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出自《孟子·萬章上》
第七章
阿霽那日原是想邀程云軒去逛燈會,可后來心灰意冷,便沒再開口。
等到了上元節,的緒仍有些低落,并無興致外出玩耍,索乖乖留在案旁侍候文墨。
“你長這麼大,最遠只到過長安,有沒有興趣去別的地方看看?”中途休憩時,皇饒有興趣道。
阿霽悶聲道:“姑母不是讓我學著從政嗎?”
“那也不能整日里埋首案牘,會變傻的。”皇敲了敲的頭,笑道:“文字是死的,不能盡信。想要了解一件事,最好的方法是要親自去觀察,親去會。”
阿霽聽出了弦外之音,打起神道:“姑母有何吩咐?”
“慶王預計在清明前后下葬,你帶上封賞詔書,替我去走一趟。那邊如今風云詭譎,想必會有一場好戲,我保證,此行必定大有收獲,比你呆在宮里十年學到的都要多。”皇有竹道。
阿霽卻是嚇壞了,汪著一泓清淚,楚楚可憐道:“姑母不會真讓我去和親吧?我一直把貞吉表兄當親兄長,我若嫁他,那無異于/倫……”
皇哭笑不得,一把摟過,著的鬟髻道:“傻丫頭,就算你樂意,我還舍不得呢!真的只是去吊唁,等葬禮結束后,順便冊封貞吉為新王。蕭伯伯是正使,你跟著他就行了。”
阿霽這才定下心來,卻又極不好意思,把臉埋在懷中不愿出來。
皇晃了晃的肩,提議道:“咱們去闕樓上觀燈吧,我現在頭暈目眩,想出去緩口氣。”
阿霽有些躍躍試,卻又犯難道:“姑丈要是來了,找不到人會著急的。”
“那就讓他著急唄!”皇興致高漲,扯起吩咐宮更。
雖是輕裝簡行,可后仍跟了十余名護衛,這在宮里再尋常不過。
兩人相攜登上朱雀樓,伏在雕欄上遙著銀河般壯闊的銅駝大街。
皇側頭,見阿霽看得津津有味,不由笑道:“很多東西,想象中的和親眼目睹的是不一樣的。阿霽,你后悔嗎?”
阿霽有些不好意思,著頭皮道:“不后悔。”
日間伴們邀去觀燈,意興闌珊再三婉拒,但此刻遙著街市上的重重人影,卻有些向往。
若承認后悔,那豈不是更難?只能到底了。
皇也不拆穿,握著的手語重心長道:“你才十五歲,人生路還長著呢,不要為了蒜皮的小事就心灰意冷。”
阿霽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道:“姑母,有件事我很好奇……”
皇用鼓勵的目著,含笑道:“此刻站在你旁的不是大衛的皇帝,而是你的姑母,想問什麼就問吧!”
“我母親總覺得您很可憐,一個弱子,卻背負著整個帝國的命運,宵旰食,夙夜在公,數十年如一日不得安閑,沒有私產,也沒有……子,可稍有差池,便會遭無良之輩的詰難與苛責。常為您鳴不平,覺得世道不公……”
阿霽遲疑著道:“可我常伴左右,卻覺得您每天都神飽滿,意氣風發,似乎并無多煩心事,甚至比我母親更快活。”
皇面如常,聲道:“你母親心懷大,是這世上最好的人之一,不像我的嫂子,更像我的姐姐。雖出高門,可不由己,吃過很多人會吃的苦,過很多人會的罪,但從未走出過高墻深宅,哪怕為皇后的那幾年。見識過癲狂和離,但從小到的規訓是相夫教子,做賢妻良母,對于能力之外的東西無可奈何,有種本能的恐懼,這無可厚非。”
“通過苦難來理解我,覺得我可憐,覺得我在罪,那是因為無法想象出做皇帝的快樂。這世上最可憐的永遠是黎民百姓,掌權者怎麼會可憐?他們是數能決定自己和別人命運的人。”
阿霽似懂非懂,下意識地‘哦’了一聲。
“還有,誰說我沒有私產,沒有子?”皇拍了拍的手背,眉眼間盈滿了笑意,“難道我和你姑丈百年之后,你會讓我們做若敖之鬼?”
阿霽知道這個典故,出自《左傳》:鬼猶求食,若敖氏之鬼,不其餒爾?通常指由于子孫斷絕,無人祭祀而挨的亡魂。
說到這個份上,阿霽便已經明白了一半,知道他們已將自己當做了嗣,正名是遲早的事。
想到這里不覺驚喜加,激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拼命搖頭。
作者有話說:
注釋:
若敖之鬼:若敖氏的鬼將因滅宗而無人祭祀。比喻沒有后代,無人祭祀。
春秋時期,楚國若敖家族子文、子良兄弟均做。司馬子良生了個很兇猛的兒子斗越椒,令尹子文不喜歡這孩子,說他有狼子野心會滅了全族。后來斗越椒做了司馬,他殺死堂兄子揚繼任令尹,暗中擴軍反叛,被楚王打敗,滅了若敖全族。
第八章
永定王府是謝珺私宅,毗鄰北宮,與阿霽的寢殿僅隔一道宮墻。
登高俯瞰,飛梁閣,云樹廊廡,盡收眼底。
王府后面依次是武庫和太倉,乃是命脈所在。
春寒料峭,楊柳風急。
阿霽裹狐裘,不顧蜻蜻的呼喚,小跑著穿過門廊,徑直奔去找謝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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