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丟下, 秦與說這句承諾時,晨正巧咬到了面包上的一粒葡萄干,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漫延開來。
這個年紀的誓言夢幻又脆弱, 如同一個個麗的泡泡, 本無需外力破壞, 綻放出五彩繽紛后便自行破滅。
晨明知道這樣的話比泡泡還易碎, 卻還是愿意信他。
又找了一粒葡萄干咬下來, 沉默著應對眼前的人。
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輩子的好運都用來遇到他了。
秦與也不需要的回應,他只是想讓明白他的心意。
他再次示意喝水, 說:“等你吃完,我給你把今天數學課上的容再梳理一遍。”上課本沒聽進去,他全看在眼里。
晨點點頭,這次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拿起水杯,喝了半杯水,暗暗深呼一口氣,過山車的一個上午,在社死的那個瞬間人生灰敗不堪,秦與在下一瞬又賦予了五彩斑斕給。
暗秦與時不需要任何勇氣,可往后的每一步, 不管是面對自己還是面對班里這麼多人的眼, 都得需要想象不到的勇氣。
“怎麼又走神了?”秦與從手里拿過水杯, 蓋好。
晨啃著面包,另一手里攥著手機, 糾結之后還是說出自己的擔心:【你不怕別人說你啊?】
害怕,不想他為別人無聊時的談資。
秦與:“說我什麼?說我怎麼會喜歡你?”
要是這樣簡單的議論那就好了,但肯定不是。
晨:【說不定還有更難聽的。】
秦與無所謂:“他們要是覺得我不正常,那是他們的事, 我總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我一樣的想法。晨你別妄自菲薄,喜歡你的男生不是只有我一個,他們不敢承認而已。”
晨從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大魅力,所以他說有很多男生喜歡時,有點哭笑不得,【不用安我。】
“你以為我是安你?連我都喜歡你,你自己想想你有多討人喜歡。”
“......”
“其他男生喜歡你也沒用,他們競爭不過我。”
“......”
“你用不著擔心別人笑話我,我
本不在意。他們背后調侃我,是因為我長得好,學習好,又有錢,不然別人不會這麼關注我。”
“......”
晨舉著手機,無從下手打字回應他。
秦與又拆了一袋面包,這個口味的面包比剛才那個葡萄干面包味道更好,他留在旁邊給吃。
他問:“還有什麼擔心的嗎?一次都說出來。”
晨緩緩搖了搖頭。
秦與不放心,怕把難過憋在心里。
原本在心底不想提及的事,他拿來給寬心:“我當初轉學是因為發生了在別人眼里,我在原來學校待不下去的事,我不在意同學怎麼議論我,是家里人覺得我非轉不可,他們在我住院時辦理了轉學手續,給我找好新的學校。”
晨關切道:【你哪兒傷了?】
秦與指指腹部:“挨了好幾刀。”
他逗:“你以后不要氣我,氣我我這里就疼。”
晨哪有心思跟他開玩笑:【還沒恢復好?】
秦與:“恢復好了。放心,我不是跟別人打架斗毆,是父母上的事,火燒到我上。”
他發現的關注點偏離他的初衷,給糾偏:“我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我不在意別人的議論不是上說說,是真的不在意,我都經歷過生死,你說我還會在意別人幾句取笑嗎?”
晨能想象出他傷時有多疼,答應他:【我以后不會氣你的,永遠都不會。】
秦與笑,“可以氣我,但不許你一個人生悶氣。”他從一摞課本里出數學書翻開,認真看題,一會兒要講給聽。
教室里人漸多,大家吃過飯陸陸續續回來。
八卦之心免不了,坐下來后就想看一眼晨跟秦與。
晨到了無數道探究的目,故作鎮定地低頭吃面包。
趙姝從一樓上來,手里握著幾袋戰利品,扔了兩袋在晨和秦與的桌上,“從彭靖那里搶來的,有點辣,晨晨你佐著面包吃。”
晨拿起來,是一包辣條。
秦與不吃這些零食,他三舅家的表哥吃,還有個綽號“辣條小王子”。
他把他那袋揣在晨的校服兜里,晨轉臉看他,他沒
事人一樣,接著看數學書上的題目。
“哎喲喂,不錯不錯。”趙姝調侃秦與兩句,跟平時無異,哼著歌走向自己位子。
大家擔心的三角本不存在,有幾個生恍然,原來秦與跟晨是一對,趙姝和彭靖關系匪淺。
“我這里還有一個好吃的面包,要不要了?”秦與怕晨沒吃飽,問道。
晨食量小,一個面包足夠,搖頭:【吃飽了。】
拿紙角,【講題吧。】
期間,分神兩次,秦與拿筆端課本,很快回神。
秦與耐心十足,不確定剛才聽沒聽懂,他說:“這題難,我再給你講一遍,加深印象。”
晨還真的沒聽懂那題,激秦與的心:【謝謝。】
秦與看:“以后不許跟我說謝謝,再說我不給你講題。”
晨答應他,不答應也不行,不表態他就一直盯著看,看得面紅耳赤。
一個午休的時間,秦與給補了數學和理兩門。
最后一題講完,晨去了趟洗手間,順便到外面走廊上氣。
現在是八卦風暴的中心,一舉一都有人關注,從座位到走出教室前門,一直有人目送,別扭到差點不會走路。
出了教室,晨做個深呼吸。
煎熬并快樂的日子。
“晨晨。”趙姝靠在教室后門門框上,等一起去廁所。
在班里,除了秦與,趙姝就是的另一塊浮木,有趙姝陪著,安全自然落下。
晨剛才出來的著急,忘了帶手機,拍拍校服口袋。
趙姝明白什麼意思,“沒帶手機不要,我沒什麼重要的事,都是些廢話,你不嫌煩聽聽就行。”
趙姝勾著肩頭,湊到耳邊:“誒,被校草學霸當眾表白,是什麼覺?是不是開心地要死過去了?”
