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轉瞬即逝,四月初,申城的天氣暖和了不。
溫柚職一個多月了,在《繁星》項目組的工作完得很漂亮,給了一些底氣。
這天,找到機會,和帶的前輩正式提出想進《黎明之下》項目組。
前輩:“大家都知道《黎明之下》有潛力,一個崗位好幾個人爭。我幫你向裴總爭取一下,但是結果不保證哈。”
溫柚點點頭,殷勤地給前輩泡了杯咖啡,目送他走進裴總辦公室,聊了將近十分鐘。
回到工位,前輩對溫柚道:“我把你夸得天花墜,但是裴總這人,你也知道,他心思深,有自己的判斷,不給人準信。他說之后會找你,你且等著吧。”
溫柚又謝了前輩幾聲,暫且收心,忙手頭上的工作去了。
兩天過去,裴總那邊還沒消息。
溫柚不好意思再麻煩前輩,猶豫要不要直接問裴總。
工作間隙,去茶水間裝熱水。技部的茶水間很大,呈L型布局,有好幾臺飲水機和咖啡機。溫柚用最右側的飲水機裝水,忽然聽到轉角那邊傳來裴總的聲音。
和他聊天的,似乎是《黎明之下》的程序員。
溫柚本來沒想聽,無意間卻聽見自己的名字。
那個程序員在夸:“……新來的小姑娘,溫柚吧?線追蹤做得很真啊,名氣都傳到我們組了。裴總有沒有意向把調過來?”
裴一巖的聲音低沉一些,回答道:“技是蠻不錯的。可惜是孩子,我再看看吧。”
可惜是孩子。
溫柚聽到這幾個字,有一瞬間,想沖上去理論幾句。
最終,按捺下了沖。
那邊都是上級,若沖出去,一是不禮貌,坐實了聽領導說話,二是于事無補,僅憑幾句話,不可能改變裴一巖的刻板印象,除了逞一時口舌之快,沒有一點作用。
回到工位,溫柚了口疏通腺。
為,只比男出一點不夠,要出很多很多,才有可能在競爭中穎而出。
和溫柚對接的組同事在這時發來一個新需求。
溫柚平復了下心,打開引擎件,埋頭干了起來。
晚間近八點,朱意雯準備下班,看到溫柚還在忙,嘆道:“別卷了,姐,我害怕。”
溫柚比朱意雯小,但朱意雯總尊稱姐,溫柚已經習慣了:“我寫完這段就走。”
“你最好是。”朱意雯半真不假地埋怨,“組那邊都把你當神仙了,第一次看到甲方把乙方捧上天的,我們這些人怎麼活?”
溫柚開玩笑道:“這是我的戰。你且看我攻下組,飛升主吧。”
“茍富貴,勿相忘。”朱意雯朝拱拱手,“您忙,小的先告辭了。”
朱意雯離開后,辦公區安靜了不。溫柚也沒加班太久,過了半個小時就收拾東西回家了。
四月的天像孩子的臉一樣多變,下午還晴空萬里,晚上就飄起了綿綿雨,又又冷。
溫柚沒帶傘,隨手從寫字樓前臺掏了個大塑料袋套在頭上,就這麼猛沖了出去。
公司離家只有八百米,溫柚很快跑到了家,將塑料袋從頭上擼下來,掛在手臂上,坐電梯上樓。
來到家門口,出拇指按門鎖,門鎖發出“滴滴滴”的警告,指紋驗證失敗。
溫柚想起今天拇指被紙頁邊割破了,于是換食指,誰曾想,又聽到驗證失敗的提示音。
抬起手一看,食指淋了雨,泡得有點皺。
溫柚只錄了這兩手指,所幸還可以用碼解鎖。
23030……
額。
最后一位是什麼來著?
溫柚正掏手機查日期,忽然聽到門鎖發出清脆的一聲“滴”,竟然從里面打開了。
從里面……
打開了?
習慣了獨居的溫士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門越開越大,客廳明亮的燈傾灑過來,男人背而立,高大的影子連同那漆黑的、帶著幾分桀驁與漫不經心的目,落在溫柚上,凝滯了一會兒。
云深角幾不可查地一,眉峰微挑,語氣帶著一貫的欠揍:“從哪逃難回來了?”
