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搖搖晃晃站住腳,探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眼中的淚被抹去,眼前的人便看的更清楚了些,面前是張不見蒼老的、年青的臉,恁般風流俊逸,翩然出塵。
花醒言將季淑半扶半抱,旁邊的夏知春曉上前相助,季淑卻只怔怔地盯著花醒言的臉看個不休,眼中的淚抹去又極快的湧出來。
知道自己的名字跟花季淑一模一樣,可是樣子不同脾氣不同,穿越這件事實在是匪夷所思,只以為是萬中無一的巧合,但,此刻見到花醒言的時候,才忽地覺得:或許一切冥冥中自有註定。
花醒言,赫然跟花風南長的一模一樣,前世的父親,永遠停留在季淑十八歲的記憶里的父親,日後想起,夜夜以淚洗面,痛不生的父親。
這樣生的眉眼,季淑仰頭癡看,長眉,星眸,連眼中的擔憂都是一模一樣,他曾說過:「小花,我要是死了,你怎麼辦?」
曾經笑著打他,說:「大花要一輩子替小花遮風擋雨的,說什麼傻話。」
曾經好的那樣,接到醫院通知的發瘋一般一路狂奔而去,結果……
就好像一陣風將他帶走了,他連多餘的話都沒有給自己留下一句,為什麼?
季淑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探手在花醒言上了兩把,溫熱的,踏實的,活生生的人。季淑想哭,又想笑,角帶笑,眼中的淚卻怎麼也忍不住,一直流一直流,的手在花醒言上索了一會兒,終於牢牢地將他抱住。
淚一點一點沁他暖黃的長袍襟間,踏實的覺如此真實,記憶紛飛舞,而時錯。
花醒言起初滿懷擔憂,等見季淑抱著自己只管流淚,才緩緩放了心。花醒言手將季淑擁住,手掌在肩頭背上輕輕拍了兩下,又緩緩安。
花醒言道:「淑兒怎麼了?為父在此,別怕。」
季淑的手臂用力,越發將花醒言抱得了,哪裏能說出什麼其他來。花醒言輕笑兩聲,說道:「乖淑兒,有什麼委屈只管對為父說,不許再哭了。」他低頭著懷中的季淑,手指輕輕過的小臉,將淚抹去。
季淑了子,把臉埋花醒言懷中,喃喃說道:「不要再離開我了。」
花醒言怔了怔,然後嘆了聲,道:「淑兒……」此刻四個丫鬟已經都退到了旁邊,都垂手靜靜看著,兩父相擁片刻,外頭有人說道:「爺來了。」
花醒言道:「是子正來了,淑兒。」
季淑也不,只是輕輕搖頭。花醒言雙眉一皺,低聲問道:「淑兒怎麼了?是不是子正待你不好?」季淑再度搖頭,只想靠著他,再也不要放開分毫。
此刻門口上上直進來,眼見這樣一幅場景頓時怔了怔,而後行禮道:「岳父大人。」花醒言點點頭,又無奈一笑,道:「淑兒大概是久未曾見我了,許是又了番驚怕,唉……」
上直看向花季淑,見著子在花醒言懷中,渾還在微微發抖,雖看不清面,卻依稀能見到那臉頰上約帶淚,楚楚可憐的,跟先前那個跟自己談笑無忌的人兒判若兩人。
上直心頭暗暗驚疑,心道:「先前還十分猖狂,潑婦本的,怎麼忽然之間就……莫非是裝的麼?」
花醒言垂眸看季淑,溫聲勸道:「淑兒,淑兒,無事了,……子正來了。」
季淑低聲說道:「讓他來就是了。」仍舊不願起。
花醒言很是無奈,便看向上直。上直看看他,又看看季淑,最後說道:「大概如岳父所言,是先頭驚了,不過岳父沒來之前還好端端的,我只當已經沒事了。」
花醒言道:「你是淑兒的夫君,若是得閑還要多多照料安才是,但我到底是的父親,格外依賴也是有的。」
上直了不不的一個釘子,就垂頭說道:「岳父大人教訓的是。」
花醒言著上直,淡淡說道:「我方才回京,都還未曾去面聖就來了,事關淑兒,我什麼都可以放下。」
季淑子一抖,恨不得鑽進花醒言懷中一輩子不起。
花醒言輕輕拍拍肩膀,又說道:「今番這一場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你心頭有些準備,若是查不出什麼倒也罷了,若是讓我知道有人要對淑兒不利,你知道下場如何。」
上直本是個直率的個,此刻竟不能反駁,便說道:「但憑岳父大人做主就是了。」
花醒言這才點頭,說道:「你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我……」他本是要說自己得離開的,不料季淑彷彿猜到此,急忙說道:「我要跟你回去。」
花醒言愣神,道:「淑兒?」季淑抬頭他,看著這一張臉幾乎不願移開目,說道:「我……我要跟爹爹回家去……住上幾日。」
花醒言這才明了,說道:「這……」
上直道:「岳父方才回京,有許多事要忙碌,淑兒你不如……」
