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其實，姬與雅姬鬧到趙誠銳跟前，無非就想上點眼藥。

以們的份，若直接對趙澈說三道四，趙誠銳首先就不會有好臉，們便句句指著徐靜書。

有些事，只能由趙誠銳自己想出來才有效。

府中都知徐靜書的事多是趙澈在管。說不對，本來就已暗暗傳達了趙澈管束不力的意思。只要等趙誠銳品出這層，心中對趙澈多就會有點不滿，這是常理。

須知千里之堤尚能毀於蟻，這類看似微不足道的不滿時不時來點，天長日久，趙誠銳對趙澈的看法必然會點影響。

這就是姬與雅姬打的主意。

偏趙澈看穿了這伎倆，直接將事攬到自己頭上，看似大度地低頭認錯，好言好語表示願親自賠禮，這反倒將了倆一軍，把們的盤算堵死了。

「這什麼話？再是姬有孕，也沒有後院人矜貴過大公子的道理，」趙誠銳笑瞪長子，「縱然你大度願賠禮，也得看看不得起。」

雖說趙誠銳一心想要和稀泥，說得出委屈妻子的遠房侄向後院人賠禮的糊塗話；但若要委屈他的長子向後院人賠禮，他是絕不答應的。

姬與雅姬慣於揣趙誠銳心思，他話說這樣，們就知這事再鬧不得了，於是灰頭土臉了淚，蔫蔫退出。

小竹僮攙了趙澈在趙誠銳對面坐下，侍者奉上熱茶，便都自覺退到門外，將書房留給父子二人單獨說話。

「姬臨盆在即，心難免不穩，有時為著點小事橫生委屈也是常理，」趙誠銳著額搖頭笑歎，「你靜書且擔待些，別與較勁。」

後院種種作天作地的小靜，只要沒出太過分的後果，在他心裡就不算個事，懶得多想。

「表妹乖巧，連阿蕎那般子都得融洽，哪是與人較得起勁的？或許有誤會吧。」趙澈似是不經意地笑笑。

有些事不能直接說破，得趙誠銳自己想明白。這是兩個後院人都懂的道理，趙澈又怎會不懂。

想到那潑皮般的二兒，趙誠銳愈發頭疼，心中不免也順著趙澈的暗示梗了梗。

趙蕎那死強橫的臭脾氣，連他這親爹都沒法全盤包容，徐靜書卻能與相融洽，按說不是個挑事的子。

這麼一想，姬所哭訴的委屈就得擰去不水分了。

趙誠銳上不說什麼，卻不豫地皺起眉。

趙澈本也看不見，倒不管他此刻是什麼臉，從容端起茶盞淺啜後，開口道：「父王今日喚我過來，可是有吩咐？」

「晉爵之事，咱們爺倆得再琢磨琢磨，」趙誠銳斂神，鬱鬱吐出長氣，「這些日子父王盤了又盤，總覺吃不準你皇伯父的意思。真就為了獎賞為父代他思過三月之事？」

他與武德帝是異母兄弟，只要事關權力，難免會有不可言說的微妙。多年來他一直小心謹慎，就怕出什麼茬子打破了兄友弟恭的局面。

十一月底剛回府時，他沉浸在即將晉爵的喜悅中沒多想，如今隨著心慢慢平靜，他就開始忐忑了。

「這會不會是試探？澈兒，你腦子快，想想，咱們該不該上疏推辭一番？」

趙澈笑著搖搖頭：「父王怕是忘了七月裡的勤政殿議事。」

七月裡，甘陵郡王趙旻的種種罪行敗，在天下人看來，此事已在八月初一大理寺對趙旻車裂極刑後就算告終。

只有很人知道，因趙旻案背後牽連著皇后陛下，七月下旬武德帝詔部分近臣，以及長慶公主趙宜安、長信郡王趙誠銳兩名宗室，在勤政殿就「是否公佈並置皇后陛下罪行」做了商議。

「此次晉爵，一是皇伯父對父王代過的獎賞，二是為著皇后陛下之事給出的『封口費』，」趙澈不疾不徐地剝繭，「父王仔細想，當日在勤政殿的所有人，這半年是不是或多或都得了晉升或封賞？封賞名目各不相同，人卻就是那撥人。若父王上疏推辭，您道皇伯父會怎麼想？」

對皇后的事，因為種種原因，武德帝目前並不想聲張，當時參與勤政殿議事的大多數人意見也是如此。若趙誠銳推辭不接這「封口費」，對武德帝來說顯然就是「他想反水」的訊號。

趙誠銳驚出滿腦門子冷汗：「還真是！」

關鍵時刻，果然還是長子才靠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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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靜書不告狀，姬與雅姬為著那碗燕窩堵門鬧了幾夜，一個字都沒同誰說過，是以除了西路各院知道點風聲，府中其他人對此並不知。