溫柚:……
不太敢想象自己現在的狀態。
臉慘白,頭發凌,臂彎挎著個**的大塑料袋,服也深一塊淺一塊的,活像個落湯。
溫柚閉了閉眼,甚至覺得“逃難”這個詞非常寫實,一點也不夸張。
“學長什麼時候回來的?”直接略過逃難話題,強下緒,淡定地換鞋進屋。
云深言簡意賅:“下午。”
他退出玄關,走到客廳明下。
溫柚終于看清他,上穿白套頭衛,下是寬松的純棉長,很隨意的打扮,套在他那架子般的子骨上,依然好看得扎眼。
對比自己現在的模樣,溫柚覺眼睛真被扎了。
云深沒跟溫柚客套,徑直走回主臥,關上了門。
若不是門鎖警告了好幾次,他不會從房間出來,溫柚回家也就見不到他。
兩個人互不打擾,各過各的,最好連面都不見,確實是最合適的男合住模式。
溫柚回到房間,像霜打過的茄子,一蔫。
準備強打神洗個澡,手機在這時忽然震了震,有新消息。
云深:【冰箱里有炒飯】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溫柚自補全后半句——的話可以拿出來熱了吃。
溫柚在公司吃過東西墊肚子,但這會兒還真有點。
先去洗了澡,穿上干凈整潔的居家服,輕手輕腳走出臥室。
來到廚房,取出冰箱里的炒飯,放到微波爐熱了幾分鐘。
用鍋炒一下會更好吃,但溫柚和廚加在一起等于災難,所幸微波爐還算用得明白。
端著熱好的炒飯坐到餐桌邊,溫柚小口品嘗起來。
很久很久沒吃過云深做的飯了。
以前云家又小又破,得都沒地方站,可溫柚和另一個閨兼高中舍友黎梨,兩人總去云家找云嬈玩,就是為了云嬈哥做的一口飯。
聽說云深從剛上小學開始,人還沒灶臺高就會做飯了,家里的飯菜一直是他負責,他妹妹算是他喂大的。
云家開餐館,父母都是手藝高超的廚子,云深的手藝自然也很好,甚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眼前這盤炒飯,就算是用微波爐熱的,依然好吃得讓溫柚失語。
絕了。
溫柚本來只想吃小半盤,結果一不留神,全部都炫干凈了。
吃完消了會兒食,溫柚心來,手做了點水果沙拉。
這是唯一比較拿手的料理。如果算得上料理的話。
做完分兩份,溫柚捧起稍微多一點的那份,走到主臥門口,輕輕敲了幾下門:“學長?你吃水果沙拉嗎?”
許久,房間里沒靜。
難道睡著了?可是現在才九點多。
溫柚又敲了敲門:“學長?”
或許在忙,沒聽見敲門聲。
溫柚掏出手機,剛點開微信,過道盡頭忽然傳來開門的吱呀聲。
那邊是健室。云深打開門,閑倚著門框,瞥一眼:“有事?”
他換了件t恤,似乎在做有氧運,上散發著淡淡的熱意,白料在膛,勾勒出流暢的線條。
溫柚垂著眼走過去,把水果沙拉遞給他。
云深挑了挑眉:“不錯,長大了知道孝敬哥哥了。”
都二十六快二十七了,被他說的,好像剛年的小姑娘一樣。
云深手去接溫柚遞過來的碗,手指剛到碗沿,他突然問:“怎麼回事,碗是熱的?”
溫柚一愣,解釋道:“我從消毒柜里拿的碗,估計剛消毒過。”
“水果是冷的,你用熱碗裝,能好吃嗎?”男人掃了眼碗里的東西,扯,“切的也七八糟,沒一塊有形狀。”
碗里放了叉和勺,云深叉起一塊水果,嘗了一口,繼續批評:“為什麼要用這麼甜的酸?你管這玩意沙拉?”
