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主簿心想,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麼,大人偏向仇殺報復,你直接去勸大人啊!
錢主簿悄悄看向主座上的年輕知縣。
陸詢手里握著鄒峰案的卷宗,他似乎沒有聽到兩人說了什麼,又看了一遍卷宗,他抬起頭,對趙縣丞道:“本對鄒峰案有些疑慮,還勞縣丞隨本去馬家走一趟。”
趙縣丞昨日就發現陸詢很在意鄒峰案了,但他不懂,鄒峰案能與雷捕頭的死有什麼關系?
年輕的書生,定是了柳玉珠的蠱,想方設法替擺罪名。
可陸詢份尊貴,趙縣丞不敢公然表達自己的態度。
“應該的應該的。”趙縣丞恭聲道,命人去給陸詢備車。
正午時分,明日晃晃,陸詢一青袍走出縣衙大門,陳武、趙縣丞步行跟隨左右,后面還跟了一隊捕快。
陸詢正要上車,雷老太太哭喊一聲青天老爺,踉踉蹌蹌地朝這邊跑來了。
陸詢循聲看去,除了雷家眾人,還看到一對兒布父子,父親年約五十,面容敦厚,脊背微微佝僂,兒子雙十年華,五俊秀,神焦急。
父子倆原本站在一樹蔭下,見雷老太太跑過來,父子倆也匆匆跑了出來。
陳武低聲道:“大人,那便是柳暉、柳儀父子。”
陸詢面無表地上了車。
雷老太太哭跪到馬車前,充滿希地看著車廂:“大人,大人查到真兇了嗎?大人要去抓捕真兇,老婦跟您一起去!”
柳暉跪在一旁,雙目含淚:“大人,小玉珠絕不會殺人,求大人還清白!”
車,陸詢閉目,攥了攥手。
還清白?
他正是因為要了的清白,招了那麼多眼淚,才自覺虧欠于,若能奉還,他早還了。
“本另有要案要查,你等先退下,雷虎一案本自會查明。”
陸詢挑簾,看著二人道,隨即放下簾子,命車夫出發。
陳武去攆雷老太太,柳儀神復雜地扶起父親,父子倆守禮地避到一旁。
等陸詢的馬車走遠,雷老太太瞪向柳暉父子,狠狠地吐了一大口吐沫。
父子倆及時避開,柳暉還想分辨分辨,柳儀二話不說地扶走了父親。
跟雷老太太那種胡攪蠻纏的人沒什麼好說的,雷老太太把雷捕頭當寶,覺得玉珠會稀罕雷捕頭,柳儀卻知道,妹妹玉珠就算眼睛瞎了,也不會選擇五大三的雷捕頭,如果不是妹妹命苦早年進宮,或許妹妹早嫁給謝公子了。
.
明日當空,家家戶戶都在吃午飯,街道上見行人。
趙縣丞碩,跟車走了一刻鐘,后背便被汗水打了一小圈,瞥眼旁邊的馬車,心中苦不迭。
繞過幾條巷子,終于,馬大祥的家門出現在了眼前。
“大人大人,那就是馬家!”趙縣丞一邊拿帕子汗一邊激地道。
陸詢挑簾看看,調遣幾個捕快去馬家后面守著。
趙縣丞暗暗好笑,馬家就一個寡婦一個老奴,能犯什麼事?
馬車停到了馬家門前。
大門閉,陳武上前叩門。
“誰,誰呀?”
一個老婦的聲音傳了出來,似乎有些張。
不過平時與人來往的兩個婦人,膽小也正常。
陳武揚聲道:“知縣大人要重審鄒峰案,有話詢問林氏,速速來開門。”
習武之人聲音渾厚響亮,陳武這一喊,左右街坊院子里都有了靜,馬家的大門還沒有打開,已有街坊趕到門外,好奇地朝這邊看來。
終于,林織娘邊的田婆子來開門了,是個瘦瘦小小的老婦人,突然見到陸詢、趙縣丞等人,田婆子臉發白目躲閃,十分害怕的樣子。
陸詢反而笑了笑,問:“你似乎很怕本。”
陸詢容貌昳麗,氣質卓然,在京城有第一雅公子之稱,他這一笑,看得前來圍觀的街坊婦人都發癡了,尤其在一汗流浹背的趙縣丞的襯托下,陸詢簡直就像神仙下凡。
田婆子心里有鬼,哪會在意陸詢笑得好看與否,強忍著沒有去張院子里面,求助地看向認識的趙縣丞:“鄒峰,鄒峰不是逃了嗎?都三年了,還有什麼可審的?我們當家的都埋了,還能審出什麼?”
趙縣丞熱死了,也死了,只想快點進去坐坐,不耐煩地道:“大人自有思量,你不必啰嗦,趕去廳里備好涼茶,林織娘出來問話。”
田婆子不敢違背,慌慌地去泡茶,往里跑時無意往墻角瞥了一眼,田婆子不打個激靈,只是后面有人看著,此時若做什麼,更惹人起疑,只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趙縣丞引著陸詢走進了馬家。
馬家蓋了三間上房,南北兩個院子,北院尚不得見,南院里左右分別蓋了廚房、廂房。屋檐下圍了花壇,里面開著應季的花,看得出主人喜歡侍弄花草,過得很是安逸。
陸詢走得很慢,目一一掃過院子各個角落。
靠近院墻的花壇邊上支了一張晾架,架子上掛著兩件裝與一條黑子,有被刮拉的痕跡。
陸詢笑了笑。
廳堂里除了忙著倒茶的田婆子,終于又多了一道影,是個剛從東屋里走出來的婦人,三旬左右,雪白,只是在陸詢看來,這位林織娘只是中等偏上之姿,算不得什麼人,放在侯府一眾婢里都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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