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人聲鼎沸，每個人臉上的神態都很奇怪，他們見周今甜走進來了才消停了一會兒。

班長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走上講臺說道:“周老師，今天孫莉莉同學請假了。”

“生病了嗎？”周今甜不解的問道。

班長又搖頭又點頭的，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周今甜將教室前面的門關上了，抿了抿問道:“大家剛才是在討論什麼事啊，我怎麼還聽到了有誰死了。”

有個快的生回答道:“是杜可昨晚上跳河自殺了！”

這事兒在他們這里也談不上什麼大事，畢竟杜可還有杜可家人的事早就在鎮上鄉下傳的人盡皆知了。

周今甜皺了皺眉，杜可就是昨天見到的那個長發及腰的孩子，雖然和沒有任何的集，但是昨天還活著的人今天突然聽到了的死訊，心里還是有些不好的。

“好像心理一直有病，之前在學校的時候，就一直拿到劃自己的胳膊。”

“對對對，我看見的手臂上全是刀痕。”

周今甜聽底下的人討論著，再加上昨天也親眼看見了那些傷疤，詢問道:“是有抑郁癥嗎？”

農村不興抑郁癥這套說法，包括杜可的生父和的繼母，所有人全都一致認為杜可會這樣的原因不過是在反抗罷了。

反抗一個在他們眼中離譜至極的原因。

周今甜理了一下講臺上的課本，準備開始上課時，一個男生突然站起來神兮兮的說道:“其實我知道杜可昨天為什麼要跳河。”

男生說話的時候神采奕奕，周今甜看著心里不舒服的。

其實不是這群喜歡看熱鬧的學生，所有人都把杜可的自殺當了茶余飯后的有趣談資。

那個站起來的男生繼續說道:“我不是住杜可家隔壁麼，我昨天看到孫莉莉的爸媽大半夜的來杜可家了，沒一會兒杜可就哭著跑了出去。”

有人恍然大悟:“果然杜可跳河跟孫莉莉有關啊，們真惡心。”

周今甜聽的是一頭霧水，但這也恰恰證明了心中萌生的那顆種子。

學生們也真沒把周今甜當外人，有人為解釋道:“周老師你不知道吧，其實孫莉莉和杜可曾經在一起過！”

與此同時，隔壁班的鄧蓓也了解到了這件事，臉上浮現著一抹笑意，認真地說道:“你們可千萬別像這兩個生學習啊，都給我聽的起一的皮疙瘩出來了。”

鄧蓓班級里的學生都鄭重的點著頭，“鄧老師，我們都是高三的大孩子了，早就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

周今甜臉暗沉，沉默了很久，遲疑的問道:“兩個生因為喜歡因為在一起，很奇怪嗎？”

底下有人大笑，覺得周老師今天好像昏了頭一樣，居然會問這麼顯而易答的問題。

邊上的生喊道:“當然奇怪啊，們是兩個一樣別的人誒！”

周今甜眸亮了一下:“可是們相啊。”

有學生繼續說道:“們在一起不能結婚，不能生孩子。”

周今甜繼續回答道:“可是們相啊。”

這下就連班長也按耐不住了，直接說道:“們在一起是沒有人任何人看好的，不只是家長老師反對，就連鎮上素未謀面的陌生人都把們當作是反面例子。”

其他人連連點頭，他們家里的長輩都不約而同的對他們說過一句話:“你要是敢和杜家那個大兒一樣，我就打斷你的！”

“那又怎樣？”周今甜語氣微頓，“們只不過是互相相著而已。”

學生們像是泄氣了一樣，終于消停了下來。

窗外正好，一束束亮閃的線里漂浮著眼可見的微塵。

周今甜目很清涼，的語氣是輕微的、緩慢的:“刻板印象是一個很可怕的存在，我們不能因為有些事和我們之前的認知完全不一樣就將它們一竿子全都打死。”

“這個社會是需要進步的，即使不與一些事同流，但我們也得試著去學會為數的人發聲。”

這番話卻如同重石在了在場每個學生的上，從這一刻起他們意識到了形一個正確的三觀并不是一昧的遵從老一輩的觀念。

周今甜至今都記得那位哲學系的教授曾經在某堂課上所說過的一句話，教授說:“時至今日，大家都稱贊甚至是吹捧那些三觀正的人，我不是說三觀正是一件不好的事。”

“我只是覺得很可悲，什麼時候做人最基本的要求也值得被如此大肆表揚了？”