溫柚站在原地,聽完他一通挑剔,表面不聲,垂在側的手卻忍不住揪了角。
今天在公司,不領導待見,心本來就很差。
回家的時候淋了雨,難看的樣子正好被他撞見。
好不容易緩過來些,親手做了點東西給他吃,不期待他夸獎,但也沒必要這樣劈頭蓋臉地指責吧?
溫柚知道云深一直是這樣的人,傲慢,耐心差,說話做事無所顧忌。
可今天就是不想氣,即便他說的都是對的,很有道理,也不想聽。
“學長。”溫柚醞釀了一會兒,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你不想吃可以不吃,沒必要說這些。”
云深站直了些,垂眼看:“做得不好還不許人指教?”
溫柚點頭:“沒錯。因為我會不高興。”
云深目一頓,像是沒想到會這樣答。
他神并無搖,仿佛在說,那是你的事,我為什麼要管你高興不高興?
他一貫如此,以自己為中心,沒時間也沒心思照顧別人的緒。
更何況,對他而言,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兩人無聲對峙著,氣氛越來越微妙。
溫柚的勇氣快耗盡了。
就在這時,云深忽然繞過溫柚,往前走了幾步,到起居區的出口,他短暫停了下,回頭喊:“過來。”
聲音沒什麼緒。
溫柚掙扎了會兒,還是抬腳跟了過去。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廚房。
云深從冰箱里取出幾樣水果,一一洗凈削皮,
又取來刀和砧板,手法嫻地切了起來。
言傳不夠,他還要親自上手教。
很快,一份完的水果沙拉完了。
云深作沒停,順手把明天的早飯也做了。牛油果、口蘑片、煙熏牛、雜蔬,涂上自制醬料,夾在兩片貝果中,包上保鮮放在冰箱,明早熱一熱就能吃。
其中自然有溫柚的份。
那麼大的貝果,一個足夠吃兩頓。
溫柚站在云深后一米開外,像個沉默的掛件。
直到對方做完一切,轉過,讓嘗嘗他做的那份水果沙拉,溫柚才裝上了聲帶,低低地說:“我不要。我自己的都吃不完。”
云深自然看見廚房還有一碗做的水果沙拉,加上給他的那碗,以及他做的,流理臺上一共有三碗,泛濫災。
云深氣定神閑:“你做的就甭吃了,吃我這個。”
溫柚禮讓道:“我吃了學長您吃什麼?您還是自己吧。”
“還犟呢。”云深扯起角,像被氣笑了,“好賴不分是吧?”
溫柚:“我做的就算是垃圾,我也只吃我自己的。”
直到這個時候,云深總算看出溫柚今天緒不對勁了。
他倒也沒說做的是垃圾。
好吧,回想一下,他剛才挑剔的那番話,確實不太好聽。
空氣似乎凝滯了一瞬。
云深不擅長安人,沉默了一會,他左手撈起那份漂亮的水果沙拉,放好叉子,拿到溫柚面前,角帶了點弧度:“柚子,你哥這人呢,從小到大,都習慣讓妹妹吃好的。”
這個碗似乎燙手得很,溫柚了下就不了了,飛也似的塞回給他,說話仍帶著尊稱:“哥,您每天工作那麼辛苦,更應該吃點好的,補補子。”
說罷,向前探,去拿自己做的那份,云深手攔了下,欠了吧唧道:“你干嘛呢?突然靠這麼近?”
溫柚簡直莫名其妙:“我帶著我的‘垃圾’走。”
“什麼垃圾?”云深像是聽不懂的話。他背抵著流理臺沿,高大拔的姿擋在溫柚和流理臺之間。
溫柚睜大了眼瞪他。只見男人稍稍側,一手拿起溫柚做的一碗水果沙拉,倒扣到另一碗上,兩份合一大份。
“你說這個是垃圾?”云深用叉子叉起一塊送到里,嚼了嚼,又連著吃了幾口,堂而皇之道,“巧了,我就喜歡吃垃圾。”
頓了頓,他垂下黑眸,低聲音威脅溫柚:“我勸你別和我搶。一天吃不到垃圾,我就會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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