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
鬼肩上那隻小灰雀卻急了起來,兩下從鬼上蹦了下來,茸茸的小子焦急的蹭著。
宴渚眸中微微染上了幾抹趣味,走幾步預備上前,鬱離卻拉住了他的袖,一雙眸子直直的看著他。
“我就是覺著那個小雀有點意思,想去看看,不會有危險的。”宴渚皺了皺眉,總覺得眼前之人對他的態度超出了主人對劍侍的態度,卻還是耐著子解釋。
鬱離鬆開了手,宴渚上前,將那隻小雀輕輕捧在手中,小雀卻登時炸了,歪著腦袋就去啄他。
“還兇。”
“別!別我的姣姣,有什麽衝我來!”
鬼汐灼淒厲的出聲,上原本鮮紅的裳慢慢變深,變重,往紫上麵靠攏。
紅為厲,紫為煞。
鬱離又是一記靈力打了上去,那抹紫意才慢慢消退。
宴渚轉過頭不讚同的瞪他一眼,下手怎麽這麽重。
然後又垂下眸子看向汐灼,微微勾了勾角,頰邊的梨渦若若現:“原來姣姣,怕什麽,我又不會。”
汐灼連兩擊靈力,已經了不輕的傷,眸子卻還是執拗的看向他手中的小灰雀。
“別傷害,別傷害,是無辜的……”
厲鬼也終究會有肋。
“仙君可有什麽養魂的容?這鬼執念未消,我看著好生心疼啊。”
鬱離看了他一眼,手中白微亮,終究還是掏出了一盞琉璃燈。
“兩……兩位仙君,這鬼真的不會傷害吾兒常安嗎?”
宴渚笑的看向他們,扯了扯旁長玉立的人:“怎麽,你不相信我們大名鼎鼎的鬱離仙君嗎?”
常俞這才手腳發抖的寫了封書信,寄到了常安外祖家。
又在常府中待了兩日,宴渚同鬱離才終於見到常安。
一煙墨錦袍,姿修長,長眉鬢,目若寒星。
當真是一個翩翩公子,怨不得兩個人都他的死去活來的。
隻是——
宴渚眼神微,這常安的模樣,倒是有些眼。
“汐灼呢,我聽說變了鬼,鬼在哪裏,我的汐灼……”
離的近了才看見他眸中還帶著紅,瓣幹枯還帶著裂痕,嗓音沙啞,下也生出了細的青茬。
歸心似箭,跋涉兩天都未能合眼。
宴渚抬頭天,今日天上沒有太,碧青的天卻依舊明亮的恍人眼睛。
“都變惡鬼了,你不怕?”
“是我的妻子,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我自然不怕。”
“你不怕卻是會怕的,等到晚間吧,青天白日的,就算沒有太也不是一隻小鬼能承的住的。”
說到這宴渚看了眼手中氣鼓鼓的小雀,遞給了他:“這隻小雀你可以先好好養著,汐灼死的時候已經懷了三個月的孕了,嬰孩未足月,魂魄不全,便隻能附到小上。”
常安作僵的接了過來,小灰雀瞬間乖巧了,用自己茸茸的子蹭他的手腕。
今日不是個晴天,然而到了晚間一陣風吹過,吹散了浮雲,月亮還是慢悠悠的爬上了頭頂。
琉璃燈閃過,出現了一抹紅似火的影子。
常安瞬間紅了眼眶,皎白如匹練的月落在他的發端,寸寸染上白意。
“頭發……安兒你的頭發……”一旁的常俞驚駭出聲,卻沒人理會他。
“汐灼。”
常安踉蹌著上前,開手臂想要抱一抱麵前的虛影,當然是徒勞,他撲了個空。
“青玉同我說,你要同富家小姐親了,我阻了你們的路,所以非死不可。”
“沒有別人,隻有你,沒有別人的。
我知道,總是我太過於懦弱,什麽事都做不好,娶你府做不到,說要一生一世待你好也做不到,到最後,連你最後一麵也沒見到。
我唯一做到的便是給你贖了,卻又害的你失了命,汐灼,你恨我是應當的。
他們都同我說你死了,了厲鬼,可我不怕,你來是要帶我走的吧,汐灼,我很開心。”
汐灼聽著聽著卻驀然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淒厲。然而上的紅卻在逐漸消,由剛開始的鮮紅一點一點慢慢變了現在純然的白。
白的近乎明,淡淡笑著,嗓音輕靈又飄忽:“我不怪你,我也不會帶你走,遇到你我不後悔,怪就隻怪我們緣分太淺。”
皎潔如霜的月下,汐灼的影變得越來越淺,越來越明,終於化作一縷嫋嫋的青煙。
小灰雀似乎是到了什麽,掙紮著飛向這邊,卻隻是徒勞,一陣風吹過,轉眼無痕。
“仙君,汐灼呢?”
宴渚看著那抹青煙緩緩消散,笑的轉頭看向他:“汐灼姑娘執念已了,按你們凡人的話法,自然是去投胎轉世了,怎麽,難不你還想讓人家變孤魂野鬼陪著你不?”
“沒有,沒有……”常安囁嚅了幾聲,眸底又染上了幾分亮。
“那這麽說,我和汐灼還會有再見的時候嗎?”
宴渚角的笑意不斷擴大:“誰知道呢,興許吧,興許再過上二十載,待重新長大人了,你們可能還會遇見。”
“你可一定要好好養著手中的灰雀,再好好將養個幾年,等到這隻雀兒壽終正寢了,也就養好魂魄,可以重新去投胎了,你們一家三口,興許還能再續前緣。”
“一定,一定。”
常安捧著手中的灰雀,如獲珍寶。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宴渚慢慢轉過頭來,麵上卻再也沒有一笑意。
看著這張酷似故人的麵容,他終究還是了惻之心,撒了兩個彌天大謊。
一是鬼汐灼。
厲鬼之所以為厲鬼,是燃燒了自己的魂力才獲得的力量,執念消散,僅餘的幾片殘魂最終結果也隻是消散在天地間。
又哪有什麽投胎轉世的機會。
二是灰雀姣姣。
嬰孩胎死腹中,便算不得是人,魂不能型。即便僥幸附在活上,最終的結果也隻是隨著活死去,魂魄散盡。
從此,這世間便再也沒有曾存在過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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