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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場》 第 5 節 生而高山

我娘是個穿越,在我十三歲的時候,終于找到了回去的辦法。

走的時候,我沒掉一滴眼淚。

該走的,這該死的時代,本就不適合

1

十三歲生辰的前一晚,我娘把我房里。

是來向我告別的。

用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終于找到了回去的節點。

「娘,你是要回到你那個幾千年后時空嗎?」

點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拉著我的手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

「那你走吧。」

我眨了眨眼睛,冷靜認真地告訴,隨后一把打掉了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怕我再多待一秒,就會忍不住哭著求別走。

一定會為了我留下來,但我不能這麼做。

2

我娘是曾經風華絕代的京城第一才,據說連當初還是太子殿下的皇上都對我娘傾心過。

不僅生得貌,還才華橫溢,只十歲出頭就能作一手好詩,在宮里賞花宴以一句「梨花淡白柳深春,柳絮飛時花滿城」一鳴驚人。

雖然總是自謙這是旁人寫的,可誰都沒找到過真正寫那些詩的旁人,大家都稱贊我娘不僅才貌雙全,還淡泊自甘。

類似的事跡還有很多,什麼「報紙」「鏡子」都是奇思妙想出來的好主意。

甚至就連打仗,都能說道一二,還獻給陛下一本《孫子兵法》的奇書,驚艷四座。

我崇拜地說娘你莫不是仙下凡,娘撲哧一聲笑了,勾勾手指頭說告訴我一個

「其實這些才不是為娘我想出來的,娘的家鄉在很久很久的千年之后,娘做的這些是無數人智慧的結晶,娘不過是站在巨人肩膀上摘蘋果罷了。」

啊?智慧、結晶、巨人都是些什麼?我呆呆地看著娘,覺得更神了。

娘笑著搖搖頭,刮刮我的鼻子。

「你現在還小,等大一點娘教你啥是九年義務教育。我的兒,怎麼著也不能把一輩子寄托在嫁人上。」

放在十年前,茶樓里說書人都津津樂道尚書府里默默無聞庶出的二小姐,如何以的奇思妙想驚艷大眾的傳奇故事。

我從沒完整聽過這個故事,但我知道這個故事一定是在二小姐風風嫁給了靖遠侯之后就結束了。

從此那個陳南佳的姑娘失去了自己的名字,變了靖遠侯夫人。

娘說,孩子不要把一輩子寄托在嫁人上,大約是自己就栽在了嫁人上。

3

我一夜沒睡,睜著眼睛到了天明。

果不其然,早上鳴三聲,一聲丫鬟的尖撕破天際。

「夫人跳湖了!!!」

爹爹黑著臉吩咐誰也不許傳出去,對外只說娘突然病重不治亡。

也是,侯府夫人自盡亡,怎麼看怎麼不彩。

靈堂里,我跪在娘的牌位前,看著一個月都見不了幾次的爹爹一邊哭得傷心,一邊吩咐新晉的香姨娘磨墨,寫下悼念娘的凄婉詩句,言辭婉轉悲苦,誰看了都贊嘆一句好一個深男子。

「璃書,」他仿佛頭一次發現我這個兒長這麼大了,看向我的眼神里滿是令人起皮疙瘩的疼惜,「這幾年,是爹爹沒能好好照顧好你們母倆。」

我低著頭,努力出個可憐兮兮的表

「爹,兒只有你了。」

看著他出憐惜的神,我心里只想笑。

在我五歲之前,爹還是個好爹。

那時候他和娘還是京城恩夫妻的佳話,整個京城誰不知道那年堪比皇子娶親的盛大婚事和靖遠侯被堵門時「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豪言壯語。

婚沒兩年,娘就生了我。

爹爹高興極了,恨不得把我抱著到給人炫耀。

滿月宴上,有的夫人說話刻薄。

「到底是個孩兒,侯夫人還得加把勁呀,早日為侯爺誕下男丁才好。」

娘一挑眉,毫不客氣地說:

