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昭面凝重，如此聯系起來，十年前那案中疑點頗多，譬如鹽科提舉司只是從五品職，又如何有那樣大的人脈流通私鹽？

當時只判了他一人，如今想來約莫只是個替罪羊。

可大理寺復案時卻并未提及此中蹊蹺。

“朕見大理寺卿行事簡樸，敢說敢言，并非汲汲于富貴之人。”裴云昭蹙眉，“倒是聽說最近不斷聯系京中四品以上大員于府中作客，意在議親？”

懷疑的種子一旦落下，其他種種便均像有意為之。

季北庭瞄了祁朔一眼：“大理寺卿位居三品，想尋個門當戶對的親家也實屬正常。”

裴云昭不語。

大理寺掌管所有重要刑獄案件審理，其實權頗大。

在他現下想要肅清朝中腐敗風氣之際，突然發現了這肅清源頭都可能有問題，其事態凝重可想而知。

再者大理寺卿議親對象先是吏部尚書，現又是其他高品員。

在此關頭兩家先帝提拔的老臣結親，讓他不得不思其初心。

氣氛凝結半響，季北庭思索片刻開口緩和：“陛下若覺不安可將奚小姐納后宮，或尋個陛下認為穩妥之人賜婚。”

聞言裴云昭眼波微，祁朔抬眼正好對上他看來的視線。

“倒是提醒了朕，皇祖母昨日同朕說奚家小小姐頗得老人家眼緣，且人家姑娘又如此心悅于你，本是想直接擬定賜婚懿旨，但思及恐你不愿，便讓朕來問你一問。”頓了頓他繼續道，“你若無意朕可替你回絕，只是下次恐怕......”

裴云昭后半句話沒說完，他的為難也并非裝的，沒有這位奚姑娘也會有其他的李姑娘王姑娘。

既然總有人要為輔國公夫人，他更希是奚蕊。

畢竟大理寺卿之在祁朔邊他才最為放心。

一語既出，室陷沉寂。

外邊的鳥雀嘰嘰喳喳地落在窗邊枝頭，停頓半響又振翅離開。

季北庭著下顎，他雖喜歡以奚蕊打趣祁朔，但經過這段時間觀察，他并不覺得祁朔會對此人有心思。

不對，應該是說他對任何子都不會有什麼心思。

祁朔半闔眼簾緒不明，眉梢染盡清冷，狹長的眸輕挑上揚。

頃，他終于開口，低音清朗，不辨喜怒。

“臣遵旨。”

第15章 賜婚

出了正月，早春將至的日子逐漸回暖，庭院前的樹枝都開始出了綠芽。

沁梅院中，奚蕊著了湘慵懶地倚靠在梨木鐫花椅上淋沐初。

及腰的墨長發隨意挽了個髻，斜了支玉簪將落不落，卷長的睫留下剪影，未施黛的面容依舊瀲滟生輝，宛若沉眠的蒼靈未染凡塵。

前幾天依舊沒有江予沐的消息，遞去侯府的信也沒能得到回應，直到今日春月才回了信來。

原是隨婆母去寒山寺祈福了數日，聽沒事奚蕊便也放下了心，看著外面的天都藍了許多。

“小姐，四小姐來了。”

奚蕊眼睫著睜開，單手支起子，滿眼迷茫。

八百年沒見這人來過的院子，今兒個倒是稀奇。

“五妹妹。”奚靈扭扭地踏進院門，目便是一副沐的景，發梢頭暈染著朦朧的影，霧鬟云鬢。

手指收攏，咬了咬，雖然十分不愿意承認，但這五妹妹確實生得很。

如果也能這般好看，不，就算只有一半也好，寂之哥是不是就會多看自己一眼？

“四姐姐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奚蕊示意文茵再搬了把梨木椅，輕笑著問道。

“你......可以教我怎麼用胭脂嗎？”

上次宴會回府后月姨娘看到了那副模樣差點沒暈過去，是以，終于明白了自己打扮有多嚇人。

想著自己先前老是以此暗諷于奚蕊，奚靈頗有些難為。

奚蕊撲哧一笑，剛想嗤兩句，話到邊又咽了回去。

約莫是為了表哥吧，想到那日悠銘坊一別，奚蕊的笑意漸淡，再看向奚靈時竟有些愧疚。

怎麼說呢？有時候雖很不喜這個姐姐，但也有時候覺得沒那麼討厭。

——畢竟時奚靈扔胭脂，也拆過奚靈的長。

彼此彼此吧。

思及此，奚蕊坐直了子，難得正道：“當然可以。”

奚靈眼前一亮。

“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這個月的月錢得分我一半。”

“？？”奚靈差點當場氣笑，就知道這人沒那麼好心。

奚蕊清了清嗓子，斜睨一眼，十分理直氣壯：“我的胭脂可都是中又，貴著呢！”

“我自己帶！”

“就你那劣質貨？等著爛臉吧你！”

“......”

*

奚蕊還是很樂意有人給練練手的，剛好這時節桃花也開了，還想做些桃花胭脂。

“這是什麼？”奚靈好奇地擺弄的妝奩，看到了一些金燦燦的東西。

“哎，別用手！”奚蕊眼疾手快奪了過來，“這花鈿，我用彩紙制的，可剪各種形狀于兩鬢或額間，琉璃閣中的花鈿都是金箔、綢所制，不過我們家窮，沒這個條件。”

奚靈似懂非懂道：“你這麼會做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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