晨無措,害地推推趙姝。
趙姝笑:“其他生跟我一樣,們是羨慕你,忍不住好奇心才老看你,沒啥惡意,你用不著有心理負擔。”
晨用力點頭,無聲說了句:“謝謝。”
從洗手間回來,還想在走廊待會兒。
趙姝拍拍的肩膀:“別在外面待
太久,我進去看小說了,追的連載今天大結局。”
晨擺擺手,示意忙自己的,不用顧及。
趴在護欄臺上,迎著風,整理糟糟的思緒。
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道黑影,驀地轉臉。
殷浩趴在旁邊的護欄臺上,長長嘆了口氣。
晨心說,你嘆什麼氣呀。
殷浩平時巧舌如簧,這會兒變得笨笨舌,他撓撓眉心,開導:“那什麼,你得往好了想,要不是今天這一出,恐怕到畢業秦與都不知道你暗他,你也不知道他其實喜歡的人是你,現在多好呀,對不對?”
晨不希他自責,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
殷浩解釋:“我這麼說可不是替我自己開,你就當命中注定吧,是福不是禍。”
晨:“......”
殷浩為表歉意,自己主承諾:“以后英語作業我肯定按時,不會再拖你的后,往后兩年,哥罩著你,誰說你就是跟我過不去。”
晨笑了笑。
殷浩看笑了,懸著的心放下。
要是因為今天日記被看這事自閉了,那他不得悔死。
教室里,秦與等了十幾分鐘,不見晨回來,他站起從窗戶往外探頭看去,看到晨的影他才放心。
下午的課,晨的注意力集中了幾分,走神的時間慢慢減。
課間,秦與倚在墻上,拿了一支筆轉著玩。
今天一整天他沒刷題,甚至連資料也沒拿出來。晨不希自己的事影響他競賽的復習計劃,問他:【你怎麼不做題?】
秦與抬眼看:“我今天心好,怠工一天。”
他說得理直氣壯,晨接不住話。
秦與坐正,問要了幾張便簽紙,他在便簽紙上寫字時拿手擋住,不讓看到他寫了什麼。
一共寫了兩張,他把每張便簽紙幾次對折后一個小紙團。
“你一張,看看能不能中幸運大獎。”兩個紙團在他手里,他攤開手掌放在面前。
晨問:【什麼獎?】
秦與:“你了就知道。”
晨隨便拿了一個打開,皺的便簽紙上寫著:【謝謝參與!參與獎:十一塊巧克力
。】
秦與從包里拿了十一塊巧克力給,提前說明:“不能多吃,吃多了蛀牙。”
晨下意識反駁:【我不是小孩子,不會蛀牙。】
沒打算要:【我有巧克力。】
糖和巧克力是書包里從來不會缺的兩樣零食。
秦與:“這是我買的,跟你的不一樣。以后送你巧克力再也不用拿我媽做擋箭牌。”
晨頓然明白:【你上一次送給我的巧克力,說是阿姨出差帶來的,其實是你買的,是嗎?】
“嗯,我讓我爺爺從國外寄來的,他們說以后有機會,請你到倫敦玩,他們很開明。”秦與把巧克力放桌,“你只要吃不膩,我天天給你買。”
晨經不住這麼直白的示好,找別的話打岔過去:【我能把另一個紙條打開來看看嗎?】
秦與把紙團收起來:“不行,驚喜多了就不驚喜了,留著明天中午你再一次。”
他把紙團放到背包的收納袋里。
晨聽他這麼一說,突然很想將進度條拉到明天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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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放學,秦與在教學樓下遇到陸柏聲。
應該是特意等他,陸柏聲手里拿著《nature》的最新期刊。
晨和趙姝跟陸柏聲打聲招呼,結伴先行離開。
陸柏聲把雜志遞給秦與,兩人往學校門口走,停車場也在那個方向。
“你今天凌晨回來的?”秦與沒頭沒尾來了這麼一句。
陸柏聲不答反問:“你爸跟你說的?”
