要去麼?」
一進府,落梅就忍不住問道。
方才有那穆雲在,不便問出口。
「自然不會。」
落梅舒了口氣,可是馬上又愁了:「就怕旁人知曉了,會起疑……」
楚玉蹙了眉頭,這倒是句實話,看來這段時日還得再謹慎一些,免得節外生枝。
進了梅苑,屋檐旁傳來聲響,落梅連忙將楚玉拉退了一些,沒想到出來的卻是一個蓬頭垢面的丫頭。
「蓮心?」落梅有些吃驚。
蓮心一見是楚玉,忙不迭地爬了過來,抓住楚玉角死死不撒手。
「小姐,我已經知錯了!你救救我吧,要是再在倚蘭院多呆一天,我就要被周姨娘打死了!」
蓮心衫髒,臉上淤青未散又加新傷,出來的一節胳膊也是傷痕纍纍,看起來很是可憐。
可是——
楚玉冷笑,這與上一世遭毀容,滅門,喪子之痛來比,又算得上什麼?
楚玉掙開,語氣平淡,話卻殘忍:「蓮心,你私自出逃,現在就是罪加一等了。」
蓮心驚慌不已,一時竟朝著楚玉磕起頭來。
「小姐,我求你救救我,奴婢已經知錯了,求小姐看在昔日的主僕誼上,救奴婢一命吧!奴婢就算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小姐的!」
「讓你做什麼都可以?」
楚玉冷眼觀著地上的蓮心。
「是,只要小姐能夠救奴婢命,奴婢以後就算是為小姐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楚玉眼神戲謔,「刀山火海就不必了。只是,既然你這般求我,那我就為你指一條明路。」
「如今你就暫且呆在倚蘭院裏,那邊有什麼靜,第一時間就要來告訴我。你若表現得好,不日我便讓你出來。」
蓮心愣住,片刻沒有反應,似乎是在斟酌楚玉話里的可信。
楚玉見此直接離開:「我給過你機會了。」
蓮心急忙答應,「奴婢願意!奴婢這就回倚蘭院,盯周姨娘!」
說著,便即刻奔回了倚蘭院。
落梅有些不放心,「小姐當真信?」
楚玉淡淡一笑,「狗急也會跳牆,如今走投無路,為何不信?」
就算蓮心當真存有二心,一隻喪家之犬,何懼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