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愣了楞,自覺歐暖不同以往,“大小姐,我……”
“住。”歐暖喝道,無視小桃出往日最喜歡的明微笑,“你跪下聽不見嗎!”
歐暖對人和善,從不曾如此疾言厲,小桃噗通一聲跪倒,淚盈盈的擡眸:“大小姐,奴婢只是心急,擔心藥涼了,怕你喝了之後不舒服,絕不是故意打擾你休息。”
屋子裡站了方嬤嬤、紅玉和小桃,其餘兩名大丫頭,四名二等,八名三等丫頭,四名媽媽,這時候全部垂首站在門外,他們都有些驚異地看著歐暖,不知道要幹什麼。
歐聲音冷冷地:“沒有我的吩咐,誰敢擅闖我的房間,小桃,你從哪裡學來的這種規矩!”
“來人。”“請大小姐吩咐。”
歐暖瀑布般的髮披散著,臉上雖然還是一般的平靜,眼底卻多了幾分說不出的狠厲之。
“擅闖小姐房間,頂撞嬤嬤,還敢巧言令爲自己辯解,拖出去打五十板子。”
紅玉也嚇了一跳,趕爲小桃求:“大小姐,小桃只是一時莽撞纔會衝撞了您,要是被打了五十個板子可就沒命了啊!”
沒命了?
歐暖展開一抹淡笑,這可不,小桃留著還有用:“既然紅玉爲你求,那就先打三十,餘下的二十先記著,打完了關三天,只許送水不許吃飯。”
“大小姐……”小桃徹底傻眼了,被孔武有力的媽媽生生拽了出去。遠遠地只聽到哀嚎,“小姐!小姐,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饒了我啊……”
紅玉聽著於心不忍,還要說什麼,歐暖輕聲道:“我累了。”
方嬤嬤心中對歐暖這麼置雖然驚訝卻也很滿意,這丫頭確實太沒規矩,長此以往誰還聽小姐訓斥呢!所以趕扶歐暖躺下,紅玉看著歐暖冷若冰霜的面容,也嚥下了求的話,轉去收拾一地的碎片。
歐暖看了一眼紅玉,在心底嘆了口氣,小桃向來仗著自己得寵,背地裡沒欺負人,紅玉竟然還幫著說話,的確是心地善良。只是要對付那些人,的心腸太了。
不到半個時辰,外面的丫頭回稟說:“繼夫人來了。”
林氏……歐暖勾起角,消息傳的好快,剛剛關門打了狗,狗的主人就到了,看樣子這院子裡是要清理清理。
紅玉親自上去打簾子,走進來一個華服麗人,梳著高髻,穿紅紵織金五彩通袖,下頭是曳地百鳥翟紋鏤金,一雙眸子宛若流波,脣角更是帶著和煦的笑意。歐暖瞇起眼睛看著來人,心中卻又一陣恍惚,娘過世的早,依稀之中,林氏與有五分相似,正因如此自己才一見面就很喜歡。
歐暖微笑著要坐起來行禮,林氏連忙一把阻止了,眼睛裡帶著濃濃的擔憂,拉著的手極爲親,完全不似作僞:“傻孩子,別起來了,讓娘看看你的額頭。”
聽到娘這個稱呼,歐暖真是噁心的想吐,這個人太虛僞了,裝了那麼多年慈母,真是不得不佩服。
林氏仔細地瞧了傷口,半響,臉上才出放心的笑容,鬆了一大口氣一樣。並沒有察覺到歐暖眼中的寒冷,只是帶著親切的笑容,溫地安:“好在傷得不重。暖兒,可苦了你了。我回你外祖家去了,剛剛收到消息,連茶也沒來得及喝一口就趕回來了,你妹妹那丫頭太頑皮,回頭我非得好好懲治一番!”
“娘,不要怪妹妹,年紀還小呢。”是年紀很小,卻也很毒辣,歐暖笑的十分溫。
“怎麼都比不上你懂事,所以娘才這麼疼你。暖兒,你額頭雖然傷的不重,可留下疤痕怎麼好!”林氏充滿憐的眼神在歐暖的額頭上流連不去,終於說道,“對了,娘那裡有一盒生活的上等藥膏,回頭就找人給你送過來。”
一旁的方嬤嬤擔心的看著,就怕自己小姐又被這個口腹劍的夫人騙了,卻礙於份而不能多說什麼。
歐暖心裡冷笑,原本自己的額頭只是一個小傷口,正是這個林氏找來了所謂的好藥,敷了以後傷口表面看是癒合的很快,卻留下終難消的疤痕,只能梳著厚厚的劉海遮住,甚至連眼睛都快遮住了,永遠也忘不掉,他人的憐憫和嘲笑,忘不了偶爾參加宴會時,那些貴族千金眼底出的驚詫和同。
爲了親生兒歐可,繼母用心良苦啊,可自己有什麼錯?歐暖心中明白,最大的錯就是佔著鎮國侯府嫡親外孫、歐府大小姐的位置,自己永遠在地位上把歐可甩出去十萬八千里。
歐可生的貌,琴棋書畫樣樣通,可只要有歐暖在,再出都只是歐家的二小姐,更重要的是,娘不過是侯府的庶,在極爲講究門第嫡庶的大曆朝,出是歐可的致命傷。所以前世,歐可再出,那些真正的豪門世家也不會來求娶,也纔會盯上第一富商蘇家。
“小桃,藥送來了以後記得給小姐一天敷上三次,很快就好。咦,小桃這丫頭去哪兒了?竟然不在跟前伺候……”
果然來了……歐暖故意出生氣的表,“娘,快別提了,剛剛我正在休息,問也不問就闖進來,我就想起當時離可兒最近,卻不知道要替妹妹擋一擋,真是個木頭樁子!所以才讓人打幾板子,非要讓長記,下次再遇到這種況也知道誰是主子誰是奴才!”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避重就輕,縱然是林氏也只是稍微有些疑並沒有生出太多的懷疑,當下拍拍暖兒的手:“傻丫頭,到底是姐妹深,你和可兒真是要好,娘看到你們這樣也就放心了。”果然,也不再提小桃的事,一心叮囑起紅玉要按時給小姐敷藥。
心心念唸的,就是毀了自己的容貌,歐暖面上帶著無限依的樣子,心裡卻在陣陣冷笑。林氏,你可知道眼前這個十二歲的小孩早已經換了一副心腸,你可知道這個軀裡的靈魂恨你骨,你可想知道將來會有怎樣的下場等著你……
用了整整一個時辰,才送走了喋喋不休慈母一樣的林氏,歐暖靠在枕頭上靜靜想著心事。
報仇的事來日方長,至於現在,最重要的可不是這個……
似乎有什麼極其重要的事忘了,是什麼,到底是什麼?!
是爵兒!是的親弟弟!
重生在十二歲,這一年額頭傷,這一年爵兒落水亡!歐暖一下子從牀上跳起來,一把抓住紅玉的胳膊:“爵兒呢!他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