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惜卿未足月便出生,在襁褓時便弱多病,當時蘇父還未封侯,沒辦法請太醫,尋常大夫卻又束手無策,總要蘇父蘇母做好夭折的心理準備。
每每病重,都是老太太讓人拿著名帖進宮,太醫為蘇惜卿看診抓藥,這才將子調理好,圓潤白起來。
可以說,若是沒有陸老太太,蘇惜卿也活不到這麼大,所以盡管前世老太太竭力反對和陸珩的親事,也無法怨恨老太太。
蘇惜卿孱弱地靠在紫芙上,看到陸老太太微怔了下。
不一樣了,有些事跟前世不一樣了。
前世勢極其威嚴,并用不能諒解的目看著的老太太,此時看著的目卻充滿慈,就連眼角已經爬上皺紋卻不顯蒼老的臉龐也變得溫起來。
蘇惜卿長長的睫半落下來,面上出如釋重負而又復雜難言的笑容。
果然,只要這一回拒絕這門親事,一切天下太平,沒有人會傷害。
陸老太太見到小孫眼眶泛紅,心里又是一疼,忙不迭地哄道:“別怕別怕,沒事了啊、沒事了,方才我問清楚來龍去脈,就重重罰過陸畫那丫頭了,我已經差人去過來,定讓好好給你道歉。”
說人人到,老太太話剛落,長著一張水芙蓉面,明眸皓齒的便被一眾婆子帶進艙房。
陸畫見到蘇惜卿面無,若無骨的被丫鬟半抱著,弱得似一折便斷的蝴蝶蘭,心底再一次浮現罪惡。
蘇家姐妹落水當下,陸畫就后悔了,可到底是被鎮國公夫人林氏寵長大的,掩不住骨子里出的縱,來到眾人面前,臉上依舊帶著倔強神。
“還杵在那里做什麼!”陸老太太手中拐杖猛地敲擊地面,厲聲喝道:“今日是你大哥的慶功宴,你倒好了,將親表妹直接推下水,你這是想氣死我還是讓人看咱們國公府笑話?還不趕過來給你表妹道歉!”
陸畫嚇得兩戰戰,卻仍梗著脖子,滿臉不服:“我沒推下水,不是我推的我為什麼要道歉!”
陸老太太然大怒,拿起拐杖,狠敲小:“你當真是被林氏寵得無法無天!回京之后就搬來壽安堂隨我同住,我親自教你規矩!”
陸畫痛得跪地,委屈得紅了眼。
當時場面一片混,再加上蘇明語也掉進湖里,陸畫百口莫辯。
蘇惜卿前世落水之后病得比現在還重,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等完全清醒已經回到京城,陸畫也被罰跪祠堂數日、足半年,真正的罪魁禍首蘇明語卻什麼事也沒有。
陸畫雖然縱,蘇惜卿卻知道本其實不壞,見一雙眼熬得通紅,卻始終沒落淚,無奈地勾了下。
這兄妹倆脾氣果然一個樣,犟得要命,但也比林氏那雙兒要來得可。
蘇惜卿抬眸看向兄長,正想抬手招他過來,一只骨節分明,帶著些薄繭的大手驀然出現在眼前。
那是一雙極好看的手,五指修長漂亮,如玉似竹,指尖圓潤干凈,掌心厚實寬大。
與記憶中如出一轍。
蘇惜卿順著這只漂亮的手看上去,對上年微微低垂的狹長眸。
他眼里似有細碎的溫笑意,低聲道:“寫。”
第3章 他聽得見旁人的心音
“寫。”
陸珩抬抬手,舉止不羈,神懶散。
年常年在戰場上刀口,上的肅殺之氣按理來說很重,此時眉宇間卻除了不羈與幾分氣之外,再無其他。
他角天生微微上挑,不笑時也帶著幾分笑意,再加上刻意收斂氣勢,看上去不像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倒像張揚不羈的風流公子。
蘇惜卿微怔。
已經很久沒有看過年這副意氣風發的模樣,自從他隨太子出征回來之后,再也沒看過。
因為那時陸珩兩條都沒了,膝蓋以下被截斷,側臉上也多了一道疤,從眉骨一直延到下顎,再也站不起來,再不復鮮怒馬、肆意張狂。
陸珩不似一般名門族的世子,從小養尊優的長大,他十歲從軍,十二歲隨軍長征,常年混跡沙場,十八歲這一年更是立下大功,雖還不算今上面前的紅人,卻是實打實的太子嫡系,來日太子登基定也權勢人。
陸珩見呆呆的看著自己,眸子微瞇了瞇,低聲說道:“想說什麼,直接寫我手上便是。”
年神態雖然有些散漫,卻一點都不輕浮,聲音低沉穩重。
上輩子陸珩許諾要娶之后,兩人也是這麼通的。
陸珩見沒反應,沉默了下,冒出一句:“我識字,看得懂。”
蘇惜卿愣住,不知想到什麼,弱柳扶風地倒回紫芙懷里,捂著低低咳了起來。
掌心下的角卻是彎的,兩個小梨渦在黑暗之中。
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沒想到他還耿耿于懷。
紫芙看不懂姑娘和表公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只覺得明明同為子,姑娘抱起來卻好像比其他子還要,每次倒進懷中都輕飄飄的,若無骨的讓人心都了。
紫芙滋滋的摟住自家姑娘,心說,好像有點明白為何那些公子哥總喜歡摟著娘喝酒玩樂了,姑娘真的好啊,上還有一極清淡的芙蓉香氣,好聞得很。
陸珩忽然看向抱著蘇惜卿的丫鬟,皺眉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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