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很大,從皇宮到侯府的距離卻是不近。
「二娘,咱們可以讓外頭加快點車程?」
行過半路,華麗的馬車上,陳蕓邊的大丫鬟容和起一車窗的簾子,看著天有些擔心起來。
「不用了,再趕也快不到哪去,慢慢走得了。」
舒服的陷進一堆的抱枕中,陳蕓懶懶的沖容和揮手。心裏有數,之前在宮裏拖延的時間太久了,回府時肯定要晚了。
不過陳蕓這一世作為父母的老來,在家裏被侯爺夫妻倆寵的和眼珠子一樣,要星星不給月亮,而且與兄姐年紀都差的大,自是疼容讓,連幾個侄子都年紀比大,且要容讓。
可以說在侯府里,基本上陳蕓就是說一不二的主兒,任的事從小到大幹的多了,過得比本土那些養在深閨,一行一都要卡著閨訓來的貴們恣意至極。
此時不過是捨不得姐姐出宮晚了,讓家裏人多等一陣兒,自然不太放在心上。
有時候陳蕓不免要想,要不是是活過一世的,這輩子按照應平侯老夫妻倆這個寵孩子的勁頭,估計不知道要驕橫到什麼地步呢。
「早上已經使人回侯府傳話了,這樣讓長輩們等可不好。二娘回去沒兩天就要出嫁了,您往後可不能再這樣放縱了,該好好收心了。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姑娘心裏要清楚才好。」
周嬤嬤坐在陳蕓的一側,著陳蕓的鬢髮,小聲的絮叨著。
因著陳蕓嫁給謝家二爺,算是出人意料的低嫁了,雖然有勢的原因,但是闔家都覺得陳蕓這親事定的委屈,不免愧疚之下,對於更加的寵溺縱容,所以才能讓在宮裏住那麼久。
謝二爺是首輔的兒子,可既是次子,又不過是個六品的文職,雖然清貴,但是在京都王孫貴族裏是相當的不夠看,要不是謝二爺是乾德二十年的探花郎,人又長的極為出,是譽滿京都的「玉郎」,絕對是娶不到當今太后的嫡親妹妹的。
說起來,如今謝首輔位高權重,是四位輔政大臣之首,文中的第一人,今上年紀又小,在親政前都要有所依仗,所以站在兩方家族的立場,謝家與今上的外家結為姻親是最好的選擇。
周嬤嬤大概知道陳蕓雖然主接了親事,但是定是對低嫁心裏不太痛快的,定親后對於備嫁也不熱衷,所以在宮裏時也沒有多約束,一直忍到出宮的路上,才要規勸一二。
「我知道的,以後一定會好好過日子的,嬤嬤就別心啦。」
既然是和周定沒有緣分,其實嫁給誰陳蕓都不是很在意。心裏很明白,陳家疼庇護,讓了十六年的錦玉食,那麼就總要為這個家族出一份力的。
而且可不管什麼玉郎還是什麼才子的,以後親了日子怎麼過,當然要說了算。作為侯府嫡,還有做太后的姐姐撐腰,就不信以後的日子還能過得差了。
能欺負得了的人,還沒出生呢。
「二娘能想明白就好。」
周嬤嬤老懷欣的點頭,陳蕓是從小帶大的,的格什麼樣周嬤嬤最是清楚。絕對不是無理取鬧,看不清形式的人,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驕縱些,格不讓人了。
但是這也不是太大的病,畢竟作為侯門嫡,太后嫡妹,該有的驕傲也是要有的,若是自己子懦弱,反倒給自己塌臺了,才是大問題。
「雖說這過日子,心氣高些準沒錯,但是作為子,溫婉嫻靜總是沒錯的。這親,就是門當戶對結兩姓之好,想來以後就是看著您的份,謝夫人也不會難為您。老奴擔心的,就是您和姑爺相的時候,可不能再和往日裏在家裏那樣……」
周嬤嬤繼續嘮叨著這些家常經,比起陳蕓被欺負,周嬤嬤反而擔心起將來的姑爺了。
對於這些話,陳蕓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只是在該出聲的時候懶洋洋的「嗯」一聲,指使著旁邊的容和給自己剝果子吃。
從宮裏收拾東西出來后,鄭嬤嬤也是和陳蕓坐在了同一輛車裏,此時只管看著周嬤嬤和陳蕓的互,也不話,不出聲的悶在角落裏。
日後,二姑娘用著的日子還長著呢,現在最重要的是清主子的脾,怎麼發揮自己的作用,鄭嬤嬤心中早有算。
一路馬車不急不緩的走著,到了侯府時已經將將傍晚了。
早在馬車到達之前,就有打前哨的去門房通知,所以陳蕓等人的馬車一從街角轉過來,正中的大門已經打開,幾個門房並府里的管家和管事婆子,早早就備好轎在門前迎接,顯然對二姑娘回來相當重視。
而侯府里東院裏,這一廂魯氏正端著一盞搪瓷白玉的茶碗,一邊輕啜,一邊凝神聽著堂下站著的管事婆子回報府中各項日常採買的事務。