季淑說道:「我要跟我爹回去!」驀地大聲起來,怒地看著上直。
上直皺眉停了聲,花醒言溫聲說道:「淑兒,不可如此……」
季淑卻聽話了,垂了眸,低聲說道:「我……我好想念你……讓我跟你回去好麼?」此刻才出個小孩兒般的怯弱,生怕花醒言不答應一般。
上直在旁邊看著,不由地心頭一,著季淑垂眸膽怯的模樣,那手還抱著花醒言的腰,上直心頭好像了一塊大石,沉甸甸地不過氣。
花醒言猶豫了會兒,終於說道:「這……我需要同子正跟他父親商量商量才好。」
季淑心裏發酸,就哭道:「爹爹,爹爹!你答應我!」
花醒言見這樣,心都了,便看向上直,說道:「子正……」
上直著季淑的樣子,遲疑片刻,終於說道:「淑兒先頭了驚嚇,若是回去養養,守著岳父大人,倒也沒什麼不可,只要為了淑兒好……小婿又有何言?」
這一番話說的花醒言很是用,便道:「子正,你有心了,既然如此,那麼我便帶淑兒回家去休養兩日。」
上直說道:「是,小婿也會去探看的。」
季淑此刻連上直說什麼都不曾聽到,只知道花醒言答應帶自己回去了,一時之間淚水涌涌。花醒言看如此,便道:「好了好了,回家了。」季淑聽到此刻,恨不得躲到無人的地方大哭一場。
自花風南沒了之後,季淑夜夜眠,所思所夢的無非是時倒流,亦或者世上有「死而復生」這一回事,但是理智告訴自己,這一切究竟是妄想。
可是……
忽然之間時果真倒流,亦不知天地之間的何等造化,竟能讓在這般離奇的時空之跟他再度相遇。
上直出外打點一切,又去給老太太,太太等送信,說季淑要回家養幾日。眾人都無言語,只另派丫鬟來說了好些好話。
自花醒言出現,季淑眼中就再無他人,只盯著他,花醒言去哪裏,便跟去哪裏,花醒言一言一行,都目不轉睛看著。花醒言偶爾轉頭看,卻見烏溜溜還泛著水的淚眼著自己,便會一笑,只當是久別重逢,對自己格外依,花醒言心頭酸一片,對季淑自是越發憐惜。
片刻間轎子及一些準備之都備齊了,春曉跟夏知及幾個小丫頭服侍季淑出門,暮歸晚唱兩個卻留在家裏。
季淑出門時候,便回頭看花醒言,見他站在自己後,才也放了心。
如此出了門,上了轎子,季淑著外頭的花醒言,仍有不舍之意,花醒言沖微微一笑,手握了握季淑的手,道:「為父去前頭的轎子。」季淑點點頭,花醒言看眼中又帶淚,就笑著了把季淑的臉,才回去了。
季淑一直看到花醒言了轎子,才放下轎簾坐回去,獃獃想了會兒后,那淚便撲簌簌落下來,季淑手捂住臉,淚便自手指裏出來,季淑喃喃道:「這一次絕對不要讓你有事,絕對不讓你離開我。」
轎子晃晃悠悠地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季淑心神恍惚,忐忑不安,正靠在轎子雙眸微閉,忽地聽到外頭有人道:「真真可惡,你們留著個廢人又如何?速速把人出來!」
季淑也並未在意,片刻卻聽那聲音又道:「若還不出祈卿,就把樓砸了!」
季淑驀地睜開眼睛,這才反應過來。
外頭竟是已經將到了雕花樓,那樓外場地寬敞,此刻卻圍了無限看熱鬧的人,當中一個兇徒正在嚷,道:「進去拿人!」
惡仆們蜂擁而,罵罵咧咧,片刻果然如鷹擒鳥雀般揪了個人出來,狠狠扔在地上。
旁側的那人怪聲怪調道:「怎麼?不是說沒有?這又是誰?」
那人被摔在地上,一時彈不得,只伏在地上不。那人上前,一腳踩過去,說道:「祈卿,裝死是麼?」
季淑道:「停轎!」與此同時,有個尖銳的聲音嚷道:「周大人,你不要欺人太甚!」有人分開眾人沖了出來,擋在地上的祈卿跟前。
周遭眾人竊竊私語,說道:「噫,是蓮三爺!」
那周大人著面前蓮三爺,說道:「呸,我當是誰,原來又是個賤-人,如今這戲子一個個都了不得了……」
蓮三爺說道:「我們再怎麼賤,也都是人,不像有些人,心如畜生!」
周大人大怒,說道:「混賬東西,活得不耐煩了,給我打!」正說到此,那樓里的班主衝出來,將蓮三爺拉住,忙地向周大人賠不是,說道:「他最近有些犯糊塗,好似不認得人,對誰都是如此,周大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蓮三爺道:「我不認得他?我不認得這個把師兄打的要死的人頭畜生?」氣的渾抖,聲兒都變了。
周大人氣道:「好好,今兒我不踏平這雕花樓,我就不姓周。」正在此刻,聽得一個脆生生的聲音說道:「好啊,今兒你若是能踏平這雕花樓,我就不姓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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