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枝遙微頓了下，道了聲好。

被兩個侍送到房中，們也不說話，將所有東西安置妥當，兌好沐浴用的涼水后便默默退出房間。

一路奔波，風塵仆仆，梳洗過后換上寢便到床上好好睡了一覺。這是這段時日休息得最好的一次，因為過于勞累，侍也沒有醒，直接睡過時辰，忘記去書房中找他。

而裴煦似乎也沒有催促的意思，只在用晚膳時讓人來醒。

季枝遙有些匆忙，頭發只用一玉簪子挽起，也沒仔細看柜中，讓人隨便拿了一套穿上便走去前廳。

走去時，遠遠進室，陳栢站在裴煦側認真匯報，聽的人漫不經心，手中還在翻閱一卷書。聽到聲響，他們兩人一前一后抬眼過來，兩人都定住，讓季枝遙心中發，過門檻時覺心都抖了一下。

“兄長。”聲音比往日小一些，也不敢抬頭看他。

裴煦微愣片刻，語氣溫和：“坐下用膳吧，今晚夜好，莫要耽誤賞月的好時辰。”

“好。”

新進府的侍從可能覺得裴煦作為兄長對待妹妹十分溫，然而季枝遙本人和陳栢看在眼里，莫名覺得恐怖。

畢竟了解他的人都無法將溫和、溫與他聯系在一起。總覺得每一句話都藏著刀片，綿里藏針，讓人實在無法細細會其中暖意。

季枝遙口味淡，平常胃口不大，今日卻多吃了些。讓驚訝的是就連這樣的小細節裴煦都看在眼里，放下筷子后吩咐下人日后常做這些菜式，小姐喜歡。

不好在這時道謝，只淺笑了一下，繼續默默吃碗中食。宮中禮教森嚴，裴煦從小接的是儲君的教育，因為在吃飯時并不被允許多吃，再喜歡的菜也只允許淺嘗，所以他比季枝遙早用完膳。

“近來喜歡喝什麼茶，讓人從庫房找出來。”

他每開一次口，季枝遙就要張一回。總覺他說話時，有夫子學堂提問的迫。而他方才問的，真是一竅不通的方面。

思索片刻，放下筷子乖巧道：“我何時挑這些了，兄長給我的我都喜歡，你拿主意便是。”

裴煦看著，似乎彎笑了下。不知是在諷刺演技非常，還是真的有什麼緒。

窗外天暗下來，濃重的云將夜空包裹住。用完晚膳，跟著裴煦走到院子里，抬頭看著天，只覺得今晚怎麼看都不像會有月亮。

后有侍從將一箱冰塊搬到小涼亭中，季枝遙看到心中不得不嘆他的奢侈。冰塊就連在宮中都是珍貴的東西，他此行份是西邊來的商賈，這樣大肆鋪張，總讓人擔心家中進賊。

“你先去，我回書房拿個東西。”

季枝遙下意識到不安，站在原地不，“進屋等不行嗎？”

裴煦斂了下眉，對的顧慮到無奈，“家中冰塊都搬到了亭中，那邊涼快。”

見保持懷疑，裴煦也放棄，招手將陳栢喊來吩咐幾句，之后走到前頭。走了幾步，折返，停在跟前。

下意識的反應讓他有一瞬不悅，只是迅速下，垂首拉著袖口一角，附耳說了一句話后便將人帶去了亭子。

這樣的舉，旁人只覺得兄妹深，本看不到季枝遙剛才步履有多僵。

坐下后，裴煦用上好的紫砂茶壺幫倒了一杯茶，語氣溫潤，有無限的溫和耐心，仿佛剛才那句用輕飄飄的人命威脅不是他說的。

“試試。”

“......”

季枝遙面無表地喝完后出笑容，“真好喝，多謝兄長。”

“有多好喝，你且說。”他又倒了一杯。

“......口潤而不，有回甘，當為上品。”

裴煦喝了一口后，作隨意地放下茶盞，往前靠了些，低聲告訴：“這只是最普通的紅茶。”

“............”

第15章

季枝遙坐在小涼亭里，周圍是冰塊揚起的涼意。桌前的茶盞一次次見底，對面的人便一手拿書，一手拿茶壺，一次次給滿上。

有好幾次覺得不適，總覺得讓他斟茶心中的，誰敢讓皇帝伺候自己啊！可不管怎麼暗示、明示，裴煦都沒有將茶壺拿過去。

換了一泡上好的茶葉，見季枝遙自己想手去倒茶，他直接手將的指尖按紫砂壺出熱氣的小孔上，燙得險些驚出聲。掙扎了好幾次，裴煦才悠悠松手，之后將茶壺拿走。

“......”

季枝遙沒見過這樣的人，只覺得氣不打一來，卻偏偏不能對他發脾氣，只好自己忍著。

默不作聲地又悶了幾杯茶，抬頭看月亮已經出來了。今日并非月圓夜，可此此景讓覺得前所未有的安詳平靜，平靜地甚至覺得有些不真實。

兩個人安靜地待著，一個發呆，另一個一頁頁地翻著書，就這麼一會兒，他就要將這本書讀完。不知道的以為他是個多勤學刻苦之人，實際上將那書卷撥開，不過是一本四方游志。他似乎對這類書尤其興趣，可季枝遙想了想，只覺得他是在為自己挑選下一避難的地方。

從端坐著逐漸變得有些疲乏，等裴煦把書放下，人已經趴在桌邊閉上眼，看似睡著了。

季枝遙其實生得很漂亮，在秋水苑時，他曾讓裴煦去搜羅前朝史書，雖然對沒有過多描寫，卻對生母有濃墨重彩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