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時分，農家日出而作，晨曦微涼，覃宛本就睡的不安穩，鼻尖傳來陣陣米粥清香，瞬間把喚醒。

“月兒，不是說好等姐姐起來煮麼。”覃宛裹棉襖走進廚房。

天剛蒙蒙亮，殘雪褪到墻角，南方的寒意無孔不，穿的再厚也覺得滿冷。

覃月盛了一碗粥放在面前，坐在馬扎上乖乖巧巧道：“姐姐昨晚睡得太晚，不想讓姐姐太辛苦。”

覃宛愣住，抿一笑，頓覺碗里無甚滋味的稀湯米粥也清甜許多，熱乎乎一碗下肚暖到心窩。

“娘醒了沒？”見覃月只顧吸溜吸溜喝著稀粥，覃宛給夾了一筷子醬菜。

“還沒，娘守了一整晚，估計沒睡多久。”

家中遭變，覃月倒沉穩懂事許多，再不像以往圍著灶臺和弟弟追逐打鬧沒心沒肺咯咯笑。

尤其是覃老爹中風后，秦氏省吃儉用還摳唆，這個原本胖乎乎的丫頭眼可見的清瘦下來，細伶伶的胳膊盈盈一握，不到幾兩。

“嗯，待會等娘醒了，你就把粥端去給娘喝。”覃宛吩咐了一句，覃月應了一聲，起去給覃弈熬藥，現下給弟弟煎藥喂藥喂飯的活都由來負責。

覃宛咕嘟咕嘟一碗粥下肚，仍覺得腸轆轆，那零星的米粒伴著稀湯仿佛只是短暫的經過了一下。

就不說了，覃月還在長，一家人喝粥可填不飽肚皮。

在村里，農家但凡有幾份薄田就不至于死，覃廚子是孤兒，靠吃百家飯長大，他白手起家，哪來的地種？不然覃百里也不會小小年紀就去當學廚。

沒有暖氣忍，沒有網絡也忍，可肚子不行！

覃家現下最值錢的便是鎮上的食肆，正好，也不用去旁尋活，把食肆重開起來便是，只是不知秦氏如何想法。

思及此，等不及快步奔出廚房找娘商量，卻迎面撞上從外面剛回來還滿氣的秦氏。秦氏本就不似一般農婦矮小，長得人高馬大，覃宛這一頭磕到娘肩膀，忍不住捂住額角哎呦一聲。

娘挎著鐮刀，背上還背個大背簍，瘦削蠟黃的臉抬起，眼下兩片烏青，顯然一夜沒睡，脾氣忒沖：

“都大姑娘了還這般躁，以后許了人家可別說是我教的。”

秦氏生的濃眉圓眼，顴骨高聳，原就一臉兇相，這會板起臉來訓人，活母夜叉放炮仗，往日也就覃廚子那樣和氣憨厚的子能架得住。

娘放下挎刀和背簍，糲的大掌按住覃宛撞紅的額角起來，不還好，一哎呦喂更疼了。

年輕丫頭就是皮，經不得一點糙。

覃宛忽略娘嫌棄的眼神，接過背簍定睛一看，都是些紅薯木耳菌菇并著零星的野菜，天氣還冷，山上能采摘的東西可不多，娘得起多早，得走多久才尋到這麼一大簍子？忍不住責備道：

“娘！您怎麼不多睡會，黑燈瞎火的去山里多危險！”

“睡？娘再睡你們姐妹弟兄仨喝西北風啊？”秦氏聞言瞪了一眼，雖說嗓音依然嘶啞，可神看起來比昨日好了許多。

秦氏聽人說云謠村后山能采到黨參、石菖這些藥材，正好是覃弈需要的，才打算去運氣，可天上哪有掉餡餅的好事，搜羅一大早只能搜羅到些野菜，倒也不算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