今日那倆人自己鬧到趙誠銳跟前，還惹得趙澈站出來說要擔責賠罪，這就小事變大事，很快傳遍整個郡王府。

在外晃一上午的趙蕎回府後，聽說小表妹了姬、雅姬的氣，被人堵門鬧了幾夜，立刻燃起火衝到了姬的滴翠軒門口，一堆人都沒拉住。

是側妃所出的二姑娘，在府中份矜貴僅次於趙澈，後院人在面前只有低眉順目的份。

站在門口，誰請也不進去，姬沒法子，只好大著肚子出來笑臉相迎。

「張你可以啊，臉盤子隨著肚子大起來的是吧？」趙蕎單手叉腰，又潑又橫，「是咱們府中窮得揭不開鍋了，還是你生得張卻不會說人話？想吃燕窩不知道請廚房另做？挑什麼柿子！大廚房的東西向來西路各院共用，怎麼就搶你的了？」

趙蕎在市井間打混的時候遠比在書院多，耍起橫來半點負擔都沒有。的侍扯袖好幾下也攔不住滿連珠炮。

這二姑娘橫起來，連郡王殿下都沒轍的，姬當然不敢惹，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要論矜貴，表小姐可是母妃殿下的侄，徐家族譜上寫得明明白白，再是遠房那也是脈親緣，帶出去能堂堂正正大聲對人講，這是咱們長信郡王府的表小姐！」趙蕎像隻發怒的小，瞪著姬的眼神仿佛要咬人，「你什麼玩意兒？堵門口鬧事，欺負子和不好意思還是吧？」

跟著趙蕎過來的隨侍本就多，鬧得又大張旗鼓，西路各院的人陸續湊了過來，此刻簡直是當眾將姬那點臉面削了個乾淨。

姬臉紅得要滴，按著肚子噎得不上氣。

圍觀的瓊夫人見狀，趕忙小聲打圓場：「二姑娘消消氣，只是小誤會。若姬了胎氣，郡王殿下那裡……」

「哎喲喲，可嚇死我了！若了胎氣，父王怕是要將我打斷哦！」

趙蕎假模假式拍拍心口，又立刻變臉，小潑皮氣質盡顯：「表妹考學在即，那也是關係小姑娘前途的大事！無事生非堵門鬧，害沒法子靜心溫習，存的什麼糟爛心思？！我告訴你張，眼下你大著個肚，誰都得讓你點兒，這沒法子。可你總有生下來的那天！若你害得表妹沒能考上書院，你就瞪大眼睛看我讓不讓你安生！」

雖自己不讀書，可喜歡親近能好好讀書的人。

「我話撂這兒，你們聽好！若誰閒出病想找人鬧事，到涵雲殿來找我，你們二姑娘親自奉陪！」

趙蕎兇兇地環顧四下，對西路各院人都發出嚴正警告：「表妹是個能才的，若有誰耽誤了的學業，我趙蕎頭一個不饒人！保管罵到你們的祖宗想掀棺材板！」

不就是不要臉嗎？誰還不會仗勢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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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料到趙蕎會為著表小姐的事發這麼大火，西路各院人都被驚著了，倒也沒誰想起要去趙誠銳那裡告狀。

畢竟話糙理不糙，說到底還是長信郡王府對後院人過於寬縱，才讓姬理直氣壯地覺得自己比表小姐矜貴。

徐靜書終究順的是郡王妃母家脈，說這幾個後院人算「長輩」，不過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給們金。們在府中沒名沒分，也不能被外頭人知道，若要認真捋起來，連排輩的資格都沒有，哪裡就比徐靜書矜貴了？

下午趙澈得知此事後，讓人將趙蕎到了含院。

趙蕎惴惴絞著擺，頭也不敢抬。總覺大哥怕是要訓惹事，不然就是追究今日又翹課。

「表妹知道你今日去幫罵架了，」趙澈面平靜，「說要答謝你。」

誒？趙蕎立刻抬頭：「要給我做東西吃？是什麼？」

「說是一種，卷砂紅糖粒的蛋捲。」趙澈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頭連滾數下。

趙蕎眉開眼笑：「那我去廚房守著，一做好我就端走！」

趙澈板著臉，兇兇冷冷：「誰準你端走的？你今日翹課，又跑去滴翠軒鬧事，表妹雖謝你，我為兄長卻不能縱容。只給你吃三個，小懲大誡。」

「哦，好，」趙蕎蔫兒了，了，「可表妹不會只做三個，若剩多了，不就浪費一番心意？」

趙澈淡挑眉梢，一副兄長臉：「我勉強些將其餘的都吃完。到時你就在旁邊看著，這也是懲罰。」

端著盤子進來的徐靜書正好聽到這句，噗嗤笑出了聲。

表哥給出的這懲罰……

可真是殘忍又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