秦與:“嗯。”
父親在假期里飛去紐約,沒想到跟陸柏聲住的是同一家酒店,在酒店餐廳遇到陸柏聲,這個緣分也是沒誰了。
他問:“你去看姑姑?”
在陸柏聲詢問他為什麼要稱呼姑姑之前,秦與主解疑:“趙姝們喊晨的姑姑就直接姑姑,我覺得姑姑比前師母好聽,你也不喜歡有個‘前’字,是不是?等以后我爭取你姑父。”
陸柏聲被姑父這個稱呼討好到,就沒再深究秦與這番解釋是不是合理。
“你跟姑姑現在怎麼樣?”秦與還是比較關心陸柏聲跟文心的進展,如果他們能復婚,那對他跟晨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陸柏聲:“只是去看看。”
之前文心不知道他在蘇城,他還能忍住不見,自從那次家長會,想念瘋長。五一假期他飛過去,跟兩次見面加起來不到三個小時,一直忙著加班。
陸柏聲不再說自己的事,轉而說起:“我跟你爸聊了一會兒,既然他跟你媽媽意識到以前錯得離譜,現在想彌補,那你就給他們一個機會。”
從教學樓到停車場這一路,陸柏聲不管說什麼,秦與都沒反駁,甚至認真聽了進去。
畢竟,他跟陸柏聲大概率會為一家人,是真正的一家人,跟他搞好關系肯定沒錯。
秦與一本正經道:“陸老師,以后假期你盡管去看姑姑,叔叔和晨我替你照應著,以前都是你給我收拾爛攤子,現在換我替你出份力。”
陸柏聲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管好你自己別給我添就行。”
秦與保證:“不會再給你添,只會錦上添花。”
陸柏聲把秦與現在“不正常”的行為理解為,他跟父母的關系緩和,心里沒了疙瘩,所以才會這樣聽話。
兩人快到校門口時分開。
出了校門,秦與看到巷子口一高一矮的影。
晨單手抱著萬里的胳膊,側仰著腦袋,另一只手拿著手機,不知道在跟萬里說什麼,看上去心不錯。
他從校服兜里拿出手機,遠遠地拍了一張。
回到家,秦與洗過澡開始刷題,白天給自己放了一天假,晚上他又全部補回來,把該做的題一題不刷了一遍。
臨近十一點鐘,他問晨:【作業做完沒?】
晨之前想發給他,又怕影響他學習,現在等來他的消息于是快速回復:【做完了,在刷數學題。】
秦與叮囑:【別熬太晚,不會的明天我講給你聽,早點睡。】
晨:【馬上。】
糾結著要不要跟他說晚安,他又發來:【你睡之前跟我說一聲。】
他這句話讓清晰到,他們的關系在一點點地靠近。
秦與放下手機,投到競賽題里。
二十分鐘后,晨告訴他:【我睡了。】
秦與:【你不跟我說句晚
安嗎?】他讓睡前跟他說一聲,就是為了跟說晚安。
這也是晨很早以前就想和他說的兩個字:【晚安。】
秦與:【嗯,晚安,做個好夢,夢里不許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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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個天,預報有雨,大風刮了一夜,這會兒還沒停。
晨放棄穿子,找出長換上。
爸爸今天做了花式飯團,秦與吃這個,爸爸隔三差五做一次。
吃飯時,晨收到秦與的消息:【我馬上到你家樓下。】之后接連進來五六條。
萬里給兒倒了一杯牛,問兒:【你姑姑?】
文心在紐約,因為時差原因經常在晨吃早飯時發消息,叮囑不許挑食,記得喝牛吃水果。
晨搖頭,告訴爸爸實話:【不是姑姑,是秦與,他在往我們家這邊來,說過來接他的早飯,一分鐘也等不及。】
萬里聽后笑了,以為秦與是了才這麼早過來,平時都是兒把早飯帶到學校給他,【他正是長的年紀,容易。】
他給秦與又多加了一個飯團在打包袋里,水果也加了半份。
晨經爸爸這麼提醒,發覺秦與比剛轉來那會兒好像高了一點,也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
為了節省時間,在爸爸給秦與打包時,加快速度吃自己的早飯。
萬里怕兒噎著,給兒輕捋后背:【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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