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的空氣都快要凝滯起來了。
沒人敢多說一句話。
隻聽溫楚淮還是平平靜靜的,“還有白子萱。”
白子萱一哆嗦,抬頭看向和對角線的溫楚淮。
“你是我們這裏年紀最小的,”溫楚淮薄一張一合,“現在科研任務還不重,有師兄師姐替你分擔。趁著這個時間,有心儀的男孩子可以相看看,不用局限於我們這些人,其他行業的未嚐不可。”
“我還不想找男朋友……”
白子萱想狡辯兩句,可是對上溫楚淮那雙清清冷冷的眸子,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什麽狡辯的必要了。
溫楚淮放下筷子,輕輕舉起那杯楊枝甘,“不說這麽多了,好好吃飯。”
“好!”
“謝謝溫老師!”
“提前祝老師新年快樂!”
……
原本凝滯的氣氛再次活絡起來,剛才的那些話,除了薑修遠和白子萱,似乎沒人真的放到心裏去。
溫楚淮當著薑修遠的麵喝了一口那杯摻著碎冰碴的楊枝甘,這其中的意思,隻有溫楚淮和薑修遠兩個人知道。
薑修遠的眸子黯淡了下去,不再看溫楚淮的方向,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一頓飯,局外人吃得興高采烈,局中人吃得如鯁在。
那杯楊枝甘終究還是太冷了,哪怕溫楚淮喝慢了些,口腔的溫度融化了裏麵的碎冰,咽下去冰水落在胃裏的那一瞬,溫楚淮的指尖還是了。
幾不可覺。
然後不聲地換了酒店提供的熱水。
散場已是晚上十點。
溫楚淮坐在駕駛座,降下車窗,著路上飛馳而過的車水馬龍。
“這個案子還請傅律師多費費心,有什麽需要的材料盡管告訴我們……”
風把幾人的高聲談論送進溫楚淮耳朵裏。
溫楚淮收回目,看見餐廳的大門再次打開,裏麵走出來一群人,為首的傅知越,西裝革履,氣宇軒昂。
更襯得旁邊的沈憶秋弱柳扶風。
傅知越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溫楚淮的車,被眾人簇擁著,經過溫楚淮的時候,連眼神也沒往這邊偏移半寸。
冬日的晚風小刀子一樣掠走了車的暖氣,溫楚淮點了一支煙,猩紅的煙頭在昏暗的樹蔭下明明滅滅。
他一向對吃喝不怎麽在意,平時這些都是傅知越在張羅,這是溫楚淮第一次在和學生的聚餐裏主選了一個餐廳。
此刻才反應過來,他下意識選的這家餐廳,是傅知越最常帶他來的。
胃裏終究還是有些不適,車裏備著的胃藥用完了還沒來得及補上,溫楚淮猶豫了幾下,還是沒把煙往邊遞,隻看著飄渺的白煙融化在冰冷的空氣裏。
也看到後視鏡裏走進來一人,還沒等溫楚淮反應,徑直截下溫楚淮手中燃了一半的香煙,走到路邊的公共垃圾桶邊撚滅。
溫楚淮下了車。
尋著人影去,正對上薑修遠溫的眼睛。
“你怎麽來了?”溫楚淮問。
“把師弟師妹都送上車了。”薑修遠的回答驢不對馬。
薑修遠走過來,輕輕彎腰,就到了溫楚淮握在手裏的車鑰匙,“溫老師,我送您回家。”
“不必了,”溫楚淮往後撤了半步,後背抵在冰冷的車上,“你自己回去。”
“……”
“薑修遠,”溫楚淮說,“你應該知道席上我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我明白,可是一段該不該開始……”薑修遠近半步,“沒有嚐試過,誰都不知道。”
“我不是同。”
“你是。”
“你是我的學生……”
“我也可以不是。”
“你!”
胃裏一陣痛,溫楚淮閉了閉眼睛,猛地攥住了後的車門把手。
“胡鬧!”
“我沒有在開玩笑,”薑修遠又進了一寸,幾乎將溫楚淮困死在自己和車之間。
他出手,聲音低緩,“溫老師,我也可以不是您的學生,如果您拒絕我,僅僅是因為這個理由……”
“你……”溫楚淮再睜開眼睛,麵前的薑修遠幾乎要和他站在一起。
這已經突破了溫楚淮的安全距離。
溫楚淮出手去推,卻被薑修遠抓住了手腕。
“放手。”
那手腕上還殘留著上次傅知越荒唐後留下的痕跡。
淡紅的,環在冷白到有些泛青的手腕上。
“你們在幹什麽?”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後傳來。
薑修遠甚至還沒來得及回應,人就被拽起來,接著一拳不留餘力地砸在他臉上!
“傅知越!”
“薑修遠!你他媽是個畜生!他是你的老師!”傅知越本聽不見溫楚淮的喝止。
他隻知道,麵前這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男人,要把溫楚淮搶走。
這些手段,傅知越都用過。
傅知越知道,溫楚淮拒絕不了這麽直白的意。
隻要薑修遠足夠執著,就像他當年那樣,就憑溫楚淮這人心,用不了多久,薑修遠就能把溫楚淮拿下!
他傅知越占有過的人,哪怕是他不要了,哪怕是這人死了,也隻能是他傅知越一個人的!
傅知越打紅了眼,沒了半分首席律師的麵。
薑修遠不是溫楚淮,兩個勢均力敵的男人是誰也不可能讓著對方的。
於是一個首席律師,一個醫學博士,在深夜的路邊扭打起來,拳拳到。
最後傅知越幾乎沒了理智,一拳出去指骨都哢哢作響,卻沒落在預想中的薑修遠上。
“砰——!”
“溫老師!”
“溫楚淮!”
那一拳結結實實砸在溫楚淮口,幾乎讓溫楚淮閉過氣去,上本就淡薄的褪了個一幹二淨。
“你們……”眼前一陣一陣發黑,溫楚淮忍下了一陣嗆咳,低斥一句,“像什麽樣子!”
“溫老師……”
薑修遠想去扶他,被溫楚淮甩開了。
溫楚淮撐著引擎蓋,耗盡了所有力氣才讓自己看起來並無大礙。
傅知越冷眼旁觀,看了看溫楚淮,又看了看一旁擔心不已的薑修遠。突然一陣哂笑,“溫教授就這麽難耐,如今就連自己的學生也不放過了?”
薑修遠眼睛也紅了,“你!”
“薑修遠,”口遲來一陣悶痛,疼得溫楚淮一冷汗,一句話也不想說,“上車。”
眼下的況,他不能把薑修遠和傅知越單獨放在一起。
醫生的手金貴,不是用來打架的。
薑修遠不甘心,“可是……”
“別管他,上車。”
“……”
薑修遠還想說什麽,可看到溫楚淮的表,又咽了回去,隻能先上了副駕駛。
溫楚淮撐著駕駛室的門緩了緩,攢夠了力氣,拉開駕駛室的門。
聽見傅知越在他後說了一句,“溫楚淮,你要是敢走,之前的顧問合同,一筆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