孩又如何,我的璃書還能比那些紈绔子弟差!」

不同于那些拼了命也要讓嫡子先出生的夫人們,娘顯得十分另類。

從不屑于后宅那鉤心斗角的一畝三分地,平日里不是教我識字讀書,給我講家鄉的故事,就是搗鼓那一肚子奇思妙想。

可是直到我五歲,娘都沒能再懷第二個孩子。

娘剛剛開始和爹冷戰,就是因為爹爹以侯府無子為由納了兩個通房丫鬟。

「您就是想不通。」

隨娘嫁侯府的李嬤嬤總是嘆著氣勸

「不過是開枝散葉的幾個人,侯爺又沒對哪個上心,等生了孩子,夫人要打要殺了便是,何必和侯爺鬧脾氣。」

娘只搖頭,說爹當初答應過的,答應了就要做到。

鬧到最后,爹爹發了很大的火,摔了一地

的碎瓷片。

「陳南佳!你自己生不出來怪得了誰!你以為我很愿意要這兩個人嗎?還不是為你!」

爭執中,娘被他推倒了,我哭著跑上去扯著他的袖子捶打他,被暴地拉開。

第一次,爹用一種陌生的眼掃了我一眼,冷哼一聲離去。

那晚我和娘睡在一起,聽到了白天一滴眼淚都沒掉的娘微弱的啜泣。

從前仙一樣的娘,此刻跌落凡塵,也開始為了夫君妾室哭泣。

4

后來,娘作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決定——跟爹提了和離。

爹這次倒是沒發火,他慢條斯理地吩咐管家將娘足,冷靜地對外宣告夫人失心瘋了,然后略帶嘲諷地看著不敢置信的娘。

「陳南佳,我看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真以為我治不了你?我是你夫君,你說和離就和離?

「這段日子待在院子里好好想想!哪家人像你似的。」

李嬤嬤急得像熱鍋里的螞蟻,止不住地勸娘:

「夫人啊,你就低個頭吧,誰家男人沒個三妻四妾的,要是寒了侯爺的心,真納個狐子進來就難辦了!」

娘冷冷地笑笑,一字一句爹滾。

爹拂袖而去。

院子大門鎖上,每天來的人只有三趟送飯的。

娘說,什麼都比不過自由,這狗屁靖遠侯夫人誰當誰當。

試過很多很多辦法想帶著我逃出去,翻墻,挖,想方設法賄賂守衛,可大多數都失敗了。

功最近的一次,有一個從前過娘恩惠的小丫鬟送飯的時候給給娘送了布的服,靠接應,我們順利地逃出了侯府。

可是,就當我們要離開京城的時候,守城門的將領恰恰是我爹的好友,他又恰恰見過我娘。

被強行抓回府后,爹吩咐嚇傻了的李嬤嬤帶我回偏屋,滿眼戾氣地把娘拖進了正房。

我拼命掙扎著想去救娘,被李嬤嬤死死抱住。

「大小姐,這可去不得呀。」

滿是褶子的臉上全是濃濃的擔憂,里卻還是自信地道:

「夫妻吵架嘛,床頭吵架床尾和,夫人這次是任了點……」

聲音越來越小,像是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良久,化為一聲沉沉的嘆息。

「夫人啊,就是太有本事了。若是換尋常子……」

我不懂,為什麼娘太厲害了也是一種錯?就因為娘是子嗎?

憑什麼?

盯著那閉的房門,我第一次想當一個男孩。

當天晚上,爹爹當著娘的面杖斃了那個給服的小丫鬟。

不僅僅是自己,連著小丫鬟的父母姐姐兄弟統統被帶到娘面前,娘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活活打死在庭院里。

長這麼大,我頭一次看見娘失態。

地尖,瘋狂地想掙開的錮著的爹,想撲向揮舞著子的下人。

人的力量怎麼比得上男子,鮮紅跡蔓延開來,混合著地上的塵土凝結塊,映襯著地上死不瞑目的男男,格外可怖。

爹爹冷漠地讓人把尸拖走,語氣格外溫

「陳南佳,這可是你害的他們。以后乖乖地,不然,我可不能保證下一次只是簡單干脆的杖斃了。」

寥寥幾語好像一場噩夢,徹底碾碎了娘說的自由。

5

生了好大一場病,原本的容漸漸消瘦下去。

爹來看過幾次,每次娘都閉眼裝睡,不愿看他一眼。

久而久之,爹就不來了。

娘毫不在意,李嬤嬤偶爾帶來府里又來了哪個姨娘的消息也在心里泛不起一波瀾。

對我投了全部的心思,努力地向我描繪遙遠的家鄉。

娘說,在的家鄉人人平等,孩子靠著自己的努力也能做出一番頂天立地的事業,每一個孩都有名字,有自由,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

「老實說,娘真的不該在這個爛到骨子里的時代把你生孩。」

有一次,娘著我的腦袋嘆息。

話雖這麼說,但從來沒有因為我是個孩而沮喪過。

娘說,有目標有信仰,人生才有盼頭,我眼下的目標就是努力讀書長高,長一個明事理的姑娘。

「那娘的目標是什麼呢?」

「娘的目標啊,就是看璃書健健康康長大,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沒吭聲,娘不知道我已經知曉研究什麼「時空」之事,娘騙人,的目標,明明是離開這個吃人的宅院才是。

剛好,我的目標也不是為一個乖乖的靖遠侯嫡長,一輩子都掛著爹爹或丈夫的名號。

我沒資格攔著娘走,這樣的仙,怎麼樣都不該被關在后宅一輩子。

屬于那個我羨慕的時代。

6

或許是

我和娘截然不同的乖順態度,葬禮過后,爹對我的好直線上升,甚至暫時超過了蘇姨娘生的二弟和林姨娘生的三弟。

我跟著娘在府里默默無聞許久,驟然得到重視引起了姨娘們的高度關注。

蘇姨娘甚至旁敲側擊跟爹爹暗示我尚且需要人照顧,想讓我搬去的院落。

還沒等我婉言謝絕,爹爹就一口回絕,還狠狠訓斥了一頓。

司馬昭之心,我都能猜出來,爹哪能不知道在想什麼。

可笑蘇姨娘還以為是我向爹爹告了狀,趾高氣揚地帶著下了學堂的二弟想給我個下馬威。

從前對娘也是這樣,剛剛產子就迫不及待地派婆子來傳信。

以為娘一定抓心撓肝恨得不得了,實際上是娘剛好以為反面教材語重心長地告訴我千萬不要當生育機

我現在沒工夫跟逞一時之氣。

爹前幾天無意間告訴我,宮里正在給嫻公主選伴讀。

回想起娘從前給我講的武皇呂后的故事,我有一個大膽的計劃。

雖然或許有些荒謬和異想天開,但我想抓住這個機會。

中秋家宴上,爹爹帶著我們賞月,一時興起,命二弟三弟想一首詩呈上來。

二弟抓耳撓腮,只不住地給蘇姨娘遞求救眼神,倒是三弟思量一陣,很快提筆寫下一首。

爹爹瞪了二弟一眼,拿起三弟的詩,看罷也皺了皺眉頭。

我心知機會來了,淺笑著開口了兩句娘教過的賞月詩。

爹爹似乎也想起來從前娘的風采,略微有些傷地補了下面兩句。

「爹爹好記。」

我心里冷笑,面上卻是一派溫婉賢良,眼睛暗暗瞟向蘇姨娘,果然看見不虞。

「早聽聞夫人原先是京城第一才,想必大小姐也不差,」蘇姨娘皮笑不笑道,「不如侯爺也請大小姐作詩一首。」

正合我意,謝謝你了。

我不假思索揮筆寫了一首上去,看見爹爹驚訝的神就知道自己功了。

唯一慚愧的是,這首詩也不是我所作,那位蘇軾的高人,不好意思。

蘇姨娘和二弟臉鐵青,卻也無可奈何。

「不愧是我的兒。」爹爹滿意地夸獎了我,臉上若有所思。

我知道我功了。

像我這樣有點才容貌又溫順比娘好拿數倍的兒,是埋在后宮的最好人選。

至于什麼,我看了眼正似水地給爹爹遞酒的蘇姨娘,全部都在爹的野心之下,蘇姨娘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7

沒兩天,爹就把我到書房,語重心長地跟我說了好些話。

話題轉來轉去,無非就是讓我進宮后乖乖聽話,機靈著點,按時把打探的消息傳給他。

如今圣上子嗣單薄,大不如從前,唯一的兒子還弱多病。

滔天的權勢,爹想搏一把。

我心里盤算著,裝出一副爹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樣子,哄得他心花怒放,出了書房就給了我送了好些東西,狠狠訓斥責罰了這些天故意克扣我分例的蘇姨娘。

后宅那點事,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只不過心有取舍罷了。

雖然早就對那種「父」的東西死心了,我心里還是有些許落寞。

人都是會變的,我想起從前娘安我,權當那個從前心里只有我們母倆的好丈夫好爹爹死了。

九月初三,宮里派轎子接我進去。

臨行前,爹爹拉著我的手做足了姿態,又是塞錢給公公讓他照應我,又是一遍遍囑咐我多加小心謹慎。

啟程后,負責我的安公公不嘆。

「靖遠侯真是心切。」

我不置可否一笑,迫不及待地悄悄掀開一點簾子。

街上人多很熱鬧,我貪婪地這久違的人間煙火,恍惚想起上一次出府還是幾年前那場痛徹心扉的出逃。

總有一天,我要砍斷這束縛著子的枷鎖。

馬車碾過飛揚的塵土,恢宏的宮殿城門赫然而立,安公公殷勤地給我掀開簾子。

監使守宮門,一閉上春。

這一宮門,就不知何時再能出來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繁華的街景,頭也不回地跟隨嬤嬤走進宮門。

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8

或許是爹爹打點得好,剛剛宮我就被嫻公主召見。

我低頭隨宮們七拐八繞,竟被帶到一個小小的演習場。

我有些驚訝,驟然一名馬匹沖出來,剛剛好在我面前停住,馬背上的子濃眉大眼,一干練的子騎裝,利索地翻下馬。

后宮忙提醒我行禮,我才反應過來這就是嫻公主。

進宮前,爹

爹特地將宮中的形說與我聽。

嫻公主和大皇子是一同胞的雙生子,當年皇后一生產欽天監就來報是大吉之兆,又是宮里最大的兩姐弟,是以陛下分外寵

嫻公主自小就聰慧過人,五歲時陛下就特許讓和大皇子一起上書房啟蒙。

上書房夫子嚴厲,但公主尊貴,伴讀說白了就是個代公主挨罵罰的工人。

我本以為是個滴滴的文弱子,沒想到如此英氣人。

「你,宋璃書?」

嫻公主抬抬下讓宮退下,漫不經心地問我。

張地應了聲是,腦子里飛速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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