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應為賀蘭氏贖罪?
他角輕勾,掠過一嘲諷,卻問:“那若是他們想殺你呢?”
薛稚溫溫答道,不卑不:“我雖為人,畢竟不曾隨母親做下傷天害理之事。他們朝我發泄對母親的怨恨尚可以理解,若是想置我于死,皇天也不會同意。”
頓一頓,看著他背影,又極小聲地道:“皇兄也不會同意的,對嗎?”
這一聲里有委婉的討好與親近之意,桓羨目微閃,回過時,見明燦雙眸正含著期待與小小的忐忑著自己,雙睫一,卻移過了視線、再一次看向頸下那礙眼的瓔珞。
久等不到回應,薛稚有些窘迫,臉上也微微燙了起來。見皇兄正看著自己頸下瓔珞,忙道:
“皇兄若不喜,樂安從此以后便不戴了。”
他沒應,也沒回答方才的問題:“這是蘭卿送你的禮,不戴,怕是辜負他一番好意吧。”
“不會的。”莞爾笑道,白皙臉頰在春下宛如明,“樂安仔細想過了,皇兄說的沒錯,此的確有些招搖,不宜佩戴。況且,我做什麼謝郎都會理解的。”
還未過門便一口一個謝郎,桓羨劍眉微斂,深覺這般稱呼實在輕佻。
然轉念一想,這與自己又有什麼關系呢。只是既因不喜朱而不許佩戴郎送的,總有些不占理,道:
“你從前那幅瓔珞項圈似是小了,回頭,朕讓馮整再挑一幅合適的來。”
薛稚微微一訝,眼中了淺淺笑意:“謝謝皇兄。”
心間實如披沐春一般,泛起的暖意。
從小到大都沒什麼親舊,皇兄是除伯母一家外對最好的人了,離別這許多年,很想念他。
即便是不能像從前一樣親無間,只要他還肯親近這個妹妹,也十分開心。
春日純澈,殿下花枝裊裊,更映得笑容純明凈。桓羨神微不自然,很快回過去:“走吧。”
他沒再乘輦,兩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宣訓宮,一眾宮人遠遠跟在后。
這時前方迎面走來一位,著鵝黃,頭上垂鬟分肖髻,明眸皓齒,容貌娟妍。后跟著數名崇憲宮的宮人。
既與圣駕撞上,大大方方地上前來行禮:“令菀拜見陛下、樂安公主。”
桓羨淡淡頷首,拂袖便走。跟隨在后的薛稚也只得和頷首示意,匆匆跟了上去。
“皇兄……”喚走在前面的兄長,“方才那位,是何家娘子嗎?”
知道兄長和何家娘子的事。何家十三何令菀,是何太后同胞兄長的兒,也是他嫡親的表妹,自他被立為太子始便是定的太子妃、皇后。
然這些年兄長因為先帝守喪,一直未來得及大婚。如今已是建始四年,聽伯母說,他和何氏的婚事也已提上議程了。但以方才與上一次送他赤繩子祝福他與皇后的形來看,皇兄似乎……
不敢窺探天子,及時止住了。桓羨聽出了話中未盡之意,神不悅:“是又如何,你是在責備我對太過冷淡?”
“男未婚未嫁,本應如此。你也莫要太過隨了。”
這話顯然是在指責之前與謝郎相見過于親之事,薛稚十分愧:“皇兄教訓的是。”
方才相遇的狹道上,那名喚令菀的仍立在山石旁,靜靜凝著遠去的天子與。
一個龍章姿,一個宛如明珠玉。此刻同行,不似兄妹,倒似對璧人。
心里頗生微妙之。跟隨在后的宮人適時道:“郎何必對薛氏那般客氣,只不過是罪妃帶進宮來的拖油瓶,算什麼公主。”
“老奴從前還覺得,攤上那樣一個禍水娘,是可憐,可如今看來,簡直和那狐娘一模一樣,天化日的,竟和陛下走得那樣近!瞧見您也不來行禮。”
語中頗有為何令菀不平之意。何令菀收回視線,臉上淡淡的:“奴者不可隨意妄議尊者,姑姑還是不要再說了。”
“是公主,我是臣子,本也沒有向我行禮的道理。”
“您可別這麼說。”宮人陪笑道,“前時陛下可親口對太后說了,六宮不可一日無主,早日迎您進宮才好為太后分憂。興許,陛下是在避嫌呢。”
他真這般說?
何令菀微微恍惚。
今日本是被太后去宣訓宮探太皇太后,好撞上陛下,和他說說話。
這是姑姑的主意,卻不是的。也知道這位表兄對自己并沒多喜歡,但只要他將皇后之位給了,保廬江何氏一世榮華富貴,他喜歡誰又納了誰都不會計較。
——
回到棲鸞殿里,馮整已差人送來了副新的流蘇瓔珞,被木藍歡天喜地地捧了來,開了錦匣:“這流蘇瓔珞可真漂亮啊,陛下對咱們公主真好。”
原是幅金燦燦的項圈,弧形底端兩側以細金絞了祥云圖案,圖案中心結了金,卻以明珠點綴,各墜著兩片小小的以純金打造的銀杏葉,黃金明珠,相得益彰。
項圈的底部,則以明珠與細金結同心鎖模樣,亦墜著銀杏葉作為妝飾,實是流溢彩,致絕倫。
同心鎖是祝愿夫妻和睦之意,銀杏葉則寓意著健康長壽,這件禮,彌足珍貴又彌足用心。
即便這很可能不是皇帝親選,從下人的態度來看,也足以說明陛下對公主的看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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