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和鐘珩的聊天界面。

紀珍棠猶豫著，思索著，最終慢吞吞地打下五個字：我們分手吧。

按下發送那一刻，想：

如果他說同意，謝天謝地，省去口角，皆大歡喜。

如果他辱，就拉黑一切聯系方式。老死不相往來，也順理章。

然而，鐘珩既沒同意也沒罵。

他發過來兩條——

第一條：對不起。

第二條：別生氣好嗎？我從沒想過針對你。

看到他的道歉，史無前例。甚至想象不出他當面說這句話的樣子，完全想象不到。

他這樣，反而讓覺得心里有一點點堵。

可能因為沒有人，別人給一點輕微的好，都會非常珍惜。

可是這樣的好也太廉價了。

紀珍棠把手機扣下，不想回復了。

不離的布朗熊背包被耳朵，紀珍棠把鼻子過去，嗅嗅包包上的氣味。星洲是海島，島上常年有一腥氣味，校園、士、地鐵里，到彌漫。這個包包從那邊寄過來的時候，也帶著這樣的氣味。閉著眼聞的時候，好像看到了海風掃過椰樹林，看到了明凈的天和明朗的海，而站在其中，像是從沒有長大。

媽媽說：“我們咖啡廠里來了個韓國的孩子，背這個很可的。我讓給阿珍也買了一個。”

可是時隔幾年，包包上的氣味也沒有了。

怎麼才能留住一份漂洋過海的呢？

普魯斯特效應慢慢地失了效。

往后三天，日子過得很。

紀珍棠不思茶飯。

無數次點開和爸爸的聊天記錄，看著上一次打錢的日期，斟酌著怎麼才能可而又不失禮貌地和的老父親討要生活費。

第三次打出去鬼臉的表，又刪掉。

再等一等，寬自己，爸爸一定有苦衷！

第四天，紀珍棠從學校宿舍出發，準備去上課。

今天天空有了晴。

在通往教學樓的路口，幾輛車開過去，場面稍顯醒目，紀珍棠和旁的林瑰雪一同偏頭去看。

校長的紅旗在最前面，一輛白牌車隨，一輛黑牌車殿后，悠閑駛在黑白牌照兩車之間的是一輛賓利，并不惹眼的黑車門窗鎖，樹影投在玻璃上一片幽綠，森嚴而凜然。

安保人員在兩側列隊。

陣仗太大，引人圍觀。

林瑰雪：“是不是市領導來參觀？”

是的話也不奇怪，學校常有稀客。

兩人走在趕時間的學生人之中，并沒有多留意。

只不過在幾輛車停穩后，瞄到從賓利車上下來的人，紀珍棠滯了滯腳步。

腦袋轉過去，看向了走在校長側的男人的影，隨后定睛。

跟在最后面是兩個頭發蜷曲的外國人。在幾個人之中，認出了他的背影。

訪客中最年輕的男人走在中央，高與長相都吸睛。

在周遭井然莊重的人流里，他顯得平淡且松弛，斂著目，微微躬配合校長的高，聽校長眉飛舞地夸夸其談，并時不時點頭，以表誠心地傾聽，手在兜里，出一截冷的腕，舉手投足溫文從容。

鐘逾白。

紀珍棠用口型念出他的名字。

他今天穿件普通西服，純黑的，氣質儒雅。越是淡泊，反而越是讓人目不轉睛。

林瑰雪往前走，見拽不人，回眸看：“怎麼了？”

紀珍棠回神：“那什麼、我突然發現我ppt的盤沒帶。”

林瑰雪：“在宿舍？快回去取啊。”

紀珍棠倉促點頭：“好，你先去教室。我馬上來，點到幫我說明原因。”

林瑰雪：“快快，趕的。我幫你拖著時間。”

紀珍棠往后折了一段路，回頭確定林瑰雪已經繞進教學樓。轉而走進學校博館的大門。

想走不用刷閘機的人工通道，然而保安上前：“同學，刷卡進。”

紀珍棠上口袋，“我的學生卡不在上，但我是青大的學生，不能進嗎？”

保安指著旁邊的冊子，“那你登記一下。”

“好。”

執筆寫字，填寫信息，前邊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紀珍棠加快了填寫的速度。

上課的時間，館人不多。近日有老校友的作品展覽，紀珍棠左顧右盼，確認一樓沒有要找的人。

沿臺階上行。

很快聽見一陣男人之間的談聲。

紀珍棠屏息，從墻角窺過去。

有七八個男人聚在一起，對著一副名作指點，紀珍棠掃了一圈，發覺鐘逾白并不在其中。

繼續屏息，又看一圈。

真的不在。

難不剛才……是看錯了？

紀珍棠這麼想著，不知不覺繞到另一個展區，零零星星到幾個觀展的人，但一無所獲。

來來回回走了一整圈，紀珍棠疑心自己是花了眼。

停下腳步，在一面學生作品展覽墻前停留。

紀珍棠呆呆地盯著這面墻上的畫看了會兒。

不久，十幾秒的工夫。

忽的有人在發圈的小櫻桃上，“篤篤”敲了兩下。

很輕的作，但挨著的天靈蓋，悶沉的敲擊讓紀珍棠猛地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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