課堂是沉默的，過了很久很久，周今甜才開始講起了數學題，有自己獨特的思維模式，能將每個知識點都串聯的很好。

下午的課上，周今甜也一門心思的為學生解答學業方面的難題，這個班級里再也沒有出現過“杜可”這個名字。

學生們都放學回去之后，鄧蓓踩著一雙高跟鞋走了進來，來勢洶洶的說道:“周今甜，你今天在課上給學生們灌輸什麼邪道理了？”

“邪道理？”周今甜差點聽的吐，“我是什麼黑惡組織的人嗎？你這連邪道理都出來了？”

鄧蓓冷哼一聲，“你真的是太理想主義了，說話完全不顧后果。”

“我不顧什麼后果了？”

“你講給學生聽的那些道理是沒有錯。”鄧蓓語速很慢:“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是一輩子要活在這座大山里的人，你這樣子不會讓這個地方有什麼改變，你只會讓他們這些孩子在長輩眼里變奇怪的人！”

鄧蓓是循規蹈矩念完的大學，也是某所名牌大學出，不然也不可能有機會在亞澤職。

所以這些話其實也不是全錯的，鄧蓓繼續說道:“周今甜，其實你我都清楚，能憑高考走出這個窮地方的學生沒有幾個。”

所以與其教會他們這些新的思想，還不如多給他們幾個數學公式來得好。

周今甜突然有些沮喪，倒不是對鄧蓓說的話到難過，而是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才難過的。

這種時候倒還真是想明朝散發弄扁舟，將一切都逃避了。

鄧蓓剛想正式的對進行一番冷嘲熱諷時，校長笑盈盈的走了進來打斷了，“周老師，鄧老師，你們都在啊？”

鄧蓓笑著問道:“校長，您有什麼事嗎？”

校長回答道:“明天學校有個人民法庭進校園的活，為的是進一步的給我們學校的孩子普法，兩位老師有興趣的話也可以一起來看看。”

鄧蓓點點頭，“好的，我們會來參加的。”

到了晚上，周今甜去鎮上洗了個澡，看了眼鏡子里的自己，覺得自己長胖了，于是沒吃晚飯就鉆進了自己的房間里。

莫涼山的夜晚很無聊，段青梧最近也在忙自己工作上的事，一天連三個小時的時間都睡不到，就更沒空在手機上和周今甜扯八卦了。

周今甜微瞇了一會兒，手機就響了起來，是紀錚打來的視頻電話。

吸了吸鼻子，將手機屏幕對準了自己的臉，悶悶的說道:“怎麼了？”

紀錚忙了一天，這會兒剛開完會還在會議室里，見小姑娘垂頭喪氣的，輕笑著問道:“心不好？”

聽見男人的這句話，周今甜好像在此刻所有的緒都一涌而上了。

臉著屏幕非常近，近到紀錚都能通過高清攝像頭看到小姑娘臉上的白絨。

周今甜將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了紀錚，男人沒做什麼評價，只是彎了下說道:“委屈了？”

“委屈就回來吧，嗯？”

周今甜搖了搖頭，“沒幾天了，我現在回去會被我的老板罵得。”

都能想象到屈丞指著的鼻子痛心疾首地罵是廢的時候那副丑惡可怕的臉了。

但是周今甜死都想不到，接下來的寥寥數日會發生一些讓此生都難忘的刺激事。

門被人輕輕的敲了敲，周今甜將手機闔在了桌上，然后走過去開門。

宋在殊單手端著一個白瓷碗，里面是熱氣騰騰的青菜香菇面。

“甜甜，我看你晚飯都沒來吃，就給你做了碗面條，快趁熱吃了吧？”宋在殊邊說邊走進屋子里放下了手里的面條。

手機里的男人聽到了這道男聲，臉立馬不悅，但好巧不巧的手機被了靜音模式，他不管說什麼，周今甜都聽不見。

書走進會議室里，一見紀錚正不同尋常的對著一個手機自言自語甚至是大呼小，他又默默的離開了。

周今甜看著面前這碗湯鮮濃的面，忍住食說道:“我不，就不吃了吧。”

面條的熱量太高了，真的下不去。

宋在殊看著咽口水的樣子覺得十分的可，“甜甜，就當嘗嘗哥哥的手藝，賞臉吃一口吧？”

紀錚氣的跳腳，這邊掛斷了和周今甜的視頻通話，又立馬打給了陸一弘，讓他去理。

周今甜見宋在殊如此執著，就故意裝作勉為其難的吃了起來。

如果不是把碗里的湯都喝干凈了，宋在殊還真的差點信了的那句“不”。

宋在殊看著干干凈凈的碗底，瞇起笑眼在的腦袋上了一下，十分寵溺的說道:“哎喲，我們甜甜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