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立這個電話打了三分鐘,應碎和陸京堯就在安全門背后等了三分鐘。
等到電話打完,聽到他腳步聲遠去,陸京堯和應碎才從安全門背后出來。
“怕蟲啊?”陸京堯欠欠地問。
“……滾蛋。”應碎聽出了陸京堯話話里的揶揄,冷了他一眼。
陸京堯毫不在意地揚了揚眉,“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里?”
“問那麼多干什麼?去不去?”陸京堯嗓音很淡,說話也不說清楚,但上揚的尾音卻是像有一把鉤子,鉤著人難以不答應。
應碎半信半疑地答應,“行啊,去就去。”
七中西北角有一片竹林,依著一片池塘和亭子。這是學校用作表面建設的,平時學生都忙著學習,本沒什麼人來。
應碎躺在長長的石椅上,一條曲著,姿態隨意,的左手墊在后腦勺下面,舒適地閉著眼。
“這地兒不錯,你怎麼知道我想找地方補覺?”應碎懶洋洋地開口。
隔著一條小路,陸京堯坐在斜對面的石椅上,“猜的。”
過林投下零落點,竹葉隨風浮,影時明時昧,照在應碎的臉上,將的發也染了金。
陸京堯盯著應碎看了一會,莫名覺得應碎和十分適配,腦子里不知怎麼地突然浮現了一句陳逐之前為了追人讀過的話,“你是神明鍍了金,此后我心神向往。”
但應碎似乎并不太喜歡。
應碎微睜雙眸,覺得拂在臉上的影有些晃眼。出右手,手心朝上,擋在自己的眼前,這才開口,“你一開始就猜到我在裝病?”
“嗯。”
“哦。”應碎停頓了一下,好像很認真地給自己復盤了一下,語氣里面頗為憾,“看樣子我的演技還不。”
陸京堯哼笑,算是默認了應碎的話。
應碎搭在眼皮上的右手外套袖口因為的作往上扯了一段,出了白皙的手腕,手腕有兩黑的發繩,和應碎頭上的發繩一樣。
陸京堯注意到了,問,“你手上為什麼要戴兩發繩?”
應碎沒什麼作,只是彎著笑了笑,聲音松散,半開玩笑似的說,“我運氣不好,發繩容易斷,套兩在手上更保險。”
陸京堯聽著應碎的話,眼神微,盯著手上的發繩看了一會,沒再多問。
“你睡一會,等會早讀下課鈴響了我你。”
“你不走嗎?”應碎抬起右手,偏過頭看向陸京堯。
陸京堯修長的敞著,雙手環,靠在石椅椅背上,語氣有點拽,“這地我帶你來的,我不能呆在這?”
“行吧,”應碎轉回頭,了,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重新閉上眼。
過了幾秒,陸京堯聽到一道聲音。
“謝了,算我欠你一個人。”
第5章
開學的第一周過得格外漫長,時間像是粘稠的麥芽糖,一小塊竟然能被拉得無限長。
終于熬到周五放學了。
傍晚,火燒云在天邊肆意張揚地燃著耀眼的,落日融金,漫天通紅。
應碎將一把纏著幾圈紅線的鑰匙進鐵門門孔了,手一旋,打開了門。正對著的是客廳老舊的窗,大大方方敞開著,像是迎接余暉作客家中。
家擺放如初,映著淡淡的暮。應碎站在門口,手垂在側,凝著安安靜靜、落針有聲的家。
或許,也稱不得家。
過門檻,坐在門口的椅子上,彎下腰拿起拖鞋正想換。視線瞥到旁邊那雙有好多補的布拖鞋,作頓住了。去世以后,一直沒收走的舊。
應碎的拖鞋是新的黑塑料拖,生前看到拖鞋有點舊了就會給換,而自己就著雙破的布拖鞋,補補,一年又一年,一季又一季。
應碎和說過幾次那雙拖鞋該換了,許阿卿當時是這麼說的,“年紀大了,舊,舊拖鞋穿得舒服。”
時間抹去了許阿卿生命的痕跡,卻沒有抹去過存在于應碎腦海里的記憶。那些記憶如浪翻滾,在這五十多天中,在深夜里,在孤坐在家中的時候,一次又一次地淌過的腦海。
拿起了自己的拖鞋,如往常一樣換上。站起走到客廳,往客廳的沙發上一躺。
應碎記得,母親應晚把送來這里的第一天,那個傍晚,也是這樣的紅燒云。難怪今天這麼想。
那天傍晚,紅映襯老人慈善的眉目,許阿卿彎著腰,手搭在的肩膀上,溫地問,“你想不想吃冰啊,去給你買。”
不過六年。
是人非。
只有四季回的夏天,和夏天的火燒云,以及西街103號,空的房子,還在。
應碎頭往后仰,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嘆出,苦笑。
當時怎麼回許阿卿的來著。
哦,冷淡又不屑地說了一句——“冰有什麼好吃的?”
電話突然響了。
應碎從回憶中離出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手指一劃,接聽,聲音還有點悶悶的,“什麼事啊?”
“出來吃燒烤,沙哥燒烤店。”岑野也沒什麼寒暄,直截了當地說。
“行,十分鐘。”應碎的回答也干脆。
應碎把校服了,換了一件短袖和中,拿起茶幾上的驅蚊水往左右腳腕上各自噴了一下,重新換上鞋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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