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華燦燦,繁花綻放又墜落灰,江召掌心中團明滅起伏,像是在有節奏地呼吸,然而時間越久,他的臉就越難看,收手而立時,眼瞳沉到極點。
“主。”侍從迎上來。
“痕跡被人刻意抹去了。”江召轉向溺海,眼神幽寂,似乎要過這片海域,揪出每一條進出的擺渡舟。
侍從提醒:“主,我們不能再耽擱時間了,要不要先回去?家主晚點還有任務給主。”
“嗯。”
江召又站了一會,形一閃,站到了擺渡舟上:“回吧。”
侍從在后忐忑難安。
跟著公子來歸墟的時候,他以為公子定然是要親自折辱溫禾安,再不然就是徹底了解,永絕后患,可為什麼……他看向了自己手里的糖葫蘆,因為在雪地里了一會,竹簽部被染,又被小孩子拿在手里很久,糖漬順著掉下來,在手里的黏到人頭皮發麻。
公子拿這做什麼。
他不會——還對那個玩弄人心的人存有幻想吧?
他難不忘了那段被傷到心如死灰,宛若枯骨走的日子,都是怎麼咬牙捱過來的嗎?
侍從想想如今公子的冷戾格,話幾次滾到邊,最后還是只能回心底,無奈又憤憤地嘆息。
竹筏抵達岸口的時候,溫禾安正蜷在凳子上,攏著領,裹著臉犯困。
這麼多天,在歸墟神就沒放松過,睡覺都不安穩,總覺得一抬眼,床邊就站著個殺手。現在乍到相對安全的環境,該代的也都代了,頭一挨椅背,眼皮就重下來了。
“二主。”商淮篤篤地敲了敲的椅背,聲音稍高:“咱們到地方了。”
溫禾安一下醒了,向四周看了看,發現靈舟靠岸,到的是個小渡口,船和人卻都多,熙熙攘攘,往來穿行。
“不好意思。”溫禾安從椅子上起來,朝商淮和陸嶼然彎眼笑,聲音里帶點輕微鼻音:“前幾天有點忙,沒怎麼睡。我們到哪了?”
捂打了個哈欠,鼻子紅紅的,抬眼看了看天穹,見天湛湛,亮若碎金,和歸墟時時狂風暴雨,天幕沉黑的形大相徑庭,心中這才有種真出了那個鬼地方的落實。
商淮揮袖散去竹筏,聞言不由得道:“你猜猜?”
怎麼總喜歡人猜。
溫禾安往四周看看,見人流如織,街市繁盛,兩街府宅布,鱗次櫛比,高門大院銅環深深,琉璃瓦的澤耀眼奪目,是個暫時沒有發生的城池。
這在世中尤為難得。
說明這座城池要麼隸屬有名的宗門,要麼被世家牢握,或是有實力的人已經在此自立為王,帶兵駐守。
“不是三大家的主城。”
溫禾安扭頭看側不說話的帝嗣,耷拉著眼皮問:“從關押的那些人里審出來的地點?”
商淮這會也有切實的真了。
隊伍里來了個聰明人。
終于有能跟陸嶼然接得上話的人了。
“嗯。”
枯紅解開后,陸嶼然上那種提不起神的懨懨褪去不,與生俱來的清貴之無所遮擋,愈加明晰,聲線更清:“蘿州。”
他不是優寡斷的格,尤其擅長快刀斬麻,什麼事都不例外。
這次出手,曾經的事,不論好壞,在他這里,已經徹底了結了。
他和溫禾安現在頂了天,就是合作關系。
能配合,那最好,要不配合,就自尋出路去,看看還有誰能頂得下溫家和王庭的力保。
“我在此地有府宅,你進去收拾一下,換裳。”
陸嶼然視線從那件與臉格外不搭的厚重棉上略過,修長指骨隨意點了點左街深若若現的宅院:“晚上跟我出去見畫師。”
溫禾安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有些遲疑,走近一點低聲問:“塘沽計劃的線索指向這?城里?”
“在外島。”陸嶼然言簡意賅,態度不溫不淡:“這兩天先住城里,等個人。”
像困擾許久的難題終于得到抑制與解決,這位帝嗣渾清爽,恢復到了能夠通的狀態。
至現在看上去,
心還算穩定。
溫禾安站在原地想了想,考慮到之后隊伍的和諧關系,覺得還是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句。擔心昔日的事被隊伍里另外一個豎著耳朵滿臉高深莫測的商淮聽見,離陸嶼然更近了些,斟酌著開口:“陸嶼然。”
陸嶼然垂眼看過來,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示意說。
低聲音說:“三年前,咱們固然有相互利用,逢場作戲的時候,但我非得已泄出去的東西都是虛晃一槍,以你的修為與狀態,他們本傷不了你。”
話音落下,便剩死一般的寂靜。
相互利用。
陸嶼然靜靜看著,角弧度平直,明明原本還皺著的眉舒展開,眼神卻冷如堆雪,也沒開口說話的意思。
溫禾安敏銳的知到。
這個解釋并沒有說服這位帝嗣,并且有火上澆油的反向效用。
他又變得難以通的樣子。
第11章
陸嶼然最后還是沒對此發表任何意見,他斂著眼,往深紅銅環門邊一倚,睫黑,意興闌珊。
臨了,好像覺得多沒意思似的,只朝仰長了脖子趕上來的商淮說:“我出去一趟,你聯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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