「太太,二姑娘他們回來了,已經到了垂花角門了。」
隨著門簾被兩個年方總角的小丫頭攏起,一個三十有餘的清秀婦人腳步匆忙的進來回話。
將手中的瓷碗重重往桌上一磕,魯氏不耐煩的揮退了捶腳的小丫頭,向來帶笑的臉上也出一鬱氣來。
「好歹是回來了!攤上這麼個祖宗似的小姑子,我這個做嫂子的,兒子都娶了媳婦還不得一天福,在屋裏坐一天,就等著給添排場去!」
怏怏的走到屏風后,魯氏讓丫頭重新更梳頭,平日裏再好兒的人也是越想越氣,便抑制不住的對著邊的那清秀婦人抱怨。
宮裏大早上就派人回話,說侯府里的二姑娘要從宮裏回來了,於是魯氏從晌午就沒敢歇息的開始等著,可是直到快傍晚才見人回來。
余姨娘知道魯氏是氣的狠了,蹲為魯氏抹平角,只能在一邊好生勸解道,「您可不能這樣想,咱府里除了老夫人,還能有誰比您還有福分呢。二姑娘再寵,等不過幾日便要出門子了,還能在府里呆幾天呢。」
「哼,要出門子,還不是又得累著我來給上上下下的打理。」
魯氏想想就覺得心裏慪的慌。
娘家親戚都眼熱嫁了侯府長子,府里大姑娘進宮先是寵妃,後來直接母憑子貴做了太后。當今天子就是他們平應侯府出的,這是多大的榮耀啊,以為這個侯府大太太會有多麼威風八面呢。
雖然不管到哪家做客,這個長媳也是得腰桿子得筆直。可是誰能知道的苦呢?換誰也沒有做媳婦生生熬了二十年,伺候走了大姑子,又換上小姑子的。
當初兒子都生了兩個,以為在府里能站穩腳跟了,還沒口氣,轉眼婆婆就老蚌生珠,又得了二姑娘。
老侯爺夫妻倆自是把這個麼當做寶貝一樣捧在手裏,這個做嫂子的也只能跟著寵,哪怕後來又得了嫡,也是沒有二姑娘在府里重視。
太后當年還在府里時,就是個挑剔的子,又在家得寵,魯氏還是新媳婦,得小心伺候著看臉。好不容易進宮了,又得在府里看更得寵的,子更霸道的小姑子的臉。
前後兩個小姑子,是通的氣派,尤其是二姑娘,更是被寵的在府里無人敢其鋒芒。
最可氣的是太后這些年就只有過年過節時才能看兩眼生的嫡,賞賜也是隨隨便便的,卻三不五時的讓人接自己親妹妹宮,賞賜更是流水一樣的從宮裏往二姑娘屋裏抬,對自己嫡親的侄卻是尋常。
明晃晃的這麼厚此薄彼,可是老侯爺夫妻倆是一句話也沒說,讓只能把這口氣憋在心裏。
「您不是管家太太嘛,老太太最信重您了,如今府里大小事哪有不讓您心的。」
伴著魯氏從屏風裏走出來,余姨娘看著魯氏依然氣不渝,便沖著堂下的管事婆子使了個眼,讓們先退下,晚些時候再過來回話,又繼續跟在魯氏後聲的勸解。
「都快要出門子的姑娘哪能這麼沒分寸,過兩天謝家就要來納徵了,誰家姑娘不是老實呆在綉樓綉嫁妝的,就咱們家這位祖宗是這樣的做派。」
「宮裏頭的慣著不說,府里老太太又天天當個寶貝捧著。就這樣說一不二的子,去了婆家能好得了?」
魯氏繼續邊走邊嘀咕著,對於二姑娘陳蕓可是在心裏積攢了不的怨念。
不過這話要照余姨娘看,那可說不準了。
二姑娘那子雖然霸道,可是並不傻,行事也有章法。而且宮裏還有太後娘娘撐腰,自己嫁的雖然是首輔謝家,可是不是傳承家業的長子,而是謝家二爺,也算是低嫁了。
本是低嫁,又加上那樣的兒心,著謝二爺把日子過好並不難的。
但是評論主子這話肯定不到一個姨娘開口說,余姨娘只能在一邊打著簾子垂首不語。
「瞧我氣糊塗了,琪姐兒和璇姐兒幾個去老太太那裏沒有啊?」
剛走出小院的游廊,魯氏想起了兒,又開口問道。
「已經知會過幾位姑娘了,現在估著就快到榮喜堂了。」
余姨娘趕回話。
魯氏點了點頭,對余姨娘是滿意的。
這些年余姨娘作為的左膀右臂,幫照應著,行事也有分寸,魯氏也並不是個刻薄人,於是決定給個定心丸吃。
「等過些時日二姑娘出門了,就該好好給幾個姐兒相看人了。」
府里的下一代中,三姑娘陳玉璇就是余姨娘親生的,和大太太魯氏嫡出的二姑娘陳玉琪差了不到一歲,是以兩人都是十三歲,余姨娘也早就暗自心起兒的婚事了。
「璇姐兒的事,全憑太太做主!」
余姨娘聲音有些哽咽,矮鄭重的行了禮,眼睛裏卻帶著掩不住的。
及至走出自家住的榮貴院,魯氏便是再大的怨氣也咽了回去,重新變了笑容和煦的侯府大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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