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蘇菱悅本以為這件事也該到此為止,至於朝殿上的油到底是什麼人乾的,那再同外面的人無關,是要調查清楚的,至有關於淑妃倒之事,昨日已經明裏暗裏警告過董妃和容妃,不要信口雌黃。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早醒來,芷蘭慌慌張張的進了門,彼時還睡眼惺忪,抬手了眼皮,一扭頭,素手微抬開床上紅紗帳,眼便是芷蘭的滿面焦急。
咦了聲,稍稍欠,又招手芷蘭近前:「這一大早,你怎麼神慌張?我昨兒不是吩咐了,你一早帶著人好生把淑妃送回宮裏去嗎?是淑妃上不好,還是腹中龍胎有不好?」
芷蘭只是一味的搖頭,輕移蓮步近前去,一腳踩上床邊腳踏,又半跪下去,兩隻手疊著置於膝頭,端的是一本嚴肅:「都不是,淑妃娘娘歇了一夜,已經沒什麼大礙,奴婢把娘娘送回去,又人請了孫太醫過去診脈,孫太醫親自說過淑妃娘娘和龍胎無礙,奴婢才回來的。」
蘇菱悅深吸口氣,索坐起來。
芷蘭見狀便也起了,取了大背枕與後墊著。
往後頭靠一靠,尋了個最是舒服的坐姿,才又側目看過去:「那你這是怎麼了?」
說起這個,芷蘭就是一肚子的火氣。
一大早的帶了人把淑妃挪回自己宮裏,淑妃倒還算是好說話,雖然經歷了昨天那一場,但大約曉得好壞,也沒給們難堪和臉,反倒客氣,後來安置好了淑妃,帶著人回朝宮,偏又在宮道上聽了些不乾不淨的話,說什麼淑妃娘娘險些流產是皇後娘娘所為,原也是皇後娘娘嫉妒淑妃有孕,而眼下淑妃懷著子,皇後娘娘還把足三個月,至於董妃,不過是替淑妃娘娘出頭說了幾句話,就落了個言辭無狀的罪名,也被足一個月,皇後娘娘為中宮,卻這樣欺底下的嬪妃,實在人看不過眼。
這樣的話,任誰聽了都是要生氣的,更不要說芷蘭打一開始就是個忠心護主的。
再者說了,昨日蘇菱悅要將淑妃足,中宮旨意傳下去,各都知道了,後來往花廳去的時候,也勸過,從蘇菱悅的口中是聽到了真實用意的。
就說了,一片好心,只怕人當驢肝肺,沒人會領這份兒。
今日看來果然是這樣,這些人,非但不曉得領,還在背地裏惡意中傷。
怎麼能不生氣?
這會兒回了宮,見主子醒了,一時沒能收斂心神,才主子看了個真切。
蘇菱悅靠著,等了好半天,也不見開口,便又翠問了一聲。
芷蘭見也瞞不住,何況宮裏的這些風言風語,即便有心瞞,早晚也會傳到主子耳朵里,於是把心一橫,重又跪下去,將一路聽來的那些話,一五一十的回了蘇菱悅。
等回完了話,一抬眼看過去,見蘇菱悅面上沒什麼變化,心下越發不安:「娘娘,您要生氣,就罵幾句,可別憋在心裏,再氣壞了自己的子,最不值當了,外頭的人沒腦子,一個個都是糊塗蛋,聽見點兒風聲,就口口相傳,您千萬別忘心裏去。」186中文網www.186zw.com
這樣的事,蘇菱悅當然不會往心裏去,這後宮的日子不好過,早有這樣的心理準備,要天為這種小事生氣,早晚得把自己氣死。
倒是芷蘭……
噙著笑:「我是不往心裏去的,可看你這樣子,怕早氣壞了吧?」
芷蘭沒料到真的不放在心上,咦了聲兒:「奴婢雖是這樣勸您的,可這樣的話,誰聽了會不生氣啊?奴婢怎麼可能聽過就當算了……」
越說聲兒越小,到後來嘟囔了兩句什麼話,蘇菱悅也沒聽真切了。
蘇菱悅笑著搖頭:「是長在人家上的,要說什麼,咱們原本就管不著,要是天為這些蒜皮的事生氣,早晚把自己氣出病來,正如你所說,本就不值當,所以呢,我勸你往後聽見了,也就當沒聽見,橫豎清者自清,咱們沒做過的事兒,誰也別想扣在朝宮頭上。」
說完了,也不等芷蘭再開口,想起昨天吩咐去查辦的事,便稍欠欠,又追問了兩句:「大殿的地磚上被人抹了油,我昨兒不是說了嚴查嗎?你查出什麼沒有?」
芷蘭面一沉,蘇菱悅看在眼裏,便已然明白。
深吸口氣:「看樣子你是查到了,也是今早送淑妃回去之前就知道了吧?不過那會兒我還沒醒,你想著送了淑妃再來回話,卻不想回宮的路上又聽見這些混賬話,一時氣急,倒差點兒把這正經事給忘了。」
芷蘭了後腦勺,說了聲是,又有些不好意思,真是險些忘了正事兒……
略頓了頓聲:「是宮裏的三福,他也是在朝宮服侍了好幾年的,又是宮裏的老太監,一向也得臉些。只是在大殿手腳,委實不明智,要查也很容易,奴婢去問過他,他說是淑妃從前重責過他,他一直記恨著淑妃娘娘,所以才一時鬼迷心竅,了這份兒歪心思。」
「鬼迷心竅?」蘇菱悅嗤了一聲,「他有多個腦袋夠皇上砍的,別說是他,就是他家裏人,也一個都跑不了。謀害皇嗣,這是誅九族的罪,他一句鬼迷心竅……」
自顧自的收了聲。
即便知道三福背後有人指使,又怎麼樣呢?手上沒有證據,且三福敢這樣承認,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恐怕他背後的人,早把他家中人安置好了,不然這樣的罪過,他也不敢一個人承擔,再追查,大概也只會是徒勞無功而已。
蘇菱悅一時有些灰了心,臉上的神采全不見了蹤影,芷蘭揚聲了一回,才回過神:「賞他五十個板子,趕出宮去吧。」
五十個板子下手可輕可重,是能要人命的,三福平日要是人緣兒不好,這五十個板子,他就沒活路了,即便能活下來,宮被趕出宮還能謀個活路,太監出了宮……
芷蘭嚨一:「娘娘這麼著,是不是有些罰的重了?宮裏有把太監趕出宮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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