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硯聽了,立刻從裝著銀票的荷包出一張來。盛香橋默默接過,一邊翻看一邊心里為難:只一張銀票,難道要找人破些零散銀子,才香火錢?
“這銀票是不是太……”
天復仿佛看了假表妹的心事,淡淡補充了一句:“十兩香火銀雖然不算多,但也聊表侍佛誠心,在眾位小姐面前,算不得出丑。”
言下之意,別誤會,這十兩都是香火錢,別小家子氣當眾出丑,全都捐了吧!
盛香橋一時愣住,小聲道:“這……是表哥替我墊的?”
天復背對眾人,微白齒,清冷的眼眸彎起,朝著小表妹真切地小聲笑:“當然不是,這是你兩個月的月錢……”
“……”
盛香橋白著臉兒,倒吸一口冷氣,家真是市儈商之家,養出的兒子居然這般狡詐!兩個月的月錢啊!還沒有在手心溫熱,就要到佛祖那里去了?
小村姑現在真是肝腸陣痛,覺得四郎簡直比薛氏夫婦還可惡!
而金世子見好友替自己的未婚妻解圍,慷慨解囊,只當四在照顧他這個世子爺的臉面,替他維護未婚妻的周全,又瞪了盛香橋一眼,然后拍了拍天復的肩膀道:“讓你破費了。”
天復抱拳客氣道:“應該的,畢竟也是我的表妹……”
金廉元覺得未來的老婆雖然不堪,然而這個表大舅子著實不錯,堪為一世良友啊!
寺中小姐甚多,有幾位與金世子暗自書信多時,今日正好可以一見解相思,所以世子爺也無心在小丫頭這里耽擱太久,與四郎勾肩說笑而去。
接下來的時里,盛香橋完全失去了活力,就算味的素齋都不能讓出笑臉。將銀票塞功德箱時,小丫頭眼淚都微微在眼眶里打轉。
在吃素齋的屋堂里,盛香橋又跟曹玉珊小姐不期而遇。曹小姐看到了盛香橋來,倒是很自來地湊過來,小聲道:“我出門時還想著能不能遇到你呢。你看,我帶了上次跟你說過的薄皮蜂核桃,快嘗嘗,是不是像我說的那般好吃!”
說著,便喜滋滋地從袖口里出小袋子,掏了一把蜂核桃仁給盛香橋。
有些發蔫的盛香橋接過吃了一口,覺得甜香脆,還帶著炒鍋的焦香,確實是上等零,終于調些興致,接連又要了兩捧。
兩個好吃的小丫頭一見如故,頗有“吃緣天定”之。
趙嬤嬤在一旁冷眼旁看,覺得村姑一流大約就結像曹玉珊這樣日漸沒落的公府兒。
慶國公府曹家最近兩代無甚建樹,家里的子弟擔任的職也頗不流,而這個曹玉珊是有名的貪吃,腰間總是掛著零袋子。曹家也不管管,這曹小姐再胖下去,親事可不好定了!
不過假貨快些結些新的手帕閨,倒也不錯,最起碼不會被人看破餡,所以趙嬤嬤也懶管得們了。
吃飯時,盛香橋問曹玉珊捐了多香火錢,曹玉珊老實說:“我每個月的月錢都不夠買零的,只捐了一兩。”
盛香橋微微一頓:“就捐這麼點?”
當聽說盛香橋捐了十兩時,曹玉珊用看著財神爺的眼神打量:“我們這些未出嫁的,哪來那麼多的月錢?不過了各自盡些誠心就是。寺僧們主要也是靠承著夫人們的香火侍佛。我聽說田家小姐捐了五兩已經是大手筆了。您果然是要做世子妃的人,居然捐了這麼多……哎呀,你是哪里不舒服?怎麼臉這麼難看?”
盛香橋需要慢慢緩氣才能止住滿心的疼痛。現在篤定自己被蒙騙了,居然真的將一張大銀票這麼捐了出去。
難怪方才那個捧著箱子的小和尚不住地跟念“阿彌托佛”,腦袋點得像啄米。
家四郎名不虛傳,睚眥必報!他這是將鄉路敲詐之仇、勒索月錢之恨一并跟了結啊!
想到這,忍不住再向坐在旁邊桌子的表哥,玉人風采依舊,眼角眉梢都是英俊,只微笑著與友人談笑風生。
可看在盛香橋的眼里,當真不是什麼好貨!
曹玉珊吃了味的素齋之后,心大好,話匣子也算徹底打開了。父親主管侍監,負責皇室的吃喝拉撒。也算是個差,雖然階不流,但小道消息卻聽的很多。
譬如最近宮宴有誰參加,又有哪些軼事一類。
看盛香橋直勾勾地盯著隔壁桌,又是一臉的凄怨,曹小姐誤會了,以為盛香橋在看未婚夫世子爺。
想到世子爺的風流,曹玉珊的同心頓起,決定給新近的手帕姐妹提個醒。
“盛小姐,你既然定了婚,兒節應該要繡荷包吧?繡好了沒有?”
高門閨都是用這類針線活消磨的,馬車上,轎子里也可以拿來解悶,所以盛香橋還真帶著正在做的手工活。聽到了曹玉珊問,便轉讓凝煙將的針線包拿來,取出繡了一半的荷包給曹小姐看。
曹玉珊接過看時,里的素差一點掉在荷包上。
“盛小姐,你繡的……是狗尾草?”鼓著小胖臉,遲疑地問。
盛香橋微笑道:“是蘭草,君子如蘭,你看這個立意好不好?”
嗯……曹玉珊有些拙了。這立意當然甚好,可惜這繡工也太……獷了些。而且金世子的品德離空谷幽蘭的君子意